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傅時雍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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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雍,我現在正在趕去小木屋的路上。”
    “我知道那裏對你很重要,可姐姐卻……”
    剛收到傅時雍的微信。
    魚躍立刻坐上車,再狠狠往自己身上掐了一把,憋出一嗓子的哭腔。
    “算了,時雍,你今天要談幾十個億的大項目,就別管這事了。”
    “無論如何,就算姐姐要殺了我,我也會為你保下小木屋的。”
    話畢,也不等對麵壓根兒沒失蹤的男人說些什麽。
    她迅速掛斷電話。
    “魚澡,一場好戲,你就慢慢欣賞吧。”
    哈哈哈——
    瘋狂尖銳的笑聲,從高速行駛的法拉利跑車內傳出。
    同一時間。
    京北最混亂的礦業區。
    什麽三教九流、不法分子,都願意在這一片出沒。
    畢竟千禧年後,這裏大片的工廠開始倒閉,居民樓也慢慢空掉。
    沒錢的人,好歹還能尋到一片能遮風擋雨的屋簷。
    當初跟著傅時雍創業。
    他們兩個能把一個鋼鏰掰成兩半花。
    為了省下租房的錢,幹脆在礦業區找了個空置的小木屋,暫時住了進去。
    三餐飄搖。
    一到晚上,長的好看的魚澡,甚至連窗戶邊都不敢靠近。
    聽到一點風吹草動,要是傅時雍不在家,她都能給嚇個半死。
    就連懷上的第一個孩子。
    五個月了,可可愛愛的小姑娘,連來這個世界上走一遭的機會都沒有。
    傅時雍熬了七天七夜改方案,卻被女客戶以不陪睡就不簽合同為由,直接爽約。
    他一病不起。
    她挺著大肚子,深更半夜哭著跑出去買藥。
    人還沒走出去多遠,就被埋伏在暗處的幾個流浪漢拖住,往草叢裏拽。
    掙紮、踢打,玩了命的撲騰。
    身下血流不止。
    直到傅時雍發著高燒,迷迷糊糊衝出來。
    一個病到七葷八素的人,硬生生把三四個膀大腰圓的流浪漢打跑。
    可胳膊上,肩膀上,胸口上。
    密密麻麻鈍器割傷的血口,明顯重度感染,白肉外翻。
    去醫院的路上,沒有出租車敢載他們。
    傅時雍就那樣咬著牙,眼圈通紅的打橫抱著她。
    他一直沒哭,卻始終自責。
    “小魚,是我沒用,是老公窮,讓你跟著我受苦了。”
    “如果你想離開,那明天……我們去民政局……”
    啪!一耳刮子。
    在魚澡那一段最幸福的記憶裏,那是唯一一次動手打了傅時雍。
    她也不要臉了,就在醫院門口,當著來來往往的人流,嚎的歇斯底裏。
    “傅時雍,你給我聽好了。”
    “我魚澡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就隻會嫁給一個男人,那個人就是你!”
    “你放心,咱們不會一直這麽窮下去,老天爺是有眼睛的。”
    “你那麽努力,那麽有才華,我陪著你,我要親眼看到我的老公登上雲端,傲視群雄!”
    那晚,京北也在下雨,電閃雷鳴。
    他們失去了第一個孩子,一個注定和媽媽長的很像的女孩。
    夫妻倆沒錢住院,就在急診室的長椅上抱頭痛哭。
    隻是哪怕再窮困潦倒,再命運不濟。
    魚澡也永遠覺得,那是她這一生裏,再也不會有的幸福時光了。
    “我去,這裏不是貧民窟嗎?什麽時候改造的這麽豪華啦?”
    出租車大叔把頭探出窗戶,一臉震驚。
    一棟棟高樓林立。
    被環繞在最中間的小木屋,外形沒有多大的變化,可前後圍起來的小院,秋風拂過,萬花芬芳。
    三兩個有些麵熟的傭人,正在屋子裏忙進忙出。
    管家大聲嚷嚷,“夫人留下的那三幅畫,每一幅都要按照先生的要求保養清潔。”
    “還有花房裏的梔子花,一年四季都有專人看護,你們都離遠一點。”
    “哦,對了,蘭蘭和月月要刷龜殼了,三個人一組,仔細著點,那是先生的寶貝。”
    就連管家。
    魚澡也認識。
    是剛搬進貧民窟的第一個月,唯一一個拿著烤紅薯,來幫襯她的“鄰居”大媽!
    懷一一的時候,也幸虧有她,自己才能在大出血的時候及時被送去醫院。
    看著熟悉的人,熟悉的環境。
    三年來早已習慣千瘡百孔的心,好似正慢慢被一點點溫暖起來。
    跨進小院。
    人還沒站定。
    管家趙媽一眼就瞧見她。
    那興奮的勁兒,差不多是長了翅膀飛過來的。
    “夫……夫人?真的是夫人?您回來了?您真的回來了?”
    其實魚澡想解釋,自己和傅時雍已經離婚。
    可趙媽還有幾個傭人七嘴八舌,從院子進小木屋,愣是一個字都沒插上
    在客廳。
    趙媽笑嗬嗬指了指滿牆壁的畫框,“每個月都有十幾天,先生要住在這邊,而且每個晚上,都會在這些畫上,來來回回摩挲幾個小時呢。”
    “夫人,還有這裏,還記得嗎?蘭蘭和月月,您和先生養的小寵物。”
    “有一次一一少爺來,不小心撞掉了月月,先生難得跟他發了好大的脾氣,以後都不許一一來了!”
    蘭蘭和月月被滋養的懶踏踏。
    絮絮叨叨說了很多。
    最後魚澡被趙媽帶去了主臥。
    房間門推開的那一刹那,她一定是聽到了自己心髒狠狠墜落的聲音。
    陳舊的被單,拚夕夕上幾十塊錢買來的三件套。
    就連用汽油箱子做成的床頭櫃,也和三年前一模一樣,放在原位。
    “夫人,這三年先生過的很痛苦,他時不時就將自己關在這裏,幾天幾夜不肯出來。”
    趙媽語重心長,抹了抹眼淚。
    魚澡藏在袖口裏的手,不自覺的,就狠狠捏緊。
    不算長的指甲,一層層摳掉掌心柔嫩的皮膚,劃破血肉,讓疼痛泛濫。
    “總之,夫人,您回來吧,先生就算表麵裝著再恨您,可這心裏,還是愛慘了您的!”
    一本日記,一遝治療重度抑鬱的診療單。
    趙媽塞進她手裏,再靜悄悄關上門,離開。
    2022年八月一日。
    ——【小魚,你到底在哪?我不信你會貪慕虛榮,你會拋夫棄子。】
    2022年十月一日。
    ——【小魚,我沒控製住自己,居然抱著一一要自殺……】
    後麵沒有字,卻滿篇都是眼淚滑落的痕跡。
    2023年六月三日。
    ——【魚澡,我和魚躍在一起了,你是不是很開心我不會再糾纏你了?那你就回來,不要一直躲著我!】
    2024年十一月二十日。
    ——【魚澡,傅氏集團兩板上市,我身價千億,你不是最喜歡錢嗎?那就給我滾回來!】
    2025年十月三號。
    ——【魚澡,你太讓我失望!】
    十月三號,是她在玄武時代被老頭趕出來的那一天。
    翻過一頁。
    上麵徒留一片血漬。
    ——【老婆,我抑鬱症犯了,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痛苦,活著……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