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村，邱家。
    村長夫人經過廳屋時，說話聲音響亮，似乎在刻意提醒。
    “再炒一個菜，就可以吃午飯了！”
    邱秀英望著梳妝台鏡子裏，紅潤飽滿的唇，以及眼角眉梢，不經意間染上的媚意，欲哭無淚。
    兩人先後從房間裏出來，正好撞見外出歸來的邱父。
    邱關林抬眉看了兩人一眼，麵色複雜。
    “爸……”
    “爸！”
    邱關林刻意忽略掉，兩人之間那些細枝末節的異樣，輕輕點頭。
    “嗯。”
    然後徑直朝著廚房方向走去。
    片刻後，廚房裏傳來薑愛敏溫柔的聲音。
    “當家的，準備吃午飯了，你還跑廚房來做什麽？”
    隨後隱隱傳來邱關林壓低過的聲音，甕聲甕氣。
    “秀英和司衍在廳屋裏待著，我進來躲會兒……”
    *
    午飯後，村長夫人功成身退告辭。
    邱秀英準備去鎮上，接著賣絲巾。
    她紅著臉問顧司衍，“你什麽時候走？”
    她好搭順風車去鎮上。
    顧司衍抿著嘴唇，挑眉看著她不說話。
    坐在旁邊的邱關林，卻突然發話了。
    “走什麽走？”
    “今天剛領的證，人家第一次上門。”
    “酒席可以再延遲再辦，客還是要請的，這是禮數。”
    “你爹剛去挨家挨戶請的親戚，晚上家裏宴客，兩個人都別亂跑！”
    顧司衍一聽這話，當即嘴角就往上揚。
    邱秀英見情況不妙，趕緊打斷，“爸，顧司衍下午要回單位。”
    “明天周一，他還要上班呢！”
    邱關林頓時兩眼一瞪，沉下了臉。
    “工作固然重要，難道結婚就不重要了？”
    “司衍，你自己說，急不急這半天？”
    顧司衍站得筆直，悄悄伸手拽住邱秀英的小手，握在掌心揉捏，然後咧嘴一笑。
    “秀秀，上班的事不急。”
    “我已經提前向領導請過假了，忘了跟你說。”
    隨後轉身望向嶽父，“爸，我聽你的。”
    聽到的這句準話，邱關林的臉色才好看一些。
    恰好這時，來幫家裏搭灶的泥水班子到了家門口。
    邱關林忙著出去招呼，再也無暇顧及兩人。
    邱秀英愣在原地，用力將手往外拽，沒拽動，有些囧。
    她紅著臉，仰頭質問顧司衍。
    “你什麽時候請的假？我怎麽不知道！”
    顧司衍輕笑，“自然是打結婚報告的時候，順便找領導們請的。”
    邱秀英雙眼微眯，心中不由再次升起了猜疑。
    如今看來，這廝肯定是早有預謀。
    不過這個計劃，具體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怕是要比她能猜到的時間，還要更長。
    顧司衍見她一直望著自己，“含情脈脈”，就是不說話。
    不過是一個眼神，竟撩的他心癢難耐，喉結輕輕滾動。
    他無奈的歎了口氣，抬手覆住了她的如水般靈動的眼眸。
    “別這麽看著我，我怕自己忍不住親你……”
    邱秀英心中莫名一慌，啪的一下，拍掉了搭在自己額前的大手。
    “你老實點吧！”
    “小心等我大哥回來知道了，收拾你！”
    顧司衍一噎，心中的旖旎瞬間消失殆盡。
    他摸了摸後腦勺，掌心逆著發碴往前捋，頓時開始發愁了。
    今天上午之所以能這麽順利，主要是嶽父嶽母看自己順眼。
    大舅兄那邊……有點難辦。
    顧司衍眼神微閃，頓時心生一計。
    “大哥最近，有沒有什麽特別喜歡的？”
    還別說，邱秀英還真替他認真回憶了一下。
    隨後眨了眨眼，一本正經地道：“有啊！”
    顧司衍抬手，輕輕勾了勾她的下巴。
    “乖，說來聽聽。”
    邱秀英清了清嗓子，眼神中劃過一抹狡黠。
    “倩姐姐。”
    “嗯？”顧司衍眉心微蹙，一下沒反應過來。
    然而邱秀英，卻再也不給他深入打聽的機會，一溜煙出了門。
    “去哪？”
    “鎮上，趕集！”
    顧司衍拿上車鑰匙，趕緊跟了上去。
    *
    青山鎮，市集。
    鄉政府斜對麵熟悉的攤位上，邱誌遠正在招呼著客人。
    “同誌，這絲巾怎麽賣？”
    “5毛。”
    “我看這絲巾的款式，不如前段時間多了呀？能便宜點唄？”
    邱誌遠板著臉，緊張地道：“5毛，不講價。”
    顧客撇了撇嘴，隨便翻了翻後，放下絲巾走了。
    看到客人走後，他反倒是鬆了一口氣。
    這個周末，他獨自一個人出攤，算下來已經過了一天半了。
    除了周六那天，有個回頭客，又來買了一條絲巾送人，便再也沒開過張。
    不遠處的許倩，一直注意著這邊攤位上的動靜。
    看見又一位精準客人，在邱致遠的招呼下扭頭便走，看心裏又好氣又好笑。
    她再也坐不住了，歎了口氣，起身朝著絲巾攤位走去。
    “你這麽賣東西，不行！”
    邱誌遠眼神閃爍，一雙手背在身後，握緊又鬆開。
    “是嗎？那應該怎麽賣？”
    他單手握拳，清了清嗓子。
    “咳，從前也沒擺攤做過買賣，沒什麽經驗。”
    “要不，你教教我？”
    許倩幹瞪著他，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這個呆子！
    “剛才那個姑娘，從你們第一次出攤的時候，就過來看過。”
    “這幾個星期，她來來回回看過好幾次了。”
    “但就在剛才，她第一次問價，還願意還價，說明是誠心想買。”
    “秀秀從前賣絲巾，也不是沒讓過價。”
    “你臉上帶點笑容，好好說話，該便宜就便宜一點，沒準就賣出去了！”
    “知道了嗎？”
    邱誌遠眼神中強忍著笑意，堅定的搖了搖頭。
    “不懂，太複雜了……”
    “倩倩，要不，你過來幫幫我？”
    邱誌遠開始示弱，甚至不惜搬出親妹妹來。
    “若是讓秀英知道，我起早貪黑擺了兩天攤，就賣出去一條絲巾。”
    “今天回去後，還不知道會怎麽念叨我。”
    “你就幫幫我吧……”
    許倩有些猶豫，看向自己的小攤位，“可是，我的也還沒賣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