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盧……過來一下……”
    蘇耀陽出了教堂，看著一片忙碌的眾人，朝盧少斌招了招手。
    盧少斌見狀趕緊放下手裏的活興衝衝跑了過來，對著他敬了個軍禮：“長官，您叫我！”
    看著恭敬朝自己敬禮的盧少斌，蘇耀陽想起了李高遠的話，心中一動，將懷裏的箱子放下，從懷裏掏出好運香煙，遞給了他一支，“來……先抽根煙。”
    “謝長官！”看到蘇耀陽給自己散煙，盧少斌趕緊擦了擦手，雙手機接過香煙，又掏出火柴先給蘇耀陽點上，這才給自己點著。
    蘇耀陽深吸了一口，這才問道：“老盧，咱們的防禦工事布置得怎麽樣了？”
    “已經差不多了。”說到這裏，盧少斌指著周圍的圍牆興奮道：“長官放心，您分發下來的十挺M1917重機槍，我已經在周圍布置了八挺，剩下兩挺作為備用。
    M1917型水冷重機槍
    另外五支老毛子的捷格加廖夫反坦克槍也部署完畢，小鬼子的戰車要是來了，保證讓它們吃不了兜著走。”
    看著一臉自信的盧少斌，蘇耀陽問道：“部署完畢後，咱們教堂能抵擋住小鬼子多大規模的攻勢？”
    盧少斌想了想：“中隊規模的攻勢應該沒問題。”
    蘇耀陽接著問：“那要是一個大隊呢？”
    “這……”盧少斌苦笑道：“那肯定是不行的，小鬼子的大隊一般都會配備步兵炮。
    咱們撐死了也就一百多人，哪能抵擋這麽大規模的攻勢。”
    “嗯……”
    蘇耀陽扔掉了手裏的煙屁股：“盧連長，我弄來了一批地雷，你趕緊派一隊人把這些地雷布置上，順便把鐵絲網也拉上，爭取天亮之前弄好，能做到嗎？”
    “嗯……”
    盧少斌微微一愣，抬起頭，便看到蘇耀嘴角含著一絲淡淡的微笑，那炯炯有神的眼睛正看著他。
    兩人對視了十多秒，蘇耀陽原本的笑容也慢慢收斂，眼神也逐漸變得犀利起來。
    又過了幾秒鍾，盧少斌慢慢挺直了胸膛，啪的敬了個禮：“是……保證完成任務！”
    說完，他轉過身子就要離開。
    “等等……”
    蘇耀陽叫住了他，將地上的箱子抱了起來，隨手扔向了他，嚇得盧少斌趕緊雙手接住，孰料入手後卻發現這個紙箱輕得有些出乎意料。
    剛一抬頭，便看到了蘇耀陽淡淡的笑容：“知道你們都是一群煙鬼，你過去後把裏麵的香煙都給弟兄們分一分，讓弟兄們解解乏。”
    盧少斌微微一愣，隨即笑得見牙不見眼：“誒……謝謝長官！”
    看著抱著箱子興衝衝而去的盧少斌，蘇耀陽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起來，此時的他甚至可以感覺到背後滲出一層細汗。
    其實剛才他讓盧少斌派人去埋設地雷和布設鐵絲網，就是一種典型的服從性測試，其目的就是想測試一下盧少斌這些潰兵是否聽從他的命令，這點非常重要。
    如果盧少斌拒絕或是找借口推脫，那就證明李高遠剛才對他說的話是錯的。
    反之，如果盧少斌聽從他的命令，這就說明他可以嚐試著拉起一支聽命於他的隊伍，這對於能否殺出南京城至關重要。
    現在看來，結果還是好的，既然如此，接下來就可以進行下一步的動作了……
    另一邊，當盧少斌抱著一箱香煙開始分發給所有士兵後，果不其然引來了一陣歡呼。
    沒辦法，但凡是當兵，就沒有不喜歡抽煙的。
    在戰場上，士兵們需要保持高度的警覺和集中注意力，香煙中的尼古丁能夠刺激神經係統，幫助士兵們在長時間緊張的戰鬥中保持清醒和亢奮狀態。這種提神效果在戰場上尤為重要
    根據戰後統計，很多新兵就是在參軍以後才學會了抽煙，並且陪伴了他們一輩子。
    圍牆上，看著剛發到手的兩盒駱駝香煙，許大鵬開心得像個一百五十斤的孩子。
    他美滋滋的猛吸了一口，感受著強烈的煙味，笑著對李高遠道：“李教官，這個蘇長官可真夠意思，連香煙都一次發兩盒，還是美國貨呢。”
    李高遠點點頭，看著不遠處正蹲在圍牆上和幾名士兵閑聊的蘇耀陽，眼中露出淡淡的笑意。
    此時的天空已經大亮，站在教堂高處的他已經可以將周圍的情況盡收眼底。
    忙碌了一夜的士兵們蹲在各自的位置上，端著飯盒大口大口的吃著女學生們送來的高粱米飯配斯帕姆午餐肉的。
    這種後世被美國大兵深惡痛絕的食品對於如今的國軍士兵來說卻無異於美味佳肴，一個個狼吞虎咽的吃著，嘴裏露出幸福的笑容。
    一名年輕的二等兵吃的太猛，以至於連續打了個好幾個飽嗝，嚇得他趕緊猛灌了好幾口水，這才將喉嚨裏的飯咽了下去。
    旁邊的一名老兵見狀氣得朝他屁股踢了一腳，“六娃子，你個憨瓜吃得那麽急幹嘛，又沒有人搶你滴。”
    二等兵嘻嘻一笑，“老秦叔，我都不曉得多久沒吃過肉了，這才吃得急了點。
    而且吃了這一頓還不知道能不能吃上下一頓呢。”
    聽到這裏，周圍所有士兵吃飯的動作不