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隊招待所，自助餐廳。
    邱秀英深吸一口氣，拿起餐盤走向取餐區。
    她先將自己愛吃的東西，照著食量全取了一遍，然後坐下直接開吃。
    顧司衍坐在對麵，呆呆地看著她，目光微動。
    “你不吃嗎？”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含糊道：“今晚這頓飯，可是利息！”
    不吃白不吃！
    顧司衍呼吸一滯，嘴唇微微闔動。
    “哼，胃口倒是挺好！”
    說完也起了身，端著餐盤朝著取餐區走去。
    邱秀英一邊大快朵頤，一邊瞧著不遠處的身影，心中微酸。
    “吃完今晚這一頓飯，我們就算兩清了。”
    “從今往後，一別兩寬。”
    “橋歸橋，路歸路。”
    打完飯回來的顧司衍，目露審視地盯著她看。
    “剛才遠遠的，就看見你一個人嘟嘟囔囔，念叨什麽呢？”
    她目光微閃，倒打一耙。
    “你不認真打飯，總盯著我吃飯做什麽？”
    “怎麽，還擔心我跑單不成？”
    她就隨口這麽一說。
    沒想到，顧司衍竟然冷哼一聲，認真回道：“跑單？那倒不至於。”
    “我怕你跑咯！”
    邱秀英一噎，忍不住悄悄翻了個白眼。
    還真是，有好飯都堵不上他那張嘴。
    這一頓飯，邱秀英吃得十成十的飽。
    反倒是今天的顧司衍，看起來好像不太餓的樣子。
    隻隨便打了點吃的，應付了幾口。
    清盤後，便好整以暇地坐在對麵，看著她吃。
    看見她終於放下了筷子，顧司衍順手遞過一塊幹淨手帕。
    “吃飽了？要不要再盛一點？”
    她望著那塊熟悉的手帕，遲疑了一下。
    然後順其自然地接過，並搖了搖頭。
    “不用了，飽了。”
    她用手帕擦了擦嘴，低頭仔細一看，果然是自己的。
    手帕的一角，還繡著她的小名。
    自己的手帕，怎麽會在顧司衍的手裏？
    也好，現在物歸原主。
    她想了想，將手帕折疊後放進了口袋裏。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的幻覺。
    她連著好幾次，都覺得對麵顧司衍盯著她的口袋看。
    可當她抬頭去看他事，卻發現對方的眼神明明在看著別處。
    她輕咳一聲，終於想起辦今天最重要的事情了。
    “咳，那個……”
    “顧司衍，對不起！”
    她揚起頭，雙眼直視著他的眼睛，異常真誠地道。
    顧司衍沉默了一會兒，嘴角一抿，輕輕點頭。
    “嗯，我接受你的道歉。”
    “然後呢？”
    他低下頭，垂眸看著左手手腕上那塊失而複得的手表。
    剛弄丟的時候，心中確實有幾分上火。
    倒不是因為這塊手表有多麽貴重。
    而是因為，當初母親交給他的時候，其實給的是一對表。
    母親還特意叮囑他，如果遇見自己喜歡的女生，可以把另一塊送給對方。
    他戴著的，是其中那塊男式的手表。
    可惜，女式的手表還沒來得及送出，自己戴著的那一塊就弄丟了。
    “我們認識的時間太短，從前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也不知道我是個什麽樣的人。”
    邱秀英的聲音，瞬間將他的思緒從記憶中拉出來。
    “現在經過這件事情，你應該也看清楚了些。”
    “更別說，我們兩個人的家庭，天上地下……”
    邱秀英的聲音，越來越小。
    顧司衍猛地抬起眸子，眼神清澈有力地望向她。
    “所以呢？”
    桌子底下，他雙手隨意的疊放在大腿上，右手指腹輕輕摩挲著左手上的腕表。
    似乎坐的不太舒服，他蹙了下眉頭，又調整了一下坐姿。
    顧司衍舌尖輕掃唇瓣，喉結上下微微滾動
    “別告訴我，這還是一頓分手飯，你想和我分手？”
    說這話時，顧司衍並未發覺自己連聲帶都是緊繃著的。
    鬆弛的用餐氛圍一掃而空，兩人之間的氛圍，逐漸緊張。
    邱秀英甚至有點害怕，自己現在若是點頭說是，顧司衍會不會站起來掀桌子。
    他看起來一向斯文克製，是個有修養內涵的。
    應該，是不會的吧？
    她咽了咽口水，小聲道：“本來，上次……就有點倉促。”
    “我們兩個，可以當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當然，你救我在先，救我母親在後，我的感激是真的，發自肺腑。”
    “作為補償，除了今晚這頓飯，我還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
    “隻要我能做到，任何的要求都行。”
    顧司衍坐在對麵，一動不動，眼神涼颼颼地看著她。
    她努力壓製住自己想要起身，落荒而逃的衝動，表情僵硬地回視著他。
    “顧司衍，我這也是為了你好。”
    她硬著頭皮，好言相勸。
    “就算我們現在，互相之間有些小小的好感，但終究是沒有未來的。”
    “就我現在這樣的人品，難道你就不怕，將來等你走後，我卷跑你家所有的家產？”
    還別說，這話聽起來還蠻有誘惑力的。
    現在這個年代，隨便拿出一塊手表就上萬。
    這樣的家境放在瀏縣，怎麽也是個首富之流了吧？
    對於還沒開始，就已經被自己扼殺在搖籃中的豪門生活。
    邱秀英的心中，已經開始隱隱遺憾了。
    可惜！錯過了。
    半晌過後，顧司衍終於開口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坐直了身體，像是終於想明白了。
    是呀，正確答案就擺在桌麵上，這有什麽難選的？
    “你剛才說，作為補償，答應我一個要求。”
    “什麽要求都行？”
    他的右手抬到了桌麵上，食指指節有節奏的敲擊著桌麵。
    邱秀英終於鬆了一口氣，悄悄瞥了一眼他擱在桌麵上的右手。
    不管他心裏打著什麽算盤，能兩清就行。
    “嗯，什麽要求都行，隻要我能做到。”
    “哪怕你跟我回到小河村，把我扔回河裏，我也認。”
    聽她一本正經的說完這席話，顧司衍微微挑眉，嘴角終於露出了一抹笑意。
    “這都不怕？”
    “看來邱秀英同誌這一回，果然是真心誠意的。”
    顧司衍抿了抿唇，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不知為何，邱秀英的後背一凜，心中升起了一種不妙的預感。
    這顧司衍，該不會腦子突然發抽，提出什麽反常的要求吧？
    她忽然覺得嗓子有點幹，端起旁邊的清水，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眼角餘光，一直默默打量著對麵的顧司衍。
    “明天跟我去領證。”
    噗~！
    邱秀英一口清水，直接噴了出來。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