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得,這口氣,還得接著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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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瑤搖頭:“沒傷著,就是怕阿奇夜裏會做噩夢。”
    李巧摟緊她:“他跟著我們睡,不怕。阿瑤要是心慌,今晚伯娘陪你。”
    誰能想到,光天化日,廟會上竟有拐子明目張膽地動手擄人!
    “不用,我不怕。”陳瑤連忙擺手,“再說了,我屋裏有大白、小白守著,管它什麽牛鬼蛇神,敢來就叫它有來無回!”
    幾日後,陳前休沐回家。
    “縣衙剛抓了一窩拐子,這些日子都警醒些,少出門。”
    “拐子這麽多?”陳進便講了廟會上陳瑤遇險的事。
    陳前眉頭緊鎖:“許是同一夥人。總之,多加小心。”
    陳瑤心裏卻盤算開了:得多掙些銀子,請個武師傅教拳腳功夫,往後遇事也不至於束手無策。
    碧波之下,陳瑤像條靈活的小魚。
    她猛地鑽出水麵,抹了把臉,舉起一個比她臉還大的珍珠貝,得意地朝不遠處的陳進炫耀,“二哥!瞧我摸到個大家夥!”
    “哼,殼子大管什麽用?裏頭珠子未必大!”陳進拍拍自己腰間鼓囊囊的簍子,“瞧見沒?我這都滿了,得回船上卸一趟!”
    “嘁,簍子滿有啥稀奇?”陳瑤不服氣,嗆了回去,“又不是每個貝殼裏都藏著珍珠!”
    自打陳進得了那身魚皮水靠,又狠練了閉氣功夫,兄妹倆下海就愛較勁,鬥嘴是常事。
    “成!等著瞧!待會兒比比誰的好貨多!”陳進撂下話,朝漁船遊去。陳瑤深吸一口氣,又紮入清澈的海水。
    此處離海龜島不遠,是一片常年隱沒水下的礁區,散落著大大小小的珍珠貝!說來多虧了大白,是它先發現這寶地的。
    陳瑤遊向一塊礁石根部,利索地撬下一個肥貝塞進腰間簍子。
    一抬頭,就撞見一條被破漁網纏住的石斑魚,那網子半掛在一叢珊瑚礁上。
    她遊近,連魚帶網收進自己的簍子裏。
    目光流轉間,一抹灼目的紅驀然撞入眼簾——珊瑚礁旁,躺著一株尺把長的小珊瑚!
    通體赤紅,枝杈玲瓏,一群五彩斑斕的小魚穿梭其間,美不勝收。
    陳瑤心尖一顫,伸手輕輕一挑,那珊瑚便落入掌心。
    觸手溫潤,應該是前幾日的颶風,將它從深海卷到此處的。
    嘿,倒便宜了自己!
    她心頭雀躍,用力一蹬,浮出水麵。
    瞧見自家漁船,急忙揮手示意。
    船上的陳進正要下水,瞧見陳瑤冒頭,忙回頭催陳猛:“爹!快!劃過去!”
    漁船靠近,陳進探身伸手要拉陳瑤上船,手裏卻被塞進個硬邦邦、紅豔豔的東西。
    “咦?!好漂亮的珊瑚!”陳進又驚又喜,捧著珊瑚的手都放輕了力道,扭頭朝船尾喊:“爹!娘!快來看!阿瑤撈著寶貝了!”
    “你這愣小子!先拉你妹妹上來啊!”
    陳猛和李巧聞聲快步趕來,隻見陳瑤一手緊抓船舷邊的粗麻繩,另一手正奮力把腰間的簍子往上舉。
    李巧趕忙接過簍子,陳猛大手一伸,揪住陳瑤的後衣領,稍一用力——
    “哎喲!”
    陳瑤像個被拎起的小貓崽,眨眼就被“提留”到了甲板上。
    “大伯!”她站穩腳跟,揉揉被勒的脖子,蹙起小鼻子,“下回讓我自個兒爬吧!這樣上來……怪難受的!”
