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餓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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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民哪敢反抗,不顧身體狀況,強撐著從地上爬起來,慌忙離開。
    安瑟等人冷眼旁觀,靠在牆邊沒有動。
    不多時,一個身穿紅底金焰紋章罩袍、貌似隊長的中年人來到這片區域,他仔細打量安瑟兩眼後,沒有停留,徑直找上蘭德和紮希爾。
    中年人朝兩位聖武士躬身表達敬意後,開始交談,但聲音壓的很低,聽不真切。
    安瑟將精神放到他身上,隨著時間推移,相關信息逐漸浮現。
    【焰拳精銳,人類,4級戰士(戰鬥大師)】
    ‘這最差也是個中高層吧。’他心中推測。
    幾分鍾後,中年人轉身離開,麵色平靜,看不出情緒。
    “什麽意思?我們不用走嗎?”布拉特小聲道。
    “在要塞休息一下也不錯。”芬恩僵著臉說道。
    安瑟拄著法杖站起身,嘴角掛著一絲冷笑:“嗬,焰拳和聖武士的關係並不好。”
    原主從小生活在外城區,經常見到聖武士與焰拳發生衝突,對此印象深刻。
    果然,歇息一會兒後,蘭德檢查一遍傷員狀況,確定沒有生命危險,大手一揮,招呼大家離開。
    布拉特兩人同時看向安瑟,沒想到又被他猜中了。
    幾人起身幫忙,布拉特推著車,神色不解:“焰拳腦子有毛病,這麽強大的助力不要,非要自己守要塞。”
    “我推測有三個原因。”安瑟沉吟道,“第一,他們的人夠多,剛才進來的時候我觀察過,每段城牆都有守衛,總數至少兩三百。
    第二,他們應該有不弱於蘭德叔叔的精英職業者。第三,他們對焰拳要塞的防禦有絕對的信心……”
    “多一個人不多一分戰力麽?”布拉特搖搖頭。
    “戰鬥中指揮你去送死你去嗎?”安瑟笑道。
    “我肯定不去。”布拉特搖搖頭。
    “所以呀!”安瑟搖搖頭,“冒險者不聽話,聖武士眼裏不容沙子,既然如此,何必給自己找不痛快,都趕走多清淨。”
    焰拳的目標是死守要塞,不敢賭任何意外。換位思考,如果他是指揮官,恐怕也會這麽做。
    布拉特恍然,他不是沒考慮過這點,隻是沒想到這種時刻焰拳還有這麽多小心思。
    車隊緩緩離開要塞通道,視線立刻開闊起來。
    要塞南門比北門多一道吊橋,當最後一人跨上飛龍橋的石板路,絞盤聲從身後傳來,吊橋緩緩吊起,一道斷崖將所有人隔離在外,下方是轟隆隆的河水。
    安瑟扭頭看著要塞高牆,暗道:‘希望你們能扛住,灰矮人可不好對付。’
    現在上城區陷落,就算要塞食物充足,也不見得能抗多久。何況灰矮人主力都沒登場呢,死的主要是奴隸。
    借助天災,灰矮人隻憑幾千上萬人就占據十幾萬人的巨城博德之門,這麽龐大的利益怎麽可能輕易放手。
    穿過飛龍橋就是利文頓區,它是唯一一個位於衝薩河南岸的外城區。
    據說這裏原本不是一個區,而是因飛龍橋的地理位置和商業環境自然形成的聚居地,規模擴大後才被納入城市管理。
    而隻能容納數千居民的城區,現在至少擁擠著數萬難民!
    車隊離開飛龍橋,頗有種無處下腳的感覺,看不出道路,到處堆滿衣不蔽體的饑民,乞討的、受傷的數不勝數。
    安瑟跟在車隊後麵,剛進城區,一股股惡臭直衝鼻腔,差點把他熏吐,眼神掃過屎尿遍地的汙濁街道,忍不住直犯惡心。
    此時車隊突然停下,他朝前看去,一群難民堵住車隊,前麵是老弱婦孺,後麵是青壯年,名為乞討,實則不給就不讓你走。
    蘭德陰沉著臉,揮揮手,幾名戰士持盾棍上前,開始推搡、抽打堵路者。
    現場亂作一團,有人呼喊著教會打人了,想要挑撥或道德綁架,但戰士們不為所動,反而下手更重了。
    道路打開,車隊再次動起來。
    安瑟微微點頭,蘭德這麽做也是迫不得已,一旦給了食物,場麵將立刻失控。
    聖武士們救災經驗豐富,深切了解慈善也要講尺度和時機。
    前行數百米後車隊向西拐去,城區西邊靠近河岸的地方有一座晨曦之主洛山達的教堂,蘭德計劃去那邊落腳。
    可一路走來,車隊氣氛愈發壓抑,由於焰拳撤離,城區缺乏治安,亂象滋生,他們親眼目睹多起偷竊、搶劫、打架,觸目驚心。
    偶爾也能看到幾個維持治安的巡邏人員,表明利文頓區執政廳還在,此外各大教會和公會也在自發維持秩序,勉強沒讓局麵走向崩壞。
    “這才幾天,怎麽會這樣?”布拉特咬著牙,有些難以置信。
    “災難發生的太突然,沒吃沒喝……”安瑟歎息道。
    博德之門是貿易之都,本身的糧食產出和儲備難以自給自足,連通灰港的城區塌陷後,商船不敢靠近,貿易近乎斷絕。
    南方商路和農場還在,有部分存糧,但缺乏管控,糧價暴漲,普通人逃亡帶出來的那點家當能吃幾頓呢。
    不出意外的話,城南的農場和村莊也已人滿為患,至於野外……充滿各種危險,一般人怕是不敢亂跑。
    臨近教堂區域,情況好了許多,洛山達的教堂收留了很多老弱,擁擠但不混亂。
    蘭德與教堂交涉後,組織教士們在南側空地上搭建帳篷,建立臨時營地,用來安置神像和傷員。
    剛安頓好,他和紮希爾就提劍出門了,冷著臉,不知道幹嘛去了。
    此時剛過正午,大家都沒吃飯,教士們開始分發食物,外麵的難民見到,瘋了一樣湧過來,有人直接下手就搶。
    別處他們不敢,但這裏是教會,最多挨頓打,一個個膽子都很大。
    布拉特看不過去,提劍就抽,力道很重,不至於骨折,但肯定遭罪。
    年輕教士們也拿起棍棒維持秩序,總算沒有讓這些人衝垮教堂。
    安瑟手持法杖立在安置傷員的帳篷前,法杖散發出的白光在昏暗的天色下異常惹眼,“餓徒”望而卻步,不敢上前。
    這些戰士都與他並肩作戰過,總不能連麵包都沒得吃吧。
    老教士心軟,讓人拿來更多食材,架起大鍋準備熬粥救濟難民。
    安瑟眉頭緊皺,不太認同伯格的做法,難民多的嚇人,教堂這點口糧根本不夠,一時的仁慈可能埋下禍根。
    災難剛發生兩三天,人還能扛一扛,多少有點理智。可明天後天呢,到時候就算蘭德兩人在這裏也不見得能控製住場麵。
    人餓急眼了就不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