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被始亂終棄的凶猛糙漢(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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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窈還真不信這個邪,決定要給裴直一點顏色瞧瞧。
    她從抽屜裏翻出一把剪刀,氣勢洶洶地走到裴直麵前,哢嚓哢嚓擰了兩下。
    “挺起來。”
    裴直無辜地眨眨眼,竟沒有一點躲避的意思,大方地敞開腿,頗有股烈士不畏犧牲的氣節。
    “反正窈窈也不喜歡它,動手吧。”
    舒窈沉默兩秒,拿他沒轍,無奈地把剪刀收起來。
    裴直輕輕勾了勾唇,明知故問:“窈窈怎麽不動手?”
    舒窈心想,真動手你又不樂意了。
    她懶得搭理裴直,越搭理越來勁,索性打開衣櫃翻出一件睡衣,帶進浴室洗澡。
    和裴直共處一室,睡褲給她的安全感遠遠高於睡裙。
    “希望等我洗完澡,你已經穿上衣服了,不然我就把你趕出去。”
    警告並沒有什麽威懾力,裴直眼皮子都沒動一下。
    浴室門關上,裴直渾身赤裸地在房間裏轉了轉,躺舒窈睡過的床,坐她坐過的椅子。
    房間裏每一寸地界都充斥著清甜好聞的味道,獨屬於舒窈身上的香氣。
    他甚至能想象到窈窈躺在這張床上睡覺的恬靜睡顏,光是想著,心裏泛濫得一塌糊塗。
    裴直忍不住扯過被子蓋在自己身上,腦袋深深埋入枕頭裏,用力嗅聞。
    酸痛疲憊的肌肉猛地鬆緩下來。
    身體輕鬆了,腦子反倒活躍起來。
    半透明的玻璃門霧氣氤氳,隱隱約約能看到一抹粉嫩的白色在其中蕩漾。
    裴直收回目光,窩進被子差點笑出聲。
    他真的被窈窈帶回家了。
    真好。
    舒窈洗完澡出來時,男人已經蓋著被子睡著了。
    裴直的睡姿很板正,純粹是在工廠裏幹活養成的習慣,眼皮輕輕地闔著,呼吸平緩安靜。
    毛絨絨的腦袋微微側著,優越的骨相襯得越發好看,鼻尖抵在枕頭上,緋色薄唇微張。
    裴直在看守所的時候,沒有睡過一個完整的覺。
    待在舒窈身邊,神經前所未有的舒緩,睡得格外沉。
    舒窈擦著濕潤的頭發,慢慢走過去,掀開被子一角。
    果然,還是沒穿。
    不忍吵醒他,舒窈走到客廳吹頭發。
    萬裏牌老式吹風機在這個年代是個稀缺貨,但隻有冷風熱風的區別,沒有恒溫和負離子功能。
    勉強把頭發吹幹,舒窈靠坐在落地窗邊,感受著北京深秋吹來的寒意。
    決定放棄惡毒女配任務後,她的心情反倒輕鬆許多,不用顧及身份,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不過自從那天過後,係統再也沒出現過,估計還在生悶氣。
    “係統?”
    “係統?”
    她連續喊了好幾次,係統才悶悶不樂地應了聲。
    【有事?】
    身份被戳穿後,它已經很少在舒窈麵前裝機器人了,總會下意識地流露出小脾氣。
    “我想問一下,女主陳知夏和裴直相處那段日子,發生了什麽?”
    若是根據係統說的,兩個人壓根沒生出感情,但最起碼有接觸才對。
    可是重逢之後,裴直從來沒有在她麵前提起過陳知夏的名字。
    嗬嗬,原來不是來哄它。
    還是為了狗男主。
    係統在心裏冷笑,默默調出裴直與女主陳知夏的相處記錄。
    如舒窈所料,記錄上顯示,裴直與女主陳知夏雖有過幾麵之緣,但奇怪的是,兩人並沒有看對眼。
    原劇情裏,女主會陪著男主東山再起,將傷害他的人一一報複回去。
    可現實中,裴直忙著找她,女主忙著賺大錢,像是兩條交叉線,隻有過短暫的接觸點,而後漸行漸遠,再沒有交集。
    突然,腦子裏有什麽一閃而過。
    可怕的猜測令舒窈渾身血液生寒,她幾乎控製不住嗓音裏的細碎顫抖。
    “再幫我調一下,裴直被卷入大貨車車輪下的畫麵。”
    係統雖然不理解她為什麽想看血淋淋的場景,但看到舒窈臉色不對,還是幫忙調了出來。
    半空光幕呈現出兩個場景,左側是夢幻的婚禮殿堂,右側是一條水泥路,時不時有大貨車駛過,掀起道路兩側的塵灰。
    裴直在路上不要命地狂奔,身旁隨時都有車駛過。
    直到原主與許雨澤交換戒指,酒店裏響起雷鳴般的祝福掌聲。
    裴直突然停了下來,緊接著,做出了一個令所有人瞠目結舌的行為。
    他轉身,朝著急速駛過的大貨車車輪下直衝而去。
    血霧炸開,畫麵定格。
    舒窈愣在原地,五雷轟頂劈下來,腦子裏嗡嗡作響,疼得快要暈厥。
    待反應過來時,臉上已是濕潤一片。
    裴直竟是主動尋死。
    猜測成真的這一刻,沒有任何一個詞匯能形容她的心情。
    錯愕酸澀,悲痛難過,如同打翻的調味瓶,在心底蔓延出血色。
    她猛地站起身,衝進臥室。
    睡夢中,男人被抱了個滿懷,醒來時還有些懵。
    見舒窈滿臉是淚,所有困意消散殆盡,心髒揪緊般的疼。
    大掌扣緊女人後腦勺,帶著安撫。
    “怎麽哭了?窈窈?”
