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跟我說話？”夜乾升問道。
    在看到這個奇怪女子的一瞬間，他就想起了洛玉仙口中的陸泠，十幾把仙劍圍在周身，應該是不會錯，隻是他沒有料到，陸泠會向他搭話。
    原本還打算不理會，貌似是做不到了。
    陸泠並未繼續問，隻是狐媚子眼睛更加聚精會神的盯著夜乾升，一副對接下來的回答十分在意的樣子。
    兩人沉默，學堂中仁義禮智信的背誦聲再次響起......
    良久，夜乾升麵無表情的回答道：“一個人遵守規則，並非是什麽良善之舉，隻是因為對規則之外的世界過於害怕，所以希望在自己遵守規則的同時，別人也遵守規則，並大量組織起來，譴責那些不遵守規則的人，以防止自己被不遵守規則的人迫害。”
    “說到底，遵守規則就是一種無能的自私。”
    話語落地，學堂中的讀書聲停了，陸泠的眼睛瞪得像銅鈴，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夜乾升，不明白為什麽夜乾升能說出剛才的話？
    陸泠心中的悸動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此時隻覺得自己修道十幾年的世界觀在這一刻崩塌了。
    “遵守規則的目的是希望別人也遵守規則，並非人性本善......”這麽多年來，她問過很多人這個問題，其實也不乏有將遵守規則的人比作弱者的。
    但是夜乾升的回答還是更勝一籌，道出了其中最內核的問題，遵守規則，隻是沒有能力的人，希望自己被規則所保護，同樣也希望被人遵守規則。
    那樣的話，循規蹈矩遵守規則的人，就可以平平穩穩的過完自己平淡而穩定的一生。
    學堂內，李禮將視線從夜乾升的身上收了回來，不住的搖了搖頭，當他見到夜乾升的第一麵就知道，這個人殺性太重，結合剛剛夜乾升的理論。
    他覺得遲早有一天，夜乾升會將天捅一個大窟窿！
    至於剛剛夜乾升的理論，他自己其實也是認同的，但是這種話不能明著講出來，實在是太過尖銳了一些。
    學堂中不少學子都盯著外麵的夜乾升看，這是他們從未在李禮口中聽到過的道理。
    陸泠從石頭上跳了下來，拍了拍手，興奮的問道：“按照你的理論，人遵守規則完全是為了自己？可天下舍己為人者無數，你如何解釋？”
    夜乾升淡笑一聲，抱著雙手，“何須解釋？妖族殺了人族的人，是人這個整體，如果妖族殺了神仙呢？人們會想，妖族居然連神仙都能殺，作為人，豈不是待宰羔羊？然而站在神仙的角度，如果妖族殺了人，他們會想什麽？”
    陸泠的臉色巨變，她顫聲的回答道：“會認為妖族不過如此，並不會在意......”
    “還不笨，不管是男人也好，女人也罷，王朝也好，天下也罷，人族也好，妖族也罷，如果框定的事情中有涉及到自己，那麽不管是男人，還是王朝中的人，還是人類，都不可能不在意。強者是打破規則，逆行而上，而弱者沒有那種氣魄和膽量，隻能自欺欺人，寄希望於所有人都遵守規則。”
    陸泠目瞪口呆，學堂中，教了不知道多少年書的李禮，手中的書也差點掉在地上，學堂中的學子更是醍醐灌頂，紛紛驚訝的看著夜乾升。
    “你何曾見過強者遵守規則？不是他們不屑，而是不需要，他們保護自己的東西不是規則，而是手中的劍，明白了嗎？”
    說完，夜乾升也不等陸泠給出反應，徑直離開，隻留下一臉震驚的眾人，和麵的目瞪口呆的陸泠。
    學堂中，一學子對李禮問道：“先生，那人說的是真的嗎？遵守規則不過是弱者的太過無能，不得已而為之？”
    李禮歎了口氣，回答道：“每個人的看法都不盡相同，堅持自己才是正確的。”
    “可那人說的如此有道理，又是為何呢？”另外一名學子站起來，好奇的問道，剛剛夜乾升的話著實是讓他們吃驚不小。
    明明覺得夜乾升在胡說八道，也太過武斷和殘忍，但就是找不到任何反駁的地方，甚至還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
    真的很奇怪，希望作為先生的李禮可以回答他們的問題。
    “或許他的經曆造就了他對這套理論的確定性，既然是親身經曆，自然是胡編亂造所不能比，有理，大家自然也就會認為是對的，明白了嗎？”
    眾人點了點頭，而角落處，年齡最小的司絳紗此時看著離去的夜乾升，心中對這個救了自己，甚至給了自己一個家的大哥哥，更加的好奇了。
    不止是司絳紗，在場的所有人，在聽到剛才李禮的理論之後，都極為的好奇，以前的夜乾升究竟是經曆了什麽，才能得出了這套理論？
    其實在場的人，都無法準確的猜到。
    不過不管是門口看著夜乾升離去背影的陸泠，還是學堂中偶有一瞥的李禮，亦或是學堂中的學子們。
    他們都確定一件事，那就是，夜乾升以前過的很不好，因為反抗規則，首先是打破規則，按照剛剛夜乾升的自述來看，他這一生，應該打破過很多的規則。
    而打破規則的前提不是實力強大與否，而是壓迫，遭到壓迫。
    “李先生，我先走了。”陸泠說完一聲，不等李禮回答，直接離開，朝著山腰的方向而去......
    學堂中的眾位學子看著陸泠離去的背影，他們也沒心思繼續念書，李禮也察覺到了這一點，將手中的書再次合上。
    “大家先休息一會吧......”
    烏坡山的山腰是桃花最多的地方，昨晚睡覺的小竹屋往前走，不遠處的小竹樓旁邊，有一個還算大的水池，裏麵應該會有魚的存在。
    夜乾升剛剛準備將魚竿掏出來，一道雪白色的身影卷起桃花片片，緩緩的落下，好似仙子降世，原本美麗的桃林，此時也在仙子的姿色下黯淡失色。
    “你怎麽來了？”剛準備釣魚的夜乾升看著已經到近前的洛玉仙，有些吃驚。
    “你還真是......”洛玉仙對夜乾升準備釣魚的行為有些不滿，不過也並未多說什麽，繼續道：“去竹屋，今天的藥浴要開始了。”
    夜乾升剛想拒絕，因為他昨天泡完了藥浴，結果係統檢測為太過努力，沒有給他發獎勵。
    試驗過一次，今天再怎麽他也不會在繼續泡。
    剛準備拒絕，另外一道青色的身影，攜帶十幾把光彩各異的流光出現在山腰處。
    “你跑什麽？你怕我吃了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