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四哥的命令!不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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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越來越深。
    但九龍半島,卻像一個被點燃的火藥桶,徹底沸騰了。
    李鄭屋的騷亂,在催淚彈和警棍的壓製下,非但沒有平息,反而像病毒一樣,迅速蔓延開來。
    在葛兆煌和他手下那些十四K骨幹的刻意引導下,憤怒的人群,化整為零,衝出了徙置區。
    他們像一群失控的蝗蟲,湧向了長沙灣和深水埗的街頭。
    一時間,打砸聲,搶掠聲,慘叫聲,響徹了整個夜空。
    無數的商鋪,被撬開大門,裏麵的貨物,被洗劫一空。
    路邊的汽車,被推翻,點燃,冒著滾滾的濃煙。
    那些來不及躲避的普通市民,一旦被暴徒圍上,輕則被搶走財物,重則被打得頭破血流。
    整個九龍,仿佛陷入了末日般的無政府狀態。
    而警方的防暴隊,被這些四處流竄的暴徒,搞得疲於奔命。
    他們剛剛撲滅了這裏的火,那邊又燒了起來。
    兵力,被嚴重分散。
    根本無法,控製住,這已經徹底失控的局麵。
    ……
    灣仔,一家門麵毫不起眼的茶樓裏。
    這裏是“和合圖”大佬,花柳培的地盤。
    二樓的雅間,早已被清空。
    花柳培,白頭福,崩嘴華,還有其他幾個“和”字頭有頭有臉的堂主,全都聚在這裏。
    房間裏,煙霧繚繞,氣氛熱烈。
    “媽的!打!打他個天翻地覆!”
    一個手臂上紋著過肩龍的堂主,狠狠地將一口濃痰,吐在地上。
    “那些差佬,平時在我們麵前耀武揚威,今天被幾千個街坊圍著打,我看他們還怎麽囂張!”
    “沒錯!這口氣,我們忍了很久了!”
    另一個堂主,拍著桌子吼道。
    “我們‘和’字頭,當年也是跟著遊擊隊,打過日本人的!現在這些鬼佬,騎在我們頭上拉屎,真當我們是病貓?”
    “培哥,福哥,華哥,你們說句話!隻要你們點頭,我們馬上就帶兄弟們,衝過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花柳培三人身上。
    他們是這次“和”字頭聯盟的核心。
    他們的決定,就是所有人的決定。
    花柳培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心裏也有些焦急。
    他已經給陳山打過電話了,怎麽還沒回話?
    這麽好的機會,要是錯過了,那可是天大的損失。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打架鬥毆了。
    這是民意。
    誰要是能在這場風波裏,站出來,替老百姓說話,那以後在香港,聲望絕對是水漲船高。
    錢,可以再賺。
    名聲,可是千金難買。
    白頭福端著茶杯,慢悠悠地吹著茶葉,笑眯眯地不說話。
    但他那雙眯縫著的眼睛裏,閃爍的,卻是算計的光芒。
    他想的,和花柳培不一樣。
    他想的是,這麽大的騷亂,警察肯定會秋後算賬。
    如果他們現在衝進去,會不會被當成,帶頭鬧事的?
    到時候,錢沒撈著,人被抓進去了,那可就虧大了。
    崩嘴華則是一臉的不耐煩。
    “等什麽等!山哥那邊沒信,我們就自己幹!”
    他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我‘和勝和’在新界的幾千個兄弟,早就等著了!打贏了,油麻地歸我,打輸了,我一個人扛!”
    就在這時,花柳培的電話,響了。
    他知道,是陳山。
    整個房間,瞬間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著花柳培。
    “喂,四哥!”
    花柳培的聲音,充滿了諂媚和期待。
    電話那頭,傳來了陳山,平靜到近乎冷酷的聲音。
    “培哥,福哥,華哥。”
    “傳我的話下去。”
    “所有‘和’字頭的人,全部按兵不動。”
    “誰敢參與這次騷亂,就是和我陳山作對。”
    “後果,自負。”
    短短的幾句話,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冰冷的錘子,狠狠地,砸在花柳培的心上。
    “四哥……您……您這是什麽意思?”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按兵不動?
