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書坊裏出來，杜幼菱牽著耀哥兒往前走，沿街十分熱鬧。
    有賣糖茶糕餅的，糖炒栗子、冰糖葫蘆、鬆子糕，蔥油餅的，隻要耀哥兒一表現出喜歡，杜幼菱都會給他買。
    除了蘭兒和梅兒，杜幼菱還帶著兩個小廝出門的，有足夠的人手給拿這些買來的零嘴。
    杜幼菱牽著耀哥兒逛街，耀哥兒一路邊走邊吃，見什麽都喜歡。
    杜幼菱就負責買買買。
    蘭兒和梅兒還有兩個身強體壯的小廝就負責拿。
    姑侄倆逛了一上午，中午耀哥兒實在累了，跑不動了。
    杜幼菱抱著他坐上馬車，回家去了。
    年節裏，各家各戶都張燈結彩，十分熱鬧忙碌。
    臘月二十，夜裏下了一晚上的雪。
    次日起來，舉目四望，天地一片銀裝素裹。
    巷子裏一片雪白，溫暖的陽光傾灑而下，道路上積雪斑駁，走在巷子裏，踩著雪咯吱咯吱的。
    早上升起了日頭，雪地被日光映照得又是一片明亮。
    橙黃的冬陽，照在窗紙上的，透著亮光。枝頭鳥雀，鳴啾起來。
    因為出了大太陽，即使剛下過雪，也讓人心情都跟著晴朗起來。
    但天氣的確是齁冷。
    杜幼菱想著慈幼院的那些孩子，就把管家叫過來，“前幾日讓你準備的厚褥子還有小孩的冬衣，以及米麵糧油都準備好了嗎？”
    管家也裹著厚厚的棉衣，拱著手說：“已經都準備好了，小姐。”
    “好，你下去，順便把季遠叫過來。”
    “是。”
    管家走後一刻鍾，季遠進來暖閣。
    杜幼菱坐在暖榻上，看進來的季遠，如今一年下來，身量長高了不少。
    如今看著已格外挺拔了，又看到他褲腿上沾著的雪粒子。
    “你剛剛和家裏的小廝，一起去掃雪了？”
    季遠這個時候倒是流露出幾分與平日裏辦差不相符的憨厚出來，“是啊。反正也不累，就和家裏的幾個夥計，一起掃雪，就當熱身了。”
    季遠之所以這樣解釋，是因為杜幼菱以前說過，他們身為暗衛，隻需要保護好家裏人安全就是，平日裏這些粗活不需要他們做。
    隻是季遠是的感念杜幼菱，杜家對他來說，也像是他的家一般。
    平日裏就不在意這許多。
    但是又怕小姐覺得他不聽命令，故此又連忙解釋，唯恐杜幼菱生氣。
    杜幼菱倒是真的沒生氣。
    她原先那樣說，也是覺得家裏下人各司其職就好，有些小廝平日裏的活計就是灑掃庭院。
    杜幼菱覺得季遠他們每日訓練，已經很累了，真的不必要再幫著做這些瑣事。
    但季遠真的做了，杜幼菱也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生氣。
    隻是杜幼菱叫季遠來，也不是因為這件小事。
    “我叫你來，是告訴你，馬上過年了，我給慈幼院的孩子又準備了一些冬衣和吃的東西。你帶著幾個兄弟，回去看他們吧。”
    留下慈幼院的孩子，季遠都把他們看的像弟弟一般。
    慈幼院，對於季遠他們十二個兄弟來說，總是心底裏埋藏最深的一處牽掛。
    所以每到逢年過節，杜幼菱都會準備一車禮物，吃的用的穿的都有，讓季遠和那一群兄弟，回去看看。
    如今慈幼院的孩子，有些年齡到了七八歲的孩子，也想來杜家。
    想成為杜家的暗衛。
    還是發自內心的想投靠杜家。
    這對杜幼菱來說，倒是意外之喜。
    畢竟，暗衛本就是用孤兒來的好，不會有父母親人這樣的牽掛。他們孑然一身，最重視的友情，就是他們的兄弟情。
