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抵達杜氏酒樓的時候，剛到了傍晚，天邊橙色的晚霞掛在天邊。
    這個時候，時辰還尚早，長興街上許多客人都是華燈初上了，玩的盡興了，才走進酒樓用餐。
    如今隻三三兩兩的幾桌客人，也都在和同桌之人，把酒言歡。
    所以也沒人留意，剛剛直接上到二樓的杜幼菱和杜永豐。
    杜氏酒樓的兩位少東家，今日都來了。
    還有後麵跟著的幾個外國商人。
    掌櫃的原本剛從二樓要下到一樓，一看到杜幼菱和杜永豐，連忙躬身打了個招呼，腳尖又轉了方向，將幾人請到雅間裏。
    雅間裏，談生意前，自是要點一桌子好菜，大家邊吃邊聊。
    這是曆朝曆代，大家的約定俗成。
    杜幼菱坐在雅間的屏風後麵，自己一個桌子，麵前是一個稍微小一些的銅鍋。但一桌子的配菜，有葷有素，五顏六色的，店裏的各種特色菜一樣不少，盤盤精致。
    杜永豐招待著那幾個外國商人，中間是一個巨大的鴛鴦鍋，如今鍋中湯汁沸騰，看著別提十分有食欲。
    幾人還未吃飯，倒是先喝了幾杯酒。
    杜永豐：“我們大曆朝人最是熱情，往來是客，一定要熱情招待，眾位先與我滿飲此杯！”
    酒過三巡，就是正式談生意的時候。
    屏風後，杜幼菱滴酒未沾，卻是吃火鍋已經吃了半飽。
    不像杜永豐他們麵前的菜，幾乎沒怎麽動，酒壺倒是空了幾個。
    也幸好來之前，杜幼菱知道有這一遭，讓三哥喝了半碗粥才來的。
    又加上三哥杜永豐的酒量好。
    他一人，對著四個外國商人，倒是還遊刃有餘，沒有絲毫不適。
    如今氛圍正好，這四個外國商人，正分別是天齊，南越，北辰，東林四個國家的大商人。
    倒同時說著大曆朝的官話，和杜永豐這個大曆朝人，倒是相熟的像是至交好友一般。其實今日也才是第一次見麵。
    杜永豐看著坐在他周圍的四個人，那眼神裏流露出的渴望，杜永豐一清二楚。
    都想要玻璃花露。
    甚至再準確的說，這個幾個來自不同國家的大商人，都想要裝著花露的玻璃瓶。
    杜永豐看了幾人一圈，端起酒杯又抿了一口。
    他也不著急，就等著別人開口。
    其中天齊是周邊五大國最富裕的國家，來自天齊的那位大富商先開了口：
    “敢問杜老板，貴店玉緣閣中用上好琉璃瓶裝著的花露，售賣嗎？”
    杜永豐看著這人雙眼放光試探的樣子，又看著其他三人也都一副十分渴望的樣子。
    沒有繼續端著，而是開頭道：“這賣有賣的說法，不賣自然也有不賣的說法。”
    杜永豐的話音落，就看到同桌的四人，眼裏一下子迸發出強烈的光芒。
    杜永豐這話說的意思，那就是可以賣！
    隻不過是價格的問題。
    隻要他願意賣，那就好，價格好說。
    其中東林國的這個大商人，原是他們家族的家主，他特意不遠萬裏來到大曆國，就是為了找到一件稀世珍寶，獻與他們的陛下。
    如今功夫不負有心人，居然讓他找到了比琉璃還要珍貴，被大曆朝京都有名的杜家稱為珍寶的玻璃！
    他一顆心啊，別提多激動了。
    隻要把這玻璃花露運回東林，獻給皇室，就算到不了禦前，他也必定巴結到一位皇親，那到時候他們吳家就能一躍成為皇商了！
    所以吳老板迫不及待地問：“敢問杜老板，這玻璃珍寶，您這邊開價多少能割愛呢，那一整套十二瓶我都要了！”
    這吳老板話音落，另一個大商人卻不滿意了：“什麽你都要了?我們也都要，你這說的好似誰沒有銀子似的？”
    其他兩個也跟著附和。
    坐在屏風後的杜幼菱，聽著這幾個人開始爭起來了，嘴角上翹，露出笑意來。
    杜永豐也端坐在一旁，就看著幾個人互相爭搶。
    倒是一直沒說話的北辰那位衛姓大商人，看向坐在一旁一直老神在在的杜永豐，問道：
    “杜老板，可否說個價，也許這價格出來，我們其中有人難免囊中羞澀，就自動退出角逐了，倒是省了我們彼此的口水。”
    杜永豐看到其他三人，也同時將目光放到自己身上，倒是也跟著慢慢悠悠伸出一根手指示意。
    就聽到東林的那吳老板立馬上前確認道:“一萬金？”如今市麵上流出的琉璃，也就是這個價。
    如今五大國，都有各自珍寶，文物古玩，眾人也都欣賞，倒是沒有出現一件“物以稀為貴”的珍寶，能讓眾人都去追捧。除了琉璃。
    所以對於特別難燒製、特別美輪美奐的琉璃，眾人那都是十分的熱衷！是位高權重之人的心頭好！
    無論是皇室還是一般勳爵，都以能擁有琉璃為榮耀，覺得那是身份貴重的象征 。
    但琉璃太難燒製了！西域國的琉璃窯燒製一年下來，完好不脆裂的成品也不過百件，先供給了皇室之後，再販賣去其他幾國的就所剩無幾了。
    一個國家，這麽多達官顯貴，能找出的琉璃，弄不好都沒有兩位數。
    所以琉璃，在市場上，一度價值萬金。還備受追捧。
    如今比琉璃更清透，更晶瑩的玻璃，居然也一萬金嘛？說實話，吳老板有些不相信。
    結果杜永豐也沒讓他失望。
    隻見杜永豐搖了搖頭，繼而輕吐一息，淡淡說道：
    “不是一萬金，而是十萬金。眾位如果有誠意，按著這個價格，十萬金一瓶玻璃花露，杜某願意割愛。”
    在座的，誰都知道，這十萬金買的自然是玻璃！比琉璃還要好了百倍的玻璃!
    可是即使玻璃這麽好，買到這麽一件寶物，要十萬金！也是讓眾人冷吸了一口氣。
    吳老板笑的有些無奈，也沒有剛剛的激情萬丈了，對著杜永豐討饒道：“杜老板，你看這個價格是不是……”
    天齊的那位老板，姓南宮，不到而立之年，人長的很是英俊瀟灑。如今嘴裏的話，到底十分接地氣。
    “杜老板，要是兩萬金之類的，我等也不會說什麽，可是十萬金的確太貴了。
    要知道，我們就是買了這般寶物，要從大曆朝運回我們各自的國家，山高水遠、長途跋涉的，其中耗費的人力物力都是不計其數的。
    還有天災人禍的意外，那更是要命，一個弄不好，就賠上了全部身家。
    玻璃的確比琉璃更加珍貴，所以它的價格能比琉璃的市麵價格貴，咱們可以說個合適的價格。可您這價格都高出天際去了，看著不怎麽有誠意啊！”
    他低沉的嗓音，故意透出些有些不悅來。
    杜永豐聽到這話，神色都沒變一下，甚至嘴角還含著笑意的說：
    “我們玉緣閣擺著的玻璃，看起來要比世麵上的琉璃精致百倍吧！所以它有理由比琉璃的價格貴出十倍！
    眾位要是覺得自己想得到這至寶，就拿相對應的真金白銀來換。要是覺得價格高，買不起，那慢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