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阿城拜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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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醒來,南美洲的陽光透過白色的窗紗照射在床上。劉一民迷迷糊糊地看了一下時間,現在已經委內瑞拉時間10點。
    一行人光飛機坐了三十五個小時以上,中午到下午四個小時的睡眠時間根本不夠他們調整時差。晚上宴會的觥籌交錯,迎來送往煞是費神,醒來的時候劉一民依然滿身疲憊。
    此時代表團成員都慢慢醒來,約十一點的時候,大家根據規定走出房間準備去用餐。
    劉一民看向哈欠連天的阿城詢問道:“怎麽回事?這一晚上還不夠你調整的?”
    阿城頂著黑眼圈尷尬地說道:“第一次出國有點興奮,晚上失眠了。”
    “一會兒快點吃飯,你再回房間睡會兒。”曹禹看了阿城一眼,聲音中帶著關懷。
    阿城感動地點了點頭:“萬團長,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耽誤接下來的行程。”
    “還叫萬團長呢?”曹禹別有深意地問道。
    阿城滿臉疑惑,不明所以的看了看其他人。馬識途忍不住抬腿踢了一腳:“你小子,真是打著不走,牽著倒退,好好想想,你應該喊什麽?”
    “萬院長?”
    “你小子,你在外麵叫我萬院長、萬團長我不挑你理兒,在這兒你想想該叫我什麽?”
    阿城又疑惑地看了看四周,小心翼翼地喊道:“師公?”
    曹禹輕輕地應了一聲,見曹禹答應,阿城又大聲喊了一句“師公!”
    “哎,這小子不傻!”曹禹看向旁邊其他人笑著說道,其餘人也都嘿嘿一笑。
    阿城轉向劉一民,大聲地喊了一句:“劉老師!”
    劉一民出言抗議道:“老師,我還沒答應呢,再說了,阿城同誌年紀比我都大,這樣是不是不合適?”
    “哈哈哈,那就是你的事情了。你文研所那些學生,年紀比你大的有的是。”曹禹笑眯眯地說道:“反正這個師公我是認下了,你要是不當阿城同誌的老師,那就讓他當你的師弟!”
    “.”
    曹禹背著手朝著樓上走去,錢鍾書拍了拍劉一民的肩膀笑眯眯地緊隨而去。
    阿城走到劉一民旁邊高興地喊道:“劉老師!”
    “我還沒答應!”劉一民冷哼一聲。
    “那師兄?”阿城笑嘻嘻地說道。
    “.”
    聽到阿城這話,劉一民隻能捏著鼻子認了下來:“我的要求可很嚴,達不到我的要求,逐出師門!”
    “別啊,老師!”阿城連忙跟上劉一民的腳步。
    走進餐廳,眾人笑著談論起了阿城,尤其是阿城的文字,大家認為阿城的文風在當今國內文壇非常難得,目前是文壇上難得的一股清流。
    錢鍾書評價道:“一民,阿城同誌拜你為師,我覺得正正好。改革開放以來,文壇對於外來文化的追捧到了一個無以複加的地步。阿城同誌的《棋王》這篇,恰恰相反,蘊含著中華傳統文化,以中國傳統文化、哲學、美學給讀者進行了一次精神洗禮。
    讓處於文化迷茫中的中國青年明白中華文化之美,一民,你的作品讓國內年輕人明白自己的文化在國際上也能受到歡迎。《青年夜話》這個欄目,對傳統文化的推廣也起了推動作用。”
    “我從來沒見過那麽多的年輕人喜歡《紅樓夢》,喜歡《水滸傳》。”馬識途感慨道。《紅樓夢》和《水滸傳》開講在川省引起的反響絲毫不亞於燕京。
    川省各個高校的還邀請馬識途到學校講授傳統文學,聊《紅樓夢》、聊古詩詞。
    汪曾祺說道:“我十分認同阿城同誌的作品,我們在寫作的時候,一定要抓住文學的根。”
