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躺平也是一種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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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清越才像是從噩夢中驚醒一般,倒退了一步,聲音都因為過度的震驚而有些顫抖。
    “殿下……這……這不是把刀,親手遞給秦王嗎?!”
    蘇清越那張絕美的臉上,血色褪盡,她看著眼前這個雲淡風輕的皇太孫,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這哪裏是計謀?
    這分明是瘋了!
    把張國舅和張婕妤這條太子暗中經營多年的線,主動暴露給秦王?這不是把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刀,親手遞到了敵人手裏,還貼心地告訴他往哪裏捅最疼嗎?!
    “殿下!”蘇清越的聲音因為過度的驚駭而有些發顫,“秦王正愁抓不到太子殿下的把柄,我們這麽做……無異於引火燒身!一旦事情敗露,不僅張婕妤和張國舅萬劫不複,就連太子殿下,也會被牽連進去!到時候,我們就真的……滿盤皆輸了!”
    她實在是無法理解。
    殿下之前所有的布局,都是那麽的精妙,那麽的滴水不漏。可為何這一次,卻要走這樣一步險到極致,近乎自殺的棋?
    李承澈看著她那副花容失色的模樣,非但沒有任何的不耐,反而悠然地放下了茶杯,淡淡一笑。
    “清越,你覺得,一把刀,最重要的是什麽?”
    蘇清越一愣,下意識地回答:“是……是鋒利?”
    “不。”李承澈搖了搖頭,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在空中點了點,“是一隻握著它的手。”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麵晴朗的天空,聲音變得高深莫測起來。
    “一把刀,握在自己手裏,可以用來殺敵。可如果這把刀,我們遞給了敵人,讓他去殺另一個我們想殺,卻又不好親自動手的人呢?”
    蘇清越的腦子嗡的一聲,仿佛有一道閃電劃過。
    李承澈轉過身,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二叔現在就像一頭被關在籠子裏的餓狼,急著想找一塊肉來撕咬。我們現在主動丟一塊‘肉’過去,你說,他會先去研究這塊肉有沒有毒,還是會先撲上去,把肉撕碎了再說?”
    “張婕妤是父皇的寵妃,張國舅是父皇信任的內臣。這兩人,是父王埋在宮裏的暗棋,同樣也是一根紮在二叔眼裏的釘子。”
    “二叔想拔掉這根釘子,可他沒有理由,也不敢輕易動手。但現在,我們把理由送上門去了!”
    “‘私販糧草,輸送邊關’,多好的罪名啊!”李承澈輕笑一聲,“這個罪名,不大不小,正好能讓二叔下定決心去查。隻要他一查,就會動用天策府的力量,就會驚動宮裏的眼線,就會把事情鬧大!”
    “而他鬧得越大,父皇就會越憤怒!他會憤怒自己的兒子,竟然敢派人監視自己的寵妃和內臣!他會憤怒,自己的後宮,竟然成了兒子們爭權奪利的戰場!”
    “你說,到了那個時候,父皇的怒火,是會燒向一個‘為父分憂’的太子,還是會燒向一個‘覬覦後宮,構陷忠良’的秦王?”
    李承澈的每句話,都像是一把重錘,狠狠地敲在蘇清越的心上。
    她徹底呆住了。
    她終於明白了!
    殿下這根本不是在遞刀!
    他這是在下毒!
    他用一條真假難辨的線索做誘餌,引誘秦王這條大魚上鉤。他要借秦王的手,去攪亂後宮這潭水,去觸碰皇帝那根最敏感的神經!
    這已經不是權謀了,這是在玩弄人心!
    玩弄秦王的多疑,玩弄皇帝的猜忌!
    “殿下……高明!”蘇清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著李承澈,發自內心地躬身一拜。這一次,她的眼中再無驚駭,隻剩下無盡的崇拜和敬畏。
    “去辦吧。”李承澈揮了揮手,“記住,要讓流言傳得像真的一樣,但又不能留下任何我們刻意為之的痕跡。”
    “妾身明白!”蘇清越領命,轉身快步離去,背影中充滿了昂揚的鬥誌。
    ……
    三日後。
    長安城內最大的瓦舍“醉花樓”中,人聲鼎沸,座無虛席。
    一個說書先生,正手持驚堂木,唾沫橫飛地講著一段“楊家將”的評書,講到精彩處,引得滿堂喝彩。
    就在眾人情緒最高漲的時候,說書先生忽然話鋒一轉,歎了一口氣。
    “唉,說起來,這楊家將滿門忠烈,為國戍邊,最怕的就是朝中無糧啊!想我大唐,如今北境也是戰事吃緊,聽聞太子殿下在前線,將士們都快吃不上飯了!”
    他這一句話,頓時讓場子裏的氣氛變得有些沉重。
    “可不是嘛!長安城裏的米價,都漲了快三成了!”台下有人附和道。
    “嘿,米價漲?那也得看是對誰!”一個看起來像是行商的胖子,忽然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道:“我可是聽說了,有位手眼通天的貴人,就能從外地,低價調來大批的糧草!那價格,比市價便宜了一半都不止!”
    “什麽?!”
    “誰啊?這麽大本事?”
    所有人的好奇心,瞬間被勾了起來。
    那胖子左右看了看,做賊似的湊到旁邊幾人耳邊,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道:“還能有誰?當今陛下的國舅爺,左武衛的張中郎將啊!人家哥哥是國舅,妹妹是宮裏最得寵的婕妤娘娘,這點本事,算什麽?”
    這番話,如同在平靜的湖麵,投下了一塊巨石。
    “國舅爺私販糧草?”
    “還是在太子殿下缺糧的時候?”
    “嘶……這裏麵的事,可就深了啊!”
    流言,就像是長了翅膀的蝗蟲,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從醉花樓這一個小小的角落,迅速擴散到了整個長安城的大街小巷。
    不到一天的時間,整個長安的百姓,都在議論這件事。
    版本也從最初的“低價販糧”,演變成了“勾結外地,囤積居奇”,最後甚至變成了“私下將糧草輸送給太子,意圖不軌”!
    ……
    天策府內。
    李世民聽著房玄齡的匯報,那張因為“醋宴”而陰沉了多日的臉,終於露出了一絲感興趣的神色。
    “張去逸?張婕妤的哥哥?”李世民用手指,輕輕地敲擊著桌麵,“私販糧草?”
    “王爺,此事現在傳得沸沸揚揚。”杜如晦在一旁說道,“下官以為,此事或有蹊蹺,恐怕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推波助瀾?”李世民冷笑一聲,“本王不管他是不是有人推波助瀾!本王隻知道,張婕妤一向與東宮親近,在這個節骨眼上,她的哥哥爆出私販糧草的醜聞,這裏麵,要是沒點貓膩,本王把自己的名字倒過來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