廢窯之外，形勢急轉直下，劍拔弩張的氣氛幾乎要點燃空氣。
    皇城司指揮使一馬當先，勒停戰馬，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般掃過宇王及其麾下驚惶不安的軍隊，最終定格在宇王那張鐵青扭曲的臉上。
    他身後，是一片黑壓壓的禦林軍，帶來的壓迫感遠超宇王這些私軍。
    “宇王殿下，你勾結地方，私煉禁術，荼毒百姓，封鎖城池，意圖不軌。”指揮使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如同宣讀判決書，“如今陛下天兵已至，你還不速速束手就擒，莫非真要負隅頑抗，落個身死族滅的下場嗎？”
    宇王胸口劇烈起伏，極度的憤怒和突如其來的打擊讓他幾乎失去理智。
    他猛地指向廢窯，聲音因激動而尖利：“胡說八道。本王在此乃是為了鎮壓古藺邪疫，爾等擅闖藩地，刀兵相向，是想造反嗎？！窯內之人身懷邪物，製造混亂，本王正要將其擒拿審問！”
    他試圖做最後的狡辯，顛倒黑白。
    然而，他話音未落，他身旁那位一直沉默的老太監卻輕輕一甩拂塵，用那獨特的、略帶尖細卻清晰傳入每個人耳中的聲音平和地說道：“宇王殿下，事到如今，狡辯還有何意義？您讓沈家煉製蠱蟲，製造醉魘，禍亂古藺，又意欲何為？莫非真以為陛下對您的所作所為，一無所知嗎？”
    老太監的話語不急不緩，卻如同重錘般敲在宇王心上。
    宇王臉色瞬間煞白，皇帝竟然真的早已洞悉他的計劃？！
    “你…你們…”宇王手指顫抖，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老太監卻不給他思考的機會，繼續緩緩道：“殿下苦心積慮，先是欲借‘佳釀進京’之機行不臣之事。此計不成，又妄圖掌控這蠱毒之源，以為憑借此等陰邪之力，便可覬覦大位？殊不知，天道昭昭，邪不勝正。陛下仁德布於四海，豈是此等宵小伎倆所能動搖？”
    這番話，如同撕開了宇王所有的遮羞布，將他內心深處最隱秘、最瘋狂的野心赤裸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身邊的將領和士兵們聞言，不少人都露出驚駭難以置信的表情，顯然並非所有人都知曉宇王的全部圖謀。
    軍心，瞬間動搖！
    “閹狗，住口！”宇王惱羞成怒，徹底撕下了偽裝，臉上露出瘋狂的殺意，“是又如何？成王敗寇！隻要本王今日殺了你們，拿到母蠱，這天下，依舊是本王的！給本王殺，一個不留！”
    他歇斯底裏地怒吼，命令麾下死士和仍然忠於他的部隊發動攻擊。
    尤其是他身邊那兩名一直如同影子般沉默、氣息深不可測的左右護衛，眼中精光爆射，一人身形如同鬼魅，直撲皇城司指揮使。另一人則目標明確，快如閃電般衝向廢窯。
    顯然，即便到了此時，他仍未放棄奪取納蘭霏和母蠱。
    “冥頑不靈！”皇城司指揮使冷哼一聲，腰間長劍“滄啷”出鞘，劍光如秋水長天，瞬間化作一道驚鴻，精準無比地迎上那名撲來的護衛。兩人身影交錯，劍掌碰撞，發出沉悶如雷的巨響，氣勁四溢，竟鬥得旗鼓相當！
    而另一名撲向廢窯的護衛，身形剛動，卻見那老太監微微抬了下眼皮，手中拂塵看似隨意地向前輕輕一拂。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隻有一道細微幾不可聞的破空聲。
    那名疾衝中的護衛身形猛地一僵，仿佛撞上了一堵無形氣牆，前衝之勢戛然而止。
    他臉上瞬間布滿驚駭欲絕的表情，難以置信地低頭看向自己的丹田氣海之處。
    那裏，不知何時，已被一道無形無質卻淩厲無比的指風洞穿。
    “噗——”他猛地噴出一口帶著內髒碎塊的汙血，周身那磅礴的氣息如同泄氣的皮球般飛速消散，眼神迅速黯淡下去，身體軟軟倒地，抽搐了兩下便再無聲息。
    一位足以橫行江湖的頂尖高手，竟被這老太監輕描淡寫的一拂塵，瞬間廢去武功，斷絕生機。
    這一幕，徹底震懾住了在場所有人。
    宇王麾下的士兵們嚇得肝膽俱裂，連連後退，再無一人敢上前。
    老太監看都未看那倒斃的護衛，目光平淡卻蘊含著無上威嚴，緩緩掃過麵如死灰的宇王：“宇王殿下，還要繼續嗎？”
    宇王看著自己最得力的護衛如同螻蟻般被輕易碾死，又看看周圍軍心渙散、瑟瑟發抖的部下，明白大勢已去。他身體晃了晃，臉上血色盡褪，隻剩下絕望的死灰。
    老太監這才不慌不忙地從寬大的袖袍中取出一卷明黃色的絹帛，緩緩展開，朗聲宣讀，聲音清晰地回蕩在死寂的廢窯上空：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膺天命，撫育萬方。茲有逆子趙彥，封藩蜀地，不思恪盡職守，仰報君恩，反生梟獍之心，行大逆不道之事。私煉禁蠱，荼毒生靈，禍亂古藺，意圖挾此邪力，窺伺神器，其罪滔天，罄竹難書！證據確鑿，天地不容！著即削去王爵，貶為庶人，鎖拿進京，交予宗人府嚴加議罪，以正國法，以謝天下。其麾下一應黨羽，即刻放下兵刃，投降者免死，負隅頑抗者，格殺勿論！欽此！”
    聖旨宣畢，全場鴉雀無聲，唯有風吹過廢墟的嗚咽之聲。
    皇權天威，在這一刻彰顯無疑。
    宇王趙彥，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頭，徹底癱軟在地，雙眼空洞無神，口中喃喃自語，似乎無法接受這徹底的失敗。
    幾名如狼似虎的禦林軍士兵上前，用特製的精鋼鐐銬將其牢牢鎖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