    所謂抓住“文學的根”就是尋根文學,這是繼改革文學之後,國內再次興起的文學流派。在文學寫作向國外學習,接受外國文學思想衝擊的時候,一部分作家開始挖掘民族、社會、國家的深層次意識和文化價值。
    在挖掘民族深層次文化的同時,創作出自身民族風格和民族氣派的文學。
    劉一民的一些作品,通過融入中華民族文化和曆史背景、傳統價值也可以歸納為尋根文學作品。如《追風箏的人》、《一個人的朝聖》等等。
    “在中西碰撞之下,民族文化的保留不隻是依靠某個作家,是需要一大批作家的努力。一民,你作為國內最有想法和活力的年輕作家,要好好的帶領如阿城這般年輕作家一起努力,就如同你將文研所辦成培訓班一般。”曹禹說話的同時看向劉一民和阿城,聲音中蘊含著期望。
    “萬老師,您放心,文研所聚是一團火,散是滿天星。當然了,文學方麵,我也一定努力。”劉一民笑著說道。
    阿城:“師公,我一定記著您的教誨。”
    曹禹滿意地衝阿城點了點頭,接著又看向錢鍾書等人:“當然,咱們這些老家夥也不能閑著,也要保持旺盛的創作活力。”
    “老萬,我們現在的第一要務是為咱們國家培養更多的青年人。”錢鍾書知道曹禹目前苦悶於創作不出來優秀的作品,他這樣說是為了讓曹禹壓力不要那麽大。
    錢鍾書建議曹禹多多寫一寫自己的人生經曆和散文,不要刻意去追求優秀劇本——文章本天成,佳作偶得之。
    曹禹望向錢鍾書:“你說的我早已經想看了,一民跟我說過,咱們都老了,培養優秀的青年人才比自己苦思冥想陷入死胡同更重要。這兩年人藝確實湧現出不少好編劇,如何冀平、劉錦雲等,但都不如一民保質保量。”
    曹禹話音落下,眾人望向劉一民相視一笑,馬識途搖了搖頭說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如今國內的年輕人,一民是獨領風騷,再往下是百花爭豔。”
    聊天的間歇,曹禹不忘關心阿城,讓他吃完飯趕緊回去再休息會兒。
    今天的交流活動下午兩點開始,在委內瑞拉中央大學的學術廳舉辦,現場有少量文學類學生參與,其餘人都是南美洲的作家或者是藝術家。
    阿城不太習慣委內瑞拉的飯菜,除了名叫“阿雷帕斯”的玉米餅能吃幾口外,其餘的都是淺嚐輒止。阿城聽到後將盤子裏的玉米餅全部塞到嘴裏,向大家說了一聲“抱歉”就跑回房間休息去了。
    等到下午出發,他還可以休息一個多小時。
    其餘人慢條斯理地品嚐著委內瑞拉的美食,劉一民對這個玉米餅和黑椒肉情有獨鍾。
    黑椒肉辛辣和甜味並存,並不像美西方的幹巴巴的白人飯。辣椒的原產地是南美,西班牙和原住民融合的後裔相對也能吃辣。
    吃完飯,幾人在曹禹的房間裏開了約半個小時的會,主要是討論下午交流的內容。
    錢鍾書說道:“咱們對南美洲的文學知之甚多,卻不知道南美洲的同行對中國文學了解多少。”
    “鍾書,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嘛!”曹禹樂觀地說道。
    會議開完之後,錢鍾書讓大家回去再休息一會兒,將時差倒的再徹底一點。
    委內瑞拉時間下午兩點整,車隊從酒店出發前往委內瑞拉中央大學。委內瑞拉大學成立於1721年,是西半球最古老的大學之一。
    校園內的建築設計完美融入了雨林風格,後來成為世界文化遺產。這所大學在南美洲屬於靠前的一批,但是放在世界上則在六七百名開外。
    當汽車開到委內瑞拉的校園裏麵,無數衣著清涼的學生舉著歡迎的標語,還有學生舉著劉一民作品的模型,上麵寫著《追風箏的人》。
    《追風箏的人》《寵兒》在委內瑞拉中央大學是最受歡迎的兩本書,他們學校的圖書館曾於去年批量購入,目前這兩本書在圖書館的借閱記錄裏穩居前十。
    精神已經好多了的阿城衝劉一民笑著說道:“老師,瞧,整個學校都在拍你的馬屁。你看那棟高樓和低矮的三層樓放在一起像什麽?”