    “嗬嗬,”陳猛咧嘴一笑,渾不在意,“幫你省把子力氣,還不領情?”
    他丟下這句,便湊到陳進身邊,兩眼放光地去接那株紅珊瑚了。
    他捧著紅珊瑚,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嘖嘖稱奇:“這寶貝可值老鼻子錢了!阿瑤,你在哪塊兒尋著的?還有沒?”
    陳進也湊近了,眼巴巴望著。
    陳瑤搖頭:“八成是前幾日颶風卷來的,就這一株。”
    “我就說嘛,”陳猛恍然,“咱這淺海哪生得出這等稀罕物!”
    “大伯,”陳瑤好奇,“這能賣多少銀子?”
    陳猛撓頭:“這……還真估不準。要不,回頭問問阿焰?”
    他見識有限,這等貴重物件,還得問識貨的。
    得了紅珊瑚,陳瑤也歇了再下海的心思,和陳進並肩坐在船頭,比賽開珍珠貝。
    真應了兩人鬥嘴的話——大貝殼未必藏大珠!陳瑤開的大貝裏,擠出三十多顆小珍珠,雖個頭不大,勝在數量多;陳進開出的珍珠雖略大些,數量上卻吃了虧。
    兄妹倆各有輸贏,暫且休戰,約好明日再比高低。
    日子一晃,年關將至。
    這個年,是陳瑤過得最“清淨”的一個年。
    家裏頭,說話都得壓著嗓門,走路都得踮著腳尖,連放個碗筷都輕拿輕放——全因陳前要考童生試了!過了童生試,緊跟著就是院試。
    過年親戚走動,怕吵著陳前溫書,陳老頭和陳猛父子倆一合計,叮叮當當做了扇結實的木門,把東西兩院隔開。
    陳奇扯扯陳瑤袖子,小眼珠滴溜溜轉,壓著聲問:“阿姐……這門一關,咱是不是能……大聲說話了?”
    陳瑤也配合著壓低聲音:“還不能太大聲。”
    陳奇表示明白了,背著小手,仰頭對著晴空,“啊——”了一聲。
    沒成想陳老太舉著擀麵杖衝了出來:“小兔崽子!一天不挨打,皮又癢癢了是吧?!”
    陳奇嚇得哧溜躲到陳瑤身後,姐弟倆剛想支棱起來的小肩膀,又齊齊耷拉下去——得,這口氣,還得接著憋!
    二月裏,喜報傳來——陳前連過縣試、府試,真真兒成了童生郎!
    李巧樂得腳下生風:“娘!咱家……是不是該擺幾桌?”
    陳老頭吧嗒著煙杆,磕了磕灰:“阿前這不還得預備院試?等過了院試,得了秀才功名,一並請才風光!”
    李巧:“……”
    考不上院試的童生多了去了!萬一阿前沒中,到時候連這個請客的名頭都沒了……
    陳老太哪能不懂兒媳心思?
    她瞪了老伴一眼,轉頭對李巧道:“請不請的,你們兩口子商量著辦,我跟你爹都聽你們的。”
    陳猛憨憨撓頭:“那……還是問問阿前吧?”
    在他心裏,兒子最大,聽兒子的準沒錯!
    “請客?” 陳前想了想,搖頭,“童生試過了不算什麽,還是等院試過了再說吧。”
    見家人麵露擔憂,他又溫聲寬慰,“夫子說了,以我如今的水準,過院試的把握……挺大的。”
    “哎喲!那就聽咱家文曲星的!” 陳老太頓時眉開眼笑,心裏已經盤算著到時候都請哪些人。
    這兩年家裏有了漁船,加上賣珍珠攢下的錢,日子寬裕不少,再不用摳摳搜搜。
    “不過,”陳前又給興奮的家人潑了盆涼水,“萬事總有個萬一,阿爺阿奶,咱家還是先莫聲張。”
    “對對對!不聲張!不聲張!” 陳老太立刻點頭如搗蒜,還不忘寬慰孫子,“阿前你也別有包袱,橫豎你年紀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