    不準參與?
    這……這是為什麽啊?
    陳山沒有解釋。
    電話,被幹脆地掛斷了。
    花柳培拿著電話聽筒,呆呆地站在那裏,像一尊石像。
    “培哥?山哥怎麽說?”
    崩嘴華急切地問道。
    花柳培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他看著滿屋子,那一雙雙期待的,嗜血的眼睛。
    他感覺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給掐住了。
    “山哥……山哥說……”
    他的聲音,都在發抖。
    “讓我們……不準動。”
    “什麽?!”
    崩嘴華第一個跳了起來,一把搶過花柳培手裏的電話。
    “我操!他陳山什麽意思?把我們當猴耍嗎?”
    他對著已經掛斷的電話,瘋狂地咆哮著。
    “用錢的時候,叫我們兄弟。現在有地盤搶,有名撈,他讓我們當縮頭烏龜?”
    “他憑什麽!”
    房間裏,瞬間炸開了鍋。
    “媽的!我就知道,這小子信不過!他就是想利用我們!”
    “就是!他現在是遠東集團的大老板了,看不起我們這些,還在爛泥裏打滾的兄弟了!”
    “福哥!培哥!不能聽他的!我們自己幹!”
    群情激憤。
    那些剛剛還對陳山敬若神明的堂主們,此刻,一個個都露出了,最原始的,屬於江湖人的,猙獰麵目。
    白頭福的臉色,也變得很難看。
    他也想不通。
    陳山這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他放下茶杯,看著花柳培。
    “培哥,你怎麽看?”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了花柳培的身上。
    他是和字頭聲望最高的人,也是聯盟的牽頭人。
    他的態度,至關重要。
    花柳培的腦子裏,一片混亂。
    一邊,是兄弟們的鼓噪和唾罵。
    另一邊,是陳山那不容置疑的,冰冷的命令。
    他想起了,在金融市場上,陳山是如何,在所有人都以為必死無疑的時候,力挽狂狂瀾,反敗為勝的。
    他想起了,陳山是如何,將那天文數字般的利潤,毫不猶豫地,變成了一份份看得見,摸得著的,正當家業,分給他們的。
    他不懂什麽大道理。
    他隻知道,跟著陳山,他花柳培,才能上岸,能洗白。
    他深吸一口氣,眼神,在一瞬間,變得無比堅定。
    他環視四周,看著那些,曾經和他一起,在刀口上舔血的兄弟。
    “都他媽的,給我閉嘴!”
    一聲怒吼,震得整個房間,都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錯愕地,看著他。
    他們沒想到,一向以和為貴的花柳培,竟然會發這麽大的火。
    花柳培指著崩嘴華,破口大罵。
    “你他媽的!崩嘴華!你腦子裏裝的都是屎嗎?”
    “你以為山哥是怕事?他怕事,敢跟CIA的美國佬對著幹?”
    “你以為山哥是看不起我們?他看不起我們,會把到手的上千萬利潤,分給我們,帶我們做正行?”
    他又指著其他的堂主。
    “還有你們!一個個,就知道打打殺殺!你們的腦子,都被狗吃了嗎?”
    “你們也不想想,這場騷亂,來的有多蹊蹺?”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山哥風頭最勁的時候來?”
    “平時那些差佬,比鬼都精。今天怎麽就跟傻子一樣,任由事情,鬧得這麽大?”
    “這裏麵,要是沒鬼,我花柳培,把自己的腦袋,擰下來給你們當夜壺!”
    一番話,罵得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們雖然魯莽,但不是傻子。
    花柳培這麽一說,他們也感覺,事情,好像是有點不對勁。
    崩嘴華被罵得狗血淋頭,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那……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
    花柳培冷笑一聲。
    “我的意思就是,聽山哥的。”
    “山哥讓我們別動,我們就別動。”
    “我相信山哥,他這麽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誰要是,不服氣。可以。”
    花柳培從腰間,拔出了一把,金色的手槍,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整個房間,死一般的寂靜。
    沒有人再敢說一個“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