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溫時雨睜開眼，身側的床鋪已經涼透了。
    她撐著胳膊坐起來，渾身骨頭像被拆開重拚過似的，酸軟得提不起勁。
    摸過手機點亮屏幕，姚姿的消息率先彈了出來：“照片都拍好了，發嗎？”
    溫時雨盯著那行字看了三秒，指尖在屏幕上敲下一個字：“發。”
    緊跟著補了條：“讓你那幾個媒體朋友，把高清版單獨發給宋尋安。”
    “收到！”
    姚姿回得飛快，後麵還綴著串幸災樂禍的表情，“就得讓這宋渣男好好瞧瞧，氣死他個狗東西！”
    過了沒半分鍾，對話框又跳出來一條，帶著點賤兮兮的試探。
    “哎哎，昨晚戰況咋樣啊？周瑾澈那喉結看著就挺有料，時間……應該不短吧？”
    溫時雨翻了個白眼，丟過去一個“閉嘴”的表情包。
    恰在這時，門外傳來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她手忙腳亂鎖了屏，把手機塞進枕頭底下，周瑾澈已經推門進來了。
    “醒了？”他站在床邊，身上換了件淺灰色家居服，領口鬆垮地敞著，露出點鎖骨的輪廓
    “早餐想吃中式還是西式？”
    溫時雨喉嚨發緊，忍著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尷尬，低聲道：“都可以。”
    周瑾澈沒再多問，轉身下樓去了廚房。
    她這才鬆了口氣，起身往浴室走。
    鏡子裏，脖頸處的紅痕像朵劣質的花，突兀地開在白皙的皮膚上。
    溫時雨指尖輕輕劃過那片灼熱的紅，鏡中自己的眼神裏裹著層硬殼。
    她深吸一口氣，在心裏對自己說：“加油，等他對這副身體厭了倦了，你就解脫了！”
    下樓時，餐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餐。
    煎得邊緣微焦的太陽蛋，烤得金黃的吐司，還有兩杯冒著熱氣的牛奶。
    周瑾澈坐在對麵，見她過來，把其中一杯推到她麵前。
    “吃點東西，等下送你回去。”
    溫時雨抬頭看他，他的眼神很平靜，像一汪深潭。
    幾秒後，她乖巧地點了點頭，拿起吐司小口咬著。
    叮咚——
    桌上的手機屏幕亮起來。
    他沒立刻去看，指尖捏著雞蛋殼，一圈圈慢條斯理地剝著。
    白瓷盤裏很快臥著個光溜的白煮蛋，推到她麵前。
    紙巾擦過指尖，才拿起手機劃開屏幕。
    “二哥，你上頭條了！”是從俊發來的消息，緊跟著，照片像雪片似的湧進來。
    有他抱著她衝進醫院的背影，有他在病房裏給她送餐的側影。
    還有出院時在車裏低頭吻她的畫麵。
    角度刁鑽，光線曖昧，一看就是早有準備，拍得既清晰又勾人。
    叮咚——
    又一條消息跳了出來。
    周瑾澈點開，傳出一道急促的女聲：“阿澈，你在哪裏？網上曝光的照片是怎麽回事？”
    是語音消息，音量沒調小，溫時雨聽得一清二楚。
    她握著牛奶杯的手指緊了緊，杯壁的溫熱燙得她指尖發麻，卻依舊垂著眼。
    小口小口喝著，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淺影，像是什麽都沒聽見。
    周瑾澈的目光從手機屏幕上移開，落在對麵的溫時雨身上。
    他的黑眸很漂亮，此刻卻裹著點審視的冷光，定定看了她幾秒。
    忽然開口，尾音微微上揚，帶著點說不清的玩味：“照片拍的挺好。”
    溫時雨猛地抬頭，眼睛瞪得圓圓的，像是真的懵了：“啊？什麽照片？”
    周瑾澈低笑一聲，把手機屏幕轉向她，屏幕上還停留在那張車裏擁吻的照片。
    “這件事，”他指尖點了點屏幕，目光重新鎖回她臉上，“你怎麽看？”
    “宋家那邊我去說，不會讓他們為難你。”
    溫時雨垂著視線，一雙漂亮的杏眼，看起來委屈又無辜。
    見狀，周瑾澈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好半會兒才從鼻腔裏哼出兩個字：“就這？”
    像是自問自答，像是不屑。
    “一個宋尋安而已，我沒什麽好怕！”
    “倒是你，舍得嗎？”
    “高中時候就喜歡的人多年來心心念念追在身後，就這麽放棄了？”
    桌上的手很輕的顫了一下。
    “周瑾澈，我不喜歡宋尋安了。”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股異常的堅定。
    他抬眼看過來，漆黑的碎發垂在額前，深眸裏一片平靜，像結了冰的湖麵。
    看不出半分波瀾。
    “這話跟我說沒用，”他淡淡開口，語氣不輕不重，“你自己心裏有數就行。至於我們……”
    話說到一半停了，尾音漫在空氣裏，讓人猜不透他的情緒。
    可溫時雨覺得他好像看出了什麽。
    心裏忐忑，她麵上維持著慣有的溫順。
    見他起身，她也站起來，聲音裏帶了點不易察覺的慌。
    “周瑾澈，我們……”
    男人回頭，，清冽的眼神裏透著幾分漫不經心的懶散，指尖不知何時夾了根煙。
    煙身在指間輕輕轉著：“做我女朋友，期限半年。”
    他的目光落在她臉上，清清淡淡的，像在等一個無關緊要的答案。
    “好，那就半年。”溫時雨幾乎沒猶豫。
    半年足夠她在蓁樾站穩腳跟。
    半年足夠她有能力和溫家抗衡。
    半年足夠他對自己的身體厭倦。
    昨晚他的瘋狂是那麽熟練，那麽遊刃有餘。
    一看就是情場老手。
    他這張妖孽的臉，高中時引無數人趨之若鶩。
    這些年身邊肯定不缺女人。
    也罷，比想象中順利一些。
    “那我可以住在你這裏嗎？”她小聲問，目光怯怯的。
    現在外麵肯定亂成了一鍋粥，她隻要踏出這扇門，要麽被宋家人帶走，要麽被抓回溫家。
    哪一種，都不是她想要的。
    怕他不同意，她急忙補充，語速都快了些：“你放心，我不會白住的，我會給你打掃衛生，給你做飯……”
    周瑾澈含著煙，唇角勾著點笑，眼神裏帶了點玩味：“這麽快就適應女朋友的角色了？”
    “你就說你答不答應嘛！”
    她拖了點糯糯的調子，尾音輕輕上揚，像羽毛似的搔在人心尖上。
    周瑾澈走過來，手臂一撈，就將人帶到了懷裏。
    大掌拖著她纖細的腰肢，指腹輕輕揉了揉，帶著點曖昧的溫度：“好啊，晚上我要吃糖醋小排。”
    直到周瑾澈離開，溫時雨還暈乎乎的。
    腦子裏反複回放著他剛才那個明晃晃的笑。
    那樣的鮮活，和記憶裏那個冷傲的少年判若兩人。
    她不敢想象，自己不但和周瑾澈睡了，還成了他的女朋友。
    畢竟高中時，他可是連她遞過去的水都懶得接，皺著眉避開的人。
    做了一會兒心裏建設，溫時雨在網上下單請了一個阿姨打掃衛生。
    她則準備新項目。
    姚姿的消息跳出來：“你這幾天小心點，宋尋安剛來找過我。”
    “知道了，很快就好了。”
    到時候，別說宋氏，她要讓溫家，所有人畢恭畢敬的匍匐在她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