    而所有的暗衛本就是要團結，培養默契的。生死關頭，能把後背交給對方，一同保護主家。
    所以這半年來，杜幼菱又看中了六個孩子，讓他們一起加入暗衛隊。
    雖說人數還不多，但是每個暗衛，都被吳城訓練的很是精悍。
    而且對杜家絕對忠誠，他們很多人甚至來杜家就是報恩的。
    這可比那些經過殘酷手段，選的來的孩子，忠誠度還要高。
    這對杜幼菱也算是意外之喜。
    季遠聽到小姐叫自己過來，並不是因為生氣，而是給他準備了物資，讓他帶回慈幼院去。
    季遠心裏湧起一股暖流，甚至覺得外麵的冰天雪地，都是暖的。
    麵對季遠感動一般的神色，杜幼菱哭笑不得。
    季遠都跟著自己多久了，還這般容易感動。
    算了，本身看中季遠，讓他做自己的暗衛隊長，就是因為他的赤子之心。
    杜幼菱擺了擺手，示意他趕快去吧。
    “是。”季遠抱拳拱手，恭敬地退下。
    ……
    二十三，過小年。
    杜老二領著全家祭灶王，放鞭炮，焚紙像。
    杜幼菱領著耀哥兒去街上買糖瓜，除了糖瓜，還買了棗子、板栗、花生瓜子等各色幹果。
    年關裏這幾天，賣飴糖、年糕的小商販，也都挑著擔子走街串巷。
    來巷子裏那麽一吆喝，耀哥兒就會率往外跑，杜幼菱跟在後麵。
    總之，杜幼菱這個小姑姑，十分寵愛耀哥兒。
    最後幾天，杜家的下人也忙碌著，做著最後的清洗。
    要過年了，各處都要幹幹淨淨，煥然一新才好。
    ……
    臘月三十。
    早晨，杜家的管家踩著雪，袖著手穿過回廊。
    幾個下人正在廊簷下掛燈籠，等到天擦黑的時候點上，一片紅光，格外喜慶。
    走到一進院的月亮門時，有一個灑掃的中年仆從，畢恭畢敬地打著招呼：“劉管家好~
    “哎，老劉，你小兒子怎麽樣了？咳嗽好些了？”
    那被叫老劉的仆從笑容很是憨厚：“都好了，都好了，平安堂的王大夫藥到病除，喝了十天的藥，這就好了，也不耽誤過年。
    要說，還是謝您借給了我十兩銀子，能讓我給我家那小子，買平安堂的那貴價藥。也真是，人家那藥貴有貴的好，這不是，吃了幾天，就藥到病除了。
    前段時間小兒子一直不好，我可怕他回頭成了癆病。如今徹底好了，我這心裏也鬆了一大口氣。等過年，我帶著那小子出來，上您家給您磕頭去。”
    那姓劉的仆從很是感恩。
    劉管家倒是擺著手：“哎呀，咱這不都是本家嘛，互幫互助也是應該的。
    再說了，也是咱們主家仁善，你我每月的月銀一到日子就發，進項都不少。這也就是你家大兒子剛成親，你家銀子不湊巧，我先借給你用用，不是啥大恩，啊。”
    那仆從還是十分感謝：“娃磕個頭，也是知恩圖報了，劉管家，大年初一，你可讓他給你磕一個！”
    “好好好，磕，讓磕。”
    劉管家又說：“今兒，做了午飯，咱們這些人也就放假了，夫人說讓我們吃了府裏準備的席麵，還有過節的東西可以領。
    每人十兩銀子，五斤豬肉，二十個雞蛋。甚至，還有那外麵人買都要排隊的麵包哩！
    夫人說是小姐讓家裏廚娘給做的，除了主人們享用，咱們也有！小姐特意吩咐的，每家都有五個麵包，每種口味都有，說是給咱們的節禮。小姐真好啊！
    正好，你等下記得和其他人也說說，我往後院去通知其他人。”
    “好勒，劉管家，您就放心吧，我絕對通知到。保準咱前院幹活的，都知道！”
    劉管家笑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