    “像什麽?”劉一民白了一眼。
    “劉,LIU劉的"L"!”阿城得意地用手比劃了一個"L".
    劉一民輕輕地拍了一下他的腦袋:“我要的是拍馬屁的學生,不是真才實學說錯了,我要是的真才實學的,可不是拍馬屁的!”
    劉一民趕緊將舌頭繞了一下,一時不察,竟然將真心話說出來了。
    “是,老師。”阿城挺起胸膛說道。
    劉一民淡淡地說道:“不過聽起來還挺悅耳!”
    錢鍾書回頭說道:“老萬,瞧你這倆活寶!”
    “哈哈哈,年輕人開開玩笑,熱鬧。”曹禹滿臉愉悅,不過還是警告阿城,一定要好好學習,不要總是插科打諢。
    “好的,師公。”
    委內瑞拉中央報告廳的門口,馬爾克斯看到他們來後,高興地往前幾步,站在馬路牙子旁迎接他們。
    “萬先生、錢先生、劉先生諸位中國同行,歡迎來到委內瑞拉中央大學展開學術交流活動。不知道你們昨天休息如何?”
    “馬爾克斯先生,南美洲的同行,感謝大家的關心,我們代表團成員休息的非常好。”
    眾人順著階梯一邊往學術報告廳走,一邊和兩邊歡迎的學生打招呼。
    這間學術報告廳也是扇形報告廳,中國和拉美雙方的作家分別坐在兩邊,下麵是各界名流和學生以及記者。
    馬爾克斯拋磚引玉,站在主席台衝台下發完言後,笑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第一天討論的內容是分別介紹兩方的文學發展脈絡和目前的發展方向。
    雙方分別派代表向大家介紹,中國方麵派的是馬識途,南美洲派的是智利作家何塞。
    馬識途用通俗的語言向對方介紹中國文學,從《詩經》《楚辭》到漢賦、唐詩、宋詞一直到中國現代主義文學。
    馬識途講起來有詳有略,從脈絡中南美洲的作家能感受到中國文學曆史之悠久,對於中國有文字記載的文學曆史感到驚訝。
    馬識途重點講述了中國在半殖民社會的抗爭曆史,五四運動以及社會主義思想對文學的影響。
    這半部分是南美洲作家最能深切體會的地方,因為社會主義思想同樣塑造了南美洲文學。
    等馬識途講解完後,馬爾克斯站起來感歎中國文學的曆史:“中國,到底是怎樣一個神奇的國度。”
    “馬爾克斯先生,我們也歡迎你到中國訪問,希望我們可以帶你領略真正的中國。”錢鍾書順勢發起了邀請。
    馬爾克斯點了點頭,並沒有立即答應。
    智利作家何塞介紹南美洲文學,南美洲文學曆史就簡短地多了,從史前口傳文學之後就快速進入到殖民文學時期。
    “16世紀西班牙殖民者帶來巴洛克文學風格,與其說是兩種文明的碰撞,不如說是一種文明對另外一種文明的壓迫。之後南美洲開始爭取獨立,我們迎來了一個文學繁榮時代,革命和浪漫主義成為文學的思想內核
    20世紀初,南美洲文學終於迎來了現代主義,這時候反壓迫和政治發泄成為文學的核心,社會主義同樣塑造了拉美文學。我們的作家在政治中發揚文學,在文學中追求心中的理想政治體製。
    接著,我們步入魔幻現實主義文學階段,當然,我們和加西亞先生的想法一樣,魔幻現實主義就是我們的現實主義。”
    何塞講完,劉一民接話講解自己對魔幻現實主義文學的理解以及魔幻現實主義為何出現在南美洲這片土地上。
    “古老的宗教思想和文學互相結合,苦難通過魔幻的風格進行表達,更讓人了解到拉美曾經遭受到的苦難。其實我認為,魔幻現實主義文學應該是殖民時代和後殖民時代文學寫作的一部分。
    我們通過文學寫作去抨擊殖民主義的殘忍,讓人們銘記殖民造成的災難,從而讓民眾接受自由的洗禮,真正實現去殖民化。”
    馬爾克斯聽完翻譯,目光饒有興趣的放在劉一民身上,示意他繼續講下去。
    “當然,去殖民化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單獨靠文學不能也不可能去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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