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簡直是神仙下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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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建成自陳罪責言辭懇切痛哭流涕,說自己無能辜負了陛下的信任,請求陛下念在父子之情的份上準許他回京領罰。
    寫完最後一個字,他仿佛被抽幹了所有的力氣整個人都癱軟了下去。
    ……
    半個月後長安甘露殿。
    李淵看著手中那封來自北平的奏疏整個人都沉默了。
    他能想象得到自己的長子在寫下這封信時是何等的絕望與屈辱。
    他的心中五味雜陳。
    有憤怒有失望,但更多的是一種說不出的虧欠和心疼。
    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就在這時張婕妤和尹德妃一左一右地走了過來輕輕地為他揉著肩膀。
    “陛下,太子殿下在邊關受苦了。”張婕妤柔聲說道。
    “臣妾聽說北地天寒地凍太子殿下連過冬的棉衣都不夠呢。”
    “是啊陛下。”尹德妃也跟著附和。
    “大哥也是一片赤誠想為您分憂隻是年輕氣盛失了分寸。如今天天在奏疏裏念叨著說最想念的還是長安,還是陛下的天顏。再這麽下去臣妾怕他身子熬不住啊。”
    兩人一唱一和看似在求情,實則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根針紮在李淵的心上。
    他想起了那個在東宮裏同樣病弱的孫子李承澈。
    兒子在外麵吃苦孫子在家裏受罪。
    他這個做父親做祖父的難道真的就如此狠心?
    李淵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心中的天平終於徹底傾斜。
    他拿起朱筆蘸滿了墨下達了最終的決定。
    “傳朕旨意,太子李建成即刻將北平兵權交予行軍總管李孝恭返回長安閉門思過。”
    聖旨發出的那一刻。
    距離李承澈與李世民的賭約成立堪堪過去了五個月。
    李承澈贏了。
    ……
    天策府。
    當聖旨的內容傳到這裏時,整個府邸都陷入了一種死一般的寂靜。
    李世民一個人坐在主廳之內手中還握著一杯已經涼透了的茶。
    他已經這樣呆坐了整整一個時辰。
    房玄齡和杜如晦站在門外,大氣都不敢出。
    輸了。
    他們的秦王殿下,在一個所有人都認為必勝的賭局裏,輸得幹幹淨淨。
    輸得莫名其妙。
    李世民想不通。
    他到現在也想不通。
    他自問算計好了一切,將李建成逼入了絕境,斷絕了他所有的希望。
    可他怎麽也算不到,自己的父皇,竟然真的會心軟!
    更讓他感到脊背發涼的是,這一切,竟然全都被他那個病秧子侄兒,李承澈,給精準地預判到了!
    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難道他能未卜先知嗎?
    這一刻,李世民第一次對一個人,產生了一種名為“恐懼”的情緒。
    這個皇太孫的智謀,已經不能用“聰慧”來形容了。
    那是妖孽!
    是足以顛覆棋局的鬼神之才!
    良久,李世民終於動了。
    他緩緩放下茶杯,對著門外,用一種沙啞到極致的聲音說道:“來人。”
    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人立刻走了進來。
    “去,將城西那片皇家馬場的地契,送到東宮去。”李世民閉上了眼睛,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另外,替本王……給太孫殿下帶一句話。”
    “就說,殿下神機妙算,世民……拜服。”
    第二天清晨。
    東宮的大門前,秦王府的管家恭恭敬敬地遞上了一個檀木盒子。
    秦狗兒將盒子呈給李承澈。
    李承澈打開,裏麵靜靜地躺著一張泛黃的地契,以及秦王府的信物。
    他贏了。
    這塊地,將成為他未來商業版圖中,最重要的一環。
    他拿著那張輕飄飄,卻又重逾千斤的地契,臉上沒有絲毫的喜悅,平靜得可怕。
    他轉過身,看向身後那道如同影子般的身影。
    “葉無忌。”
    “屬下在。”
    李承澈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鋒芒。
    “去,把我們之前在流民營裏收攏的那些寶貝都拉到馬場去。”
    “從今天起我們的影衛要有坐騎了!”
    天策府的管家,就那麽恭恭敬敬地跪在東宮那扇破舊的朱漆大門前。
    他的額頭,緊緊地貼著冰冷的青石板,雙手高高舉過頭頂,捧著那個精致的檀木盒子。
    這副卑微到塵埃裏的姿態,與昨日秦王府門前那車水馬龍、氣勢恢宏的景象,形成了無比諷刺的對比。
    四周,那些潛伏在各個角落,負責盯梢東宮的眼線們,一個個都看傻了。
    他們揉了揉眼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那可是秦王府的管家!
    平日裏跟著秦王殿下,出入皆是高官顯貴,便是見了朝中三品大員,也隻是拱手行禮,何曾有過如此卑躬屈膝的模樣?
    可今日,他卻像一條最聽話的狗,跪在了這人人避之不及的東宮門前。
    這不僅僅是管家一個人的屈辱,這是整個秦王府,是那位權傾朝野的秦王李世民,在向東宮,向那位病弱的皇太孫,低頭!
    消息,比長了翅膀的鳥兒飛得還快。
    皇太孫與秦王的驚天豪賭,以一種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東宮,贏了!
    府內,秦狗兒幾乎是手舞足蹈地衝進了書房,他的臉上,是無法抑製的狂喜和激動,連聲音都變了調。
    “殿下!殿下!贏了!我們贏了!”
    他將那個檀木盒子高高舉起,仿佛那不是一個盒子,而是傳國的玉璽。
    “秦王府的人,就在門外跪著呢!全長安城的人都看見了!他們……他們服軟了!”
    蘇清越也跟在後麵,她雖然不像秦狗兒那般失態,但那雙美眸之中,同樣閃爍著激動的淚光,俏臉因為興奮而漲得通紅。
    神機妙算!
    殿下簡直是神仙下凡!
    這場在所有人看來必輸無疑的賭局,殿下不僅贏了,還贏得如此幹脆利落,贏得如此的……驚天動地!
    這一場勝利,比扳倒一百個錢萬裏,都要來得震撼!
    它向整個大唐宣告,東宮依舊是那個不可撼動的儲君之所!
    然而作為這一切的締造者,李承澈的臉上卻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喜悅。
    他隻是靜靜地坐在書案後,仿佛外界的喧囂,都與他無關。
    他伸出手,接過了那個檀木盒子。
    “哢噠。”
    一聲輕響,盒蓋打開。
    裏麵一張泛黃的地契靜靜地躺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