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這事在上頭早就不是秘密了！
    皇上都親口讚過三阿哥生母不錯！
    你們還看不起？”
    簡親王語氣愈發嚴厲，“你們以為，我是老糊塗了，胡亂把自己孫子送給一個沒前途的小阿哥做伴讀！
    婦人之仁！
    你們可真，為什麽誠親王、恒親王、敦親王，他們會任由自家嫡子認一個格格做師傅？
    隔三差五往雍王府園子裏跑，是為了拉近關係嗎？”
    他環視一圈，意味深長地接著說：
    “這個出身農家的格格，暗裏可給四阿哥立了不少功！
    再有，我為什麽讓明安去做伴讀，那是為他將來做打算。
    我可以告訴你們，隻要弘晙阿哥平安長大，他將來必定是大清第一巴圖魯！”
    “這....還是個孩子，阿瑪怎麽就......”馬佳氏有些詫異！
    “弟妹.....耀哥！”
    去年頒金節，瓜爾佳氏是跟著一起進宮了的，弘晙那天的表現，他們這些女眷也是有所耳聞的。
    還有皇上對弘晙阿哥的寵愛，過年時，眾人也是有目共睹。
    若真是像阿瑪說這般，他就應該讓五歲的小兒子也去選了，瓜爾佳氏心裏有些後悔。
    而馬佳氏也在婆婆赫舍裏氏的告知中，知道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在結合簡親王說的，那自家次子明安以後的前途，不就穩了！
    “那....阿瑪，用不用回禮？”馬佳氏問道。
    “不用，讓明安好好跟著弘晙阿哥就行。”
    晚上，馬佳氏把簡親王的話告訴丈夫阿克敦，被告知都是真的後，就放心下來。
    顯親王府。
    因為顯親王和哈薩克，在博啟剛選上伴讀時，就把其中的利弊告知了家中女眷，所以當家主母索綽羅氏和媳婦富察氏。
    雖覺得詫異，但還是讓下人妥善的收了起來。
    等晚上家中男人回來，把粽子蒸了給眾人嚐嚐。
    本來，每人隻打算嚐嚐味，其他的就賞給下麵的下人吃。
    結果，這七八種的餡料，總有一個人喜歡吃，特別是男人，基本都鍾愛肉粽。
    這讓家中的女眷都想問問這肉粽的做法了。
    而對於這些人心中的的各種權衡利弊，薑瑤都不在乎。
    人，都有所圖！
    於她而言，她所求，不過是弘晙前路順遂，自己日子舒心罷了。
    隻要不是對她不利、對弘晙不利就行。
    晚膳時分，弘晙下學回來，還想吃粽子，但膳房還沒做好，自然吃不上。
    看著小家夥失望的表情，薑瑤有些後悔送多了！
    那些人家估計都不會吃，她送了幹啥，留著自己和弘晙吃不好嘛！
    哎！
    與此同時，她送出去的粽子，基本都出現在了各家的餐桌上。
    滿人入關前，是沒有過端午節的習俗的。
    吃粽子也是入關後受漢文化影響才興起的。
    加之他們本身是遊牧民族出身，飲食習慣偏肉食，因此在這個時期，還沒有形成後世那種根深蒂固的：
    粽子必須是甜、是鹹的南北地域偏見。
    她送粽子的這些有身份的人家，見識廣博，不像一輩子沒出過京城、信息閉塞的普通百姓那般固執，接受度意外地高。
    尤其是十阿哥胤?和弘暄嚐過之後，立刻就被那鹹香豐腴的肉粽征服了味蕾，成了忠實擁躉。
    二人直接當飯吃，胤餓一口氣吃了十個才停下來。
    弘暄人小，都吃了四個。
    把十福晉博爾濟吉特氏都看愣了，不自覺也試了口，意外的覺得不錯。
    她心裏還想，若是裏麵的餡料換成牛肉或是羊肉應該更好吃。
    九州清晏
    胤禛傍晚下值回來，蘇培盛就趕緊笑眯眯地稟報：
    “主子爺，沁心齋送來了，百來個粽子，各種餡兒的都有。
    不過，薑格格說，你昨日肉粽隻吃了一個，甜粽吃了兩個。
    所以，多給你拿了些豆沙餡的和蜜棗的，肉餡的就一半。”