    “不哭,沒事的。”
    舒窈壓抑不住淚意,埋在裴直懷裏哽咽,哭得他心都化了,手足無措。
    “到底怎麽了?是不是做噩夢了,和我說說好不好?”
    然而舒窈隻是哭,手臂用力收緊,死死箍住裴直的脖子。
    “讓我抱一會,一會就好。”
    那個場景的衝擊力太大,在她腦子裏留下不可磨滅的烙印。
    她覺得什麽都不重要了,什麽任務,身份,都見鬼去吧。
    隻要身邊是他,就夠了。
    得知舒窈和裴直死灰複燃的消息,最不甘心的莫過於許雨澤。
    他在江舒窈身上耗費了五年青春,說被甩就被甩了,什麽也沒得到。
    恰逢趙啟銘來北京出差,兩人見了一麵,那股不甘心的感覺就越發強烈了。
    時間已經是深冬,北京老火鍋的香味充斥鼻尖,使人胃口大開。
    趙啟銘最近開了幾單大生意,西裝革履,與前兩年判若兩人。
    “兄弟,開心點,總是沉悶著一張臉算什麽樣子。”
    紅湯涮羊肉辣得趙啟銘滿頭是汗,又痛又爽。
    許雨澤沒什麽胃口,臉色淡淡,視線掃過趙啟銘腕上價值不菲的腕表,鬼使神差地問了句。
    “你現在在幹啥呢,變化這麽大。”
    趙啟銘放下筷子,笑著‘嗐’了聲。
    “瞎弄唄,最近開了幾個小單子,勉勉強強賺了點。”
    提起這事,趙啟銘眉眼間都是喜色。
    之前求許雨澤幫忙找個工作,那是推三阻四,眼高於頂。
    現在倒是低調起來了,他還聽說,江舒窈玩膩了直接把他甩了。
    難怪臉色這麽難看,說白了,趙啟銘今天約他吃飯,雖是想著敘敘舊,但總歸存了點看好戲的心思。
    許雨澤喝了口水,咽下喉間的辣意,試探問:“那當時大隊裏的其他幾個呢?”
    “誰啊?”趙啟銘頓了頓,反應過來,“你說他們啊。”
    “都混得挺好的,有的進了政府單位,有的自己辦廠。”
    許雨澤聞言,臉色驟然沉下來,眸子裏劃過一抹陰冷的寒意。
    咯吱咯吱。
    緊握的拳頭發出指節劇烈摩擦的聲響。
    個個都比他混得好!
    要不是江舒窈哄騙他離開生產大隊,他也能過上人上人的生活!
    從火鍋店裏出來,許雨澤就怒氣衝衝地帶了把刀,蹲守在江家附近。
    這一蹲,還真讓他蹲到了孤身一人的舒窈。
    女人裹著時髦的長風衣,脖子上圍著一條墨綠色圍巾,瀑布般的長發披散在肩後,露出巴掌大的雪白小臉。
    許雨澤把刀塞進褲子裏,紅著眼衝出去,一把拽住舒窈的袖子。
    “窈窈,我終於等到你了。”
    舒窈臉色一變,厭惡地抽回手。
    “你還來找我做什麽?我們已經沒關係了。”
    許雨澤哀聲挽留:“不行,窈窈,我們差點就結婚了,是裴直破壞了我們的感情。”
    “我放棄支教工作陪你來到北京,你不能就這麽拋棄我!”
    “窈窈,你和裴直分手好不好,隻有我愛你,我才是最愛你的!”
