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啟這一係血脈，本來在宗室中的位置就屬於末等。
    按理說，按血緣關係，他們家是無論如何也夠不到，承襲高等爵位的郡王的。畢竟郡王就是宗室爵位最高檔的那一欄裏，屬超品品級。
    再往上，就是最尊貴的親王了，屬第一等爵位。
    從親王往下，總共是十二等爵位，最末等的爵位是奉恩將軍，屬四品品級。
    慕容啟之所以被封為郡王，是因為他父親當年，在獵場舍身救了先帝，當場斃命。先帝感念其忠義，特追封的郡王。
    到了慕容啟這裏，按理說是要降爵的，隻是景元帝是孝子，念著先帝的情誼，就沒有給襲爵的慕容啟降爵，仍舊是郡王。
    對於慕容啟這樣的偏遠宗室子弟，沒什麽大的根基，也沒有功名，更在朝中沒有實職。
    隻是一個郡王，也就是多領些俸祿。大曆朝國庫充裕，景元帝倒是不在意一個郡王的俸祿，於是慕容啟這個郡王就順當地承襲了下來。
    也是因為有這個郡王的爵位，他那一脈雖然在宗室屬於偏遠血親了，倒是是有著超品的爵位，也得以開了黃鶴樓這個斂財的酒樓。
    隻是，如今，他父親用命，給他換來的一切，似乎都要隨著他的歹念，而煙消雲散了。
    慕容啟將自己的舌頭咬的冒血，才讓自己能保持清醒。他還是想討一討饒，心裏默念著“王子犯法，豈可以與庶民同罪？而且那件事，還沒有成功，他那是未遂。”
    “陛下，那件事真的是……”
    慕容啟還沒說完，景元帝就冷冷得打斷他：“想好了再說，你要知道，欺君之罪……”
    景元帝未盡的話語，意思簡潔明了，沒有一個皇室宗親是不知道的。欺君之罪，是要砍頭的。
    所以繞了一圈，對慕容啟現在最好的一條路，就是承認：自己行歹計，有辱皇家顏麵。陷害被陛下獎賞稱讚的杜家。
    大不了就是降爵，而且那件事還是未遂，陛下不可能真的治一個宗室子弟多大的罪，但是從此以後被陛下厭惡那是真的。
    但眼下情況，在陛下動怒的情況下，還是麻溜地認罪，請陛下饒命，來的實在。要不然，他真敢再狡辯不承認，欺君之罪那可就是死罪了啊。
    慕容啟在皇室宗族中地位不高，但還是有一個朋友的，也是兩家的血緣關係更近一些。那人暗暗地替他著急。
    慕容啟在景元帝的威壓之下，沒有堅持十息，就徹底放棄掙紮了，伏地磕頭認罪。
    “陛下，都是臣，豬油蒙了心，看杜家生意紅火，影響了黃鶴樓的生意，一時想岔了，才行此糊塗事，臣知錯了！求陛下饒命！”
    “咚”的一聲，慕容啟磕在大殿內，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磚上。一副深深懺悔的樣子。
    景元帝看人真的認錯了，一下子態度還這般誠懇，怒火自然就消下去了一些。
    也不能真的罰重了，畢竟其他宗室成員也都在看著呢。
    在這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年代，很多人對於族人，是看的十分之重要的。特別是宗人府，幾乎就沒有殺宗室之人的先例。再嚴重的罪，也就是圈禁宗人府，至老死。
    而且慕容啟這事，也罪不至死。但是教訓肯定是要給的。
    景元帝看這他涕泗橫流的樣子，一錘定音：“慕容啟，身為宗室之人，一於社稷無功，二、動用歹念毒計，給皇室丟人。三，陷害有功之家，杜家。品行惡劣，實難堪大任，降爵為奉恩將軍。”
    最末等的爵位。
    等景元帝話音落，就像是頭上懸著的那把刀終於落下來了，慕容啟倒是有一瞬間的失神，隨後跪地高呼：“謝主隆恩！”
    景元帝揮了揮手，讓他回到原來的座位。
    隻是如今的他，仍舊是腿軟的要命，走不動路，還是一開始的那兩個小太監，將慕容啟給帶回去到座位上的。
    而等到坐到座位上之後，鋪天蓋地的後悔之感，才瞬間淹沒了慕容啟。
    坐在左邊上首的慕容玄，看著右邊末尾的慕容啟，眼底的風雲一閃而過。
    這件事，他在發生的當天就知道了，隻是等他想懲治慕容啟的時候，杜星劍到了東宮，勸阻了他。
    主要是擔心，太子殿下插手了這件事，會讓其他宗室成員對慕容玄產生不好的印象。
    慕容玄深思之後，直接去找了皇叔六王爺慕容謹，以及平安郡王。
    所以今天發生在上元宮宴的這一切，從一開始平安郡王提及此事，到六王爺的聲援，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慕容玄在背後使的勁。
    ……
    上元宮宴，雖然有慕容啟這個敗類，中斷了大家都興致。但是接下來的舞樂還是可以的。
    隻是明日要上朝，景元帝也沒有待多久，就起駕回同皇後一起回鳳儀宮了。
    這一場宮宴的精彩，杜家人不得而知。
    但是一直跟在慕容玄身邊，跟著慕容玄參加宮宴的小夏子是一清二楚。
    於是在正月十六，大朝會之後，杜星劍在東宮的時候，小夏子將宮宴上的發生的事，以及太子殿下在背後起到的作用，都告訴了杜星劍。
    聽完小夏子的描述，杜星劍簡直萬分感動。
    本來，他們家的人都很是苦惱，這慕容啟不管怎麽說，都是皇室宗族裏的人，還有郡王爵位。
    杜家就算是有杜星劍這個東宮侍衛長，和杜鴻羽、杜清安兩個舉人，也沒辦法現在就和人家郡王抗衡。
    這下可好了，那慕容啟盡做壞事，如今也算是得到響應懲罰了——爵位直接連降十一等，降到了底。
    可謂是意外之喜，真算報仇了。
    等杜星劍走出東宮的時候，都是昂首挺胸、十分解氣的。
    ……
    傍晚，日暮四合。
    杜家，正廳裏。
    杜星劍回來之後，就將景元帝懲治慕容啟的結果，告訴了全家老小，一家人全都在拍手叫好。
    甚至就連耀哥兒這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哥兒，一雙小手都跟著大人一起，拍的十分喜慶。
    慕容啟如今被降爵，還是陛下親自給出的懲罰。
    杜幼菱心中對慕容玄，十分感念。
    至於慕容啟，杜幼菱也不怕他短期內會再卷土重來了。
    隻是，杜幼菱也知道，隨著杜家越來越往上走。羨慕嫉妒、使絆子的人，也會變得越來越多。
    為今之計，還是要趕快鍛煉人手，培養耳目。像菱記那種事情，最好再也不要出現了。
    杜幼菱想著，明天就去看看，季遠他們練武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