    胤禛正在換常服的手微微一頓，眉眼間那因公務繁忙而積攢的疲憊與冷硬，瞬間緩和了許多！
    甚至唇角幾不可察地牽動了一下！
    他心想：這次，她總算沒再把他給漏下了。
    “嗯。”
    他淡淡應了一聲，語氣聽不出什麽，卻吩咐道，“既然送來了，就每種餡兒的蒸兩個嚐嚐。”
    說完頓了一下，又接著說：“剩下的，仔細收冰鑒裏，別放壞了。”
    “嗻！”
    蘇培盛連忙應下，出去吩咐了一聲，又很快回來伺候胤禛沐浴更衣。
    他看著自家主子背上的熱痱子，心裏感慨萬千。
    就在沁心齋留宿那一晚，主子就改了二十多年雷打不動的穿衣習慣！
    他勸了多年，嘴皮子都快磨破了，都沒能讓主子在酷熱的夏季減少一件衣服。
    每年看著主子熱出一身痱子，嚴重時那紅疹看著都嚇人，他這當奴才的既心疼又無奈。
    結果呢？
    沁心齋那位祖宗，昨晚明明沒叫水，但自家主子今早起來卻神清氣爽，眉眼含笑。
    最讓他震驚的事，主子爺竟然主動吩咐減少了兩件衣裳！
    兩件啊！
    雖然這夏季的衣服做得輕薄，但穿六件在身上，再薄它也熱啊！
    蘇培盛心中又是好奇，又是對那位祖宗佩服得五體投地。
    這到底是使了什麽神通，能說服主子爺主動減衣。
    胤禛沐浴出來，蘇培盛趕緊拿藥來塗抹！
    清涼的感覺從背上傳來，胤禛舒坦的呼出一口氣。
    雖然減少了兩件，但對於接近三十度的天氣來說，也隻是稍微緩解了悶熱。
    而且，因為皇阿瑪今年決定與民同樂，在什刹海搭建觀賽台親臨觀看龍舟。
    皇帝出宮非同小可，既要保證聖駕安全，又不能過分擾民掃了興致。
    為了這事，京城近日已經戒嚴排查，胤禛雖然不負責布防，但也要幫忙協調，整日在太陽下活動。
    想到昨晚薑氏說他半截黑，臉黑身子白不協調。
    還不著調的說，要曬黑，就全身黑，這隻有臉黑，身子白，半夜若是走到路上，像無頭鬼，會嚇到人。
    想到她說身上痱子不好不讓碰的話，胤禛也歇了去沁心齋的心思。
    再有，明日他要早起，就她那，被吵到都要哼哼的性子，他就不去打擾了。
    ......
    端午節當天，龍舟賽巳時才開始，薑瑤先去同圓胡同和薑翠山、王氏一起吃了個早膳，等趙安小夫妻過來。
    一家人才乘坐著雍親王府的馬車，前往什刹海。
    今日的京城，熱鬧非凡。
    通往河岸的街道被百姓圍得水泄不通，人聲鼎沸。
    若非有王府侍衛在前開道，還有不少人認出這是雍親王府的馬車，不然怕是等到比賽結束他們都擠不進去。
    到了胤禛事先安排好的臨河酒樓包間。
    這個包間，窗戶正對著什刹海，而且是個轉角包間，
    據店掌櫃的介紹，這個包間，一扇窗可以看見遠處的皇家觀賞台，一扇窗可以看到龍舟隊的比賽情況。
    且還沒有樹木遮擋視線，相當於現代演唱會的VIP位置了。
    薑瑤心想，若不是胤禛的身份，這樣的位置，是拿錢都訂不到的。
    幾人剛坐下喝了口茶潤喉，就聽得樓下窗外傳來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和跪拜聲！
    皇上駕到！！
    被吵了許久，耳邊突然一下子安靜下來的，薑瑤還有些不習慣。
    看著樓下原本挨挨擠擠的人全部跪在地上，高呼萬歲，薑瑤是震撼的，但她可不想跪。
    包間就他們一家人，還有嚴嬤嬤和冬雪，沒有其他外人，薑瑤叫薑翠山和王氏坐好。
    還有指揮趙安扶著他媳婦坐好，這剛懷孕，就別跪了。
    眾人雖然心生惶恐，但也知道自家主子/女兒/小姨，不喜歡別人跪她，她也不喜歡跪人。
    所幸，這時候也沒人會注意到他們，一群人默不作聲的坐在凳子上，等著皇上叫起。
    “謝皇上......”
