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鎖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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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家酒坊內一片狼藉,破碎的瓦罐和木桶散落一地。
    濃烈的酒香與血腥味交織在一起,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薑虎大步衝向最深處的老窖池,從腰間解下一袋石灰,毫不猶豫地撒了進去。
    這老窖池是酒坊的命脈所在,幾十年的沉澱才釀出這一池酒根。
    新酒隻有勾兌這陳年酒根,才能達到醇厚的口感。
    平日裏,這裏是禁地中的禁地,除了核心釀酒師,旁人連靠近的資格都沒有。
    因為老窖一旦被混入了其他材料,便會影響出酒的口感。
    可隨著那袋石灰簌簌落下,渾濁的白色在酒液中擴散,幾十年的心血就這樣毀於一旦。
    消息傳來時,苗掌櫃正倒在血泊中。
    聽聞老窖被毀,他本就慘白的臉色更加灰敗,喉頭一甜,當場昏死過去。
    李牧一行人卻連看都沒多看一眼,轉身便朝著下一家酒坊揚長而去。
    ……
    “完了!全完了!”
    許掌櫃在得知苗家的遭遇後,整個人如熱鍋上的螞蟻,在廳堂裏來回踱步。
    作為這次事件的主謀,他比誰都清楚李牧絕不會放過自己。
    “快!快去收拾行李……”他朝內室喊道,聲音都在發抖,“我們得馬上離開!”
    “走?往哪兒走?”許夫人從裏屋出來,臉色同樣難看,“安平城就一個城門,李牧肯定派人守著了!在城裏他好歹還顧忌些,要是出了城……”
    她沒說完,但意思再明白不過。
    自家娘子的一番話,讓許掌櫃暫時打消了逃出城的打算。
    可若坐以待斃……
    許掌櫃頹然跌坐在太師椅上,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夥計描述的場麵還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苗掌櫃被人當街砍得血如泉湧。若是李牧找上門來......
    若是被李牧找上門來,自己恐怕也逃不過這個下場。
    可這偌大的安平城,又能躲到什麽地方去?
    城中街頭巷尾有不少漕幫的弟兄,自己無論去酒樓寺廟還是碼頭,都逃不過這群人的眼睛。
    “當家的!我知道去哪兒了。”
    沉默了片刻,許夫人突然抬起頭,湊到他耳邊說了幾句。
    許掌櫃黯淡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
    “牧哥兒,翻遍了,那老狐狸不知躲哪兒去了。”
    許家門口,薑虎陰沉著臉回來複命。
    他們一行人從城東砸到城西,把參與算計的幾家酒坊都收拾了個遍。可到了最後的許家,卻撲了個空。
    “該不會出城了?”賈川挑了挑眉。
    李牧深吸一口氣,嘴角露出獰笑:“我倒是盼著他走這條路,城外鄉道上,六子正守著呢!”
    “先把坊子砸了……人,慢慢找。”
    如狼似虎的漢子們衝入酒坊,很快便讓許記也步了其他幾家的後塵。
    就在他們準備離去時,街角突然傳來整齊的腳步聲。
    “李兄弟!”
    金捕頭帶著一隊衙役快步走來,臉色凝重地掃視著滿地狼藉,將李牧拉到一旁:“你們怎麽無緣無故砸了幾家酒坊,還當街傷了人?”
    “幾家掌櫃聯名告上了縣衙,縣令大人特意讓我過來瞧瞧!”
    這一上午時間,李牧公然行凶的動靜幾乎攪鬧的半個安平城都沸騰了。
    他們這一路打砸過來,身後也早就圍滿了看熱鬧的民眾。
    “這幾家酒坊的掌櫃黑了心,算計我妹子。”
    李牧咬了咬牙,將事情經過大致說了一遍:“我不過是以牙還牙。”
    金捕頭聞言沉默了許久,開口道:“這幾家酒坊每年向縣衙繳納了不少稅銀,多多少少也和稅務司、班房的人有些交情,你若是私下爭鬥,我們還可裝作不知道……如今搞到明麵上,縣令老爺也很難做。”
    雖然如今朝廷很爛,但畢竟明麵上的臉麵還是要的。
    不久前馬幫和其他堂口爭鬥,搞的死傷眾多,但那也都是在夜晚進行。
    天亮時,人們除了發現護城河上又飄著幾具屍體外,其他的什麽都不會知曉。
    大家心知肚明,縣衙也能裝作若無其事。
    可李牧不同。
    他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做的這些事,半個安平城都親眼目睹,若是放任不管,縣衙就真的成擺設了。
    “李兄弟,對不住了。”金捕頭摸了摸鼻尖,一聲令下,身後便有兩名衙役走了上來,拿起鐐銬便要鎖住李牧雙手:“我明白你的心情,可光天化日之下……我也沒辦法。”
    薑虎見狀就要發作,被李牧一個眼神製止。
    “都放下家夥。”李牧率先扔下手中的棍棒,朝狩獵隊的弟兄們使了個眼色,“配合金捕頭。”
    當鐐銬哢嗒一聲鎖上時,圍觀的百姓頓時騷動起來。
    “我就說這群鄉巴佬有些太狂妄了,這不,挨收拾了吧?”
    “哼,真以為搭上了漕幫的關係,便可以在這安平城中為所欲為?大白天公然行凶,還以為這裏是鄉下!”
    “到了城中,便得遵守城中的規矩!”
    眾人語氣或嘲諷,或幸災樂禍,看著李牧等人被鎖拿而去的背影,皆冷笑不止。
    “他娘的,憋屈!”薑虎被兩個衙役押著往前走,壓低聲音道,“在鄉下哪有這麽多彎彎繞繞,有仇當場就報了。”
    “牧哥兒,你想想辦法啊!咱們該不會真要蹲幾年大牢吧?”賈川此時心裏也有些沒底了。
    李牧聞言隻是微微一笑。
    坐牢?
    他腳步一頓,衝著眾人擠了擠眼睛,道:
    “那洪州府城來的三個公子,和我們約的是什麽時候進山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