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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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藥膏和退燒藥掉了一地。
    魚澡聞聲,跌跌撞撞趕出來的時候,一顆心都快在胸腔裏窒息了。
    眼看著楊辰落了下風,傅時雍那股子狠勁兒,是要往死裏打的。
    她顧不上太多,猛得衝過去,擋在中間,大喊,“夠了!傅時雍,你給我滾,別耽誤我做生意賺錢!滾啊!”
    退燒藥的盒子踩在腳下。
    藥膏的蓋子彈射出去,黃橙橙、黏糊糊的液體,糊在牆皮掉落的土牆上,很炸眼。
    “小魚,你……”楊辰露出一臉的不讚成。
    魚澡卻直勾勾迎上傅時雍那分分鍾就能噴出火焰的鳳眸!
    還故意將藥盒踢到他腳邊。
    “傅總,我一出來做生意的,您給我金銀珠寶奢侈品什麽的,我肯定更喜歡。”
    “像這種廉價的藥,以後就免了吧!”
    話畢,她直接牽著楊辰的手,進了屋,從裏麵把門關上。
    樓道,落針可聞的死寂。
    而魚澡強撐的那點冷靜,在防盜門關上的那一刹那。
    在看到傅時雍眼中井噴一樣的厭惡和鄙夷時。
    她潰不成軍的捂住臉,身體軟塌塌的靠在門板上,滑坐在地。
    眼淚幹涸了。
    腦海裏,不受控製的回蕩著那個永遠被留在三年前的少年哽咽。
    他會自責的捧著廉價的退燒藥,雙目赤紅、含淚。
    “小魚!老婆!你放心,我傅時雍不會一輩子窮,早晚有一天,我要讓你和兒子過上好日子。”
    “小魚,我發誓,無論咱們的境遇如何,我傅時雍一定會照顧好你,不讓你受傷,更不會讓你掉一滴眼淚!”
    轟隆隆——
    一場暴雨,愈演愈烈。
    青紫猙獰的閃電,一次次撕開黑壓壓的烏雲。
    屋子裏,魚澡再次發起高燒,犯病的她,渾身肌肉都在混亂的劇顫。
    楊辰壓不住。
    人就砰砰砰的往牆上撞。
    撞的自己血肉模糊,也無法停下來。
    神誌不清時,咬著傷痕累累的櫻唇,自言自語,“傅時雍,恨我吧,你越恨,等我真的死了的那一天,你和一一才能心安理得的生活下去。”
    轟隆!
    又是一道閃電劈空而過。
    小區院子裏。
    高大偉岸的男人,淋著雨,渾身濕透。
    他一遍遍擊打著粗糙的樹幹,像是在發泄著什麽,卻又可悲的無濟於事。
    楊辰給魚澡打了麻醉劑,將人弄暈後,抱到床上躺好。
    再睨一眼窗外。
    傅時雍的勞斯萊斯風馳電掣駛離。
    昏黃的路燈下,隱約能看到樹幹上層層疊疊的血痕。
    “傅時雍,傅時雍,我好疼,你抱抱我好不好?我真的好疼,好疼……”
    一整晚,魚澡隻念叨這一句。
    她是不清醒的。
    楊辰安頓好一切後,離開前,長歎了一口氣。
    “老天爺,你這麽折磨他們,會覺得很開心嗎?所謂情深不壽,大抵如此吧!”
    翌日。
    魚澡寄賣作品的畫廊打來電話。
    老板興奮開口,“小魚,你算是時來運轉了,有一個京北的大老板看上你的畫,想給愛妻定製一副婚紗照,定金就給了五十萬呢。”
    “五十萬?”
    正好她最近正在攢錢。
    一款據說對亨廷頓舞蹈症前期患者治療效果B級的新藥馬上上市。
    很貴,一個療程就要七八十萬。
    要是這次她能拿下這幅定製畫,那自己手裏的錢,估計就能夠買藥了。
    “怎麽樣?老規矩七三分,你七我三,這生意接不接?”
    “當然接,地址發給我。”
    魚澡一口應下。
    等老板把地址發過來,她擔心遲到,惹主顧不開心。
    還破天荒用打車軟件約的順風車,直奔京北皇城根腳下的四合院。
    院子外,一塊小木牌,不是很經驗老到的刻了一行字。
    ——【心之所向居】
    “傅時雍,等以後咱們夫妻倆發達了,就買一個四合院吧。”
    “到時候你用小木牌刻一行字,就叫心之所向居。”
    “這樣一來,就算哪一天我任性走丟了,也還是能找回我們的家。”
    記憶起起伏伏。
    魚澡咬著後槽牙,手腳不知何時涼的冒寒氣。
    她僵硬的跟著傭人進了院。
    心裏反反複複安慰著自己,“可能隻是巧合,魚澡,別胡思亂想,你還要賺錢買藥呢!”
    傭人將她帶到二進院的正屋前。
    五棵白桃樹,錯落有序的種植在房屋兩旁。
    “嗯嗯嗯~傅時雍,我們還要在屋子前種五棵白桃樹。”
    “你想啊,我超級厲害的老公,那時候肯定就是咱們京北的王了。”
    “王字上麵一個白,叫什麽?”
    “叫皇啊!傻瓜,你當皇上,我當皇後,咱倆天下無敵,一輩子恩恩愛愛,誰也甭想把咱們分開!”
    當初戲言從未消散。
    如今傅時雍真的聳立雲端。
    可能陪在他身邊的皇後,卻絕不會是她了!
    “魚小姐,我家夫人和小少爺在裏麵等著了。”
    “先生急著去虎坊橋給夫人買肉包子,要晚一點回來,您先稍等一會兒。”
    傭人一邊說,還不忘一邊感慨兩句。
    “先生就是太愛夫人了,兩人隻是訂婚還沒結婚。”
    “如今夫人隨口一句想吃虎坊橋那家的肉包子,先生就馬不停蹄親自去買了。”
    “愛成這個樣子,那還不是掏心掏肺的感情啊,好羨慕!”
    若是一開始還能當做巧合,勸自己。
    這會兒子瞧見魚躍一身法國定製的全鑽婚紗,被傅一一圍著一圈圈奔跑的母慈子孝。
    魚澡腳下一個趔趄。
    好在有傭人攙扶了一下。
    不然,再次和這位同父異母的妹妹見麵,自己八成是要如乞丐一般狼狽可笑。
    就像被父親在生日那天趕出家門時一樣。
    魚躍打著傘,蹲在摔入髒水坑的她麵前,笑嘻嘻道:“姐姐,我高高在上,出身富貴的姐姐,你啊,這輩子在我麵前隻配當個loser,被我笑話一輩子呢~”
    惡劣、囂張、譏諷。
    無論過去多少年,依舊猶言在耳。
    “魚小姐,您沒事吧?怎麽臉色這麽難看?”
    “夫人、小少爺,魚小姐來了,隻是她……”
    傭人想跟魚躍這個傅夫人請示。
    誰料,奶呼呼的傅一一一看到她,肉肉的小臉上,立刻冒出一堆不加掩飾的提防和嫌棄。
    仿佛自己這個十月懷胎,冒著生命危險將他生下來的親媽,是什麽肮髒的洪水猛獸一般。
    小小的身子,利劍似的,衝到魚躍麵前,張開雙臂,衝魚澡大喊大叫。
    “妓女,你離我媽媽遠一點!”
    “爸爸說,妓女是世界上最髒的存在,你會玷汙我的媽媽,滾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