    隨著康熙叫起，整個什刹海，又熱鬧起來。
    酒樓的夥計送來了茶水、瓜果點心。
    “要開始了！”突然，樓下傳來驚呼聲。
    薑瑤趕緊聚到能看到皇家那邊的窗戶。
    雖然隻見一片黃，看不見康熙，但那一條條造型精美且狹長的龍舟，薑瑤們確是看得見。
    看著每艘舟上都插著一麵不同顏色旗幟，在陽光下格外醒目。
    “嬤嬤，那是什麽旗？
    代表著什麽？”薑瑤指著那些旗子問。
    嚴嬤嬤仔細辨認了一下，低聲解釋道：
    “回格格，那是八旗的旗幟，您看那黃色鑲紅色的是鑲黃旗，純黃色的那個是正黃祺、白色的是正白旗，白色鑲紅邊的是鑲白祺……”
    “那那幾個沒有旗幟的呢？”薑瑤還注意到好些沒有旗幟的舟。
    “回格格，那條舟身黃色的，想來是太子的，至於其他的，老奴一時也分不清。”嚴嬤嬤恭敬道。
    薑瑤有些似懂非懂，心想他們不懂，這酒樓的人，肯定清楚，讓冬雪去找店小二來問問。
    結果是掌櫃的進來給薑瑤們解惑，總的來說，今年參加賽龍舟的，除了八旗的，還有四位皇子。
    太子的是明黃色的，九阿哥胤禟的是最華麗的那條，十阿哥的是最大的那條，剩下一條中規中矩的是十四阿哥的。
    至於其他那些普通的，是老百姓的！
    也不純粹是老百姓，應該也是八旗子弟的，普通八旗子弟，或是一些少爺、公子自個組織的龍舟隊。
    早上是皇家組織的比賽，下午他們比。
    老百姓可不在乎皇家內部的暗流湧動，他們隻圖個熱鬧開心。
    酒樓掌櫃說，今天京城所有賭場都為龍舟賽開了盤口，太子和九阿哥的船隊賠率最高。
    薑瑤聽著，心裏不由冒出一個念頭！
    要是明年雍親王府也組隊參加，她說不定可以去參加訓練比賽！
    以她的力氣和協調性，拿個第一估計問題不大。
    到時候再去賭場下個重注……那不就賺翻了？
    “開始了！”
    樓下激動的高喊聲打斷了薑瑤不切實際的發財夢。
    “哇....
    ....加油....加油....”
    河岸兩邊瞬間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呐喊助威聲。
    清遠鎮隻有一條水淺河窄的小河，根本舉辦不了龍舟賽。
    每年鎮上想參加，都得跑去鄰鎮，而且據說年年都是去陪跑，穩坐倒數第一，所以鎮上的人對賽龍舟熱情都不高。
    基本沒人提起，薑瑤一家也都從未去看過。
    這次，算是她來大清後，第一次親眼目睹真正的龍舟競渡。
    河麵上，隨著一聲康熙下令，令旗揮動，十幾條龍舟如同離弦之箭，猛地竄了出去！
    鼓手站在船頭，奮力擂動大鼓，節奏急促有力。
    舵手穩穩把控著方向，橈手們聽著鼓點，齊聲呼喝，隻穿一件褂子的手臂，肌肉賁張，船槳整齊劃一地插入水中，激起雪白的浪花。
    各色龍舟在湖上你追我趕，如同一條條蛟龍破水前行，氣勢驚人！
    因為有皇帝親臨，現場氣氛更是熱烈到了頂點。
    百姓們的歡呼聲、呐喊聲、鑼鼓聲匯成一片，聲浪幾乎要掀翻屋頂。
    在這種熱烈氣氛的感染下，連一向拘謹的王氏和劉氏，都忍不住跟著人群一起激動地喊了起來！
    她爹薑翠山和外甥趙安，二人更是恨不得去幫著一起劃一樣，邊喊還邊比劃。
    薑瑤心想，上輩子，一直有人說，看比賽和聽演唱會，雖然網絡也可以看，但想感受那種熱烈的氛圍，隻有去現場才能真正感受得到。
    可惜，她還沒去聽過演唱會。
    這輩子，是沒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