    哭腔明顯,一滴眼淚都沒掉。
    舒窈氣憤地扯了扯被他攥在手裏的袖子,“放開!”
    “還要我說多少遍!我們已經沒關係了!”
    “識相點就給我滾!”
    許雨澤沒想到舒窈對他的態度會這麽差,惡言惡語,急於甩掉他這個礙事的拖油瓶。
    他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淚,語調低冷。
    “窈窈,你怎麽能變得這麽快,難怪別人都說你賤,骨子裏就是欠幹的。”
    說著,他從口袋裏掏出鋒利的小刀,神色癲狂。
    “你不讓我好過,那我怎麽舍得就這麽放過你呢?”
    “去死吧!”
    泛著寒芒的刀尖,朝著舒窈腹部猛地刺去。
    千鈞一發之際,四周的黑暗灌木叢裏突然闖出幾個身強體壯的男人。
    手腕一痛,許雨澤痛呼一聲,小刀被人踹飛。
    “老實點!”
    他被兩名警察摜翻在地,臉頰被地上的碎石劃出血痕,冰冷刺骨。
    溫熱的大掌檢查舒窈全身,見她安全無虞,裴直才終於鬆了口氣。
    看著兩人緊緊相擁的背影,許雨澤還有什麽不懂,帶這麽多人守在這裏,就是為了等他自投羅網!
    他氣得臉紅脖子粗,怒極咆哮。
    “賤人!你就是個水性楊花的賤人!”
    “老子就該一刀把你捅死!”
    “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
    舒窈窩在裴直懷裏,偏頭看向即將被押送警察局的許雨澤。
    她勾了勾唇,做了個拜拜的手勢。
    故意?
    當然是故意的。
    許雨澤心思惡毒,放任一隻惡虎在外遊蕩,隨時都能威脅到自己的安全。
    當然是關起來比較好啊。
    禍害那麽多姑娘,也算是向她們賠罪了。
    1990年
    鄉鎮企業快速崛起,個體工商戶如雨後春筍,頻頻冒出。
    各路人士紛紛下海經商,經濟迅速發展。
    裴直早期承包的廠子,利潤均翻了個翻,拿麻袋撿錢的年代,就算是隻豬,踩到風口也能飛起來。
    江父對他的印象終於改觀.....一點點。
    但要他同意他和舒窈,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不過沒關係,裴直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北京入冬後的氣候非常幹燥,舒窈身子骨又弱,折騰來折騰去的,凍感冒了。
    裴直放下手頭所有工作,帶她住院,貼身陪護。
    年前的醫院人滿為患,價格昂貴的單人病房內,裴直剝好一隻橘子,撕開橘瓣塞進舒窈嘴裏。
    舒窈的感冒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裴直卻還不放心,要她多住一天。
    舒窈一邊吐槽他浪費資源,一邊享受他的五星級侍奉。
    “我吃不下了。”
    舒窈蹙起精致的眉,臉色紅潤,哪有半點感冒的樣子。
    這段日子她被裴直養得越發嬌氣,性子也驕縱不少,江父都說她脾氣越來越差,被慣壞了。
    偏偏裴直樂在其中,舒窈越驕縱,他就越開心。
    這種開心體現在表情上。
    他是個悶性子,平時做什麽都是一副麵無表情的樣子,隻有在舒窈麵前,會透出點不一樣。
    “我在醫院要待發黴了,我要出院。”
    裴直不為所動。
    “我要出院!”
    裴直剝橘子。
    舒窈忍無可忍,決定拿出大招。
    她撇撇嘴,眼眶瞬間紅了一圈,揪住裴直袖子語氣軟乎乎的。
    “我真的想出院,裴直。”
    喉結滾動一圈,裴直斂眸,啞聲道:“好。”
    舒窈勾唇,唇角泛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於是裴直隻能老老實實地收拾東西。
    吱呀——
    病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一個麵容姣好的女人垂頭走進來,見到躺在床上的舒窈臉色一變。
    她忙道:“不好意思,我走錯了。”
    看到她臉的那一刻,舒窈愣在原地,頭皮炸開。
    女人臉旁邊赫然顯現出一排紅字——女主陳知夏。
    裴直命定的女主,再次出現了。
    可是很快,舒窈的注意被她的孕肚吸引去,緊接著,一位氣質卓然的男子拉過她的手,笑著致歉。
    “抱歉,我太太走錯房間了。”
    而裴直從頭到尾沒有給陳知夏一個眼神,仔細收拾好所有東西。
    他轉身,溫柔的眼神如澄澈的湖泊,能將人溺斃其中。
    “回家了,窈窈。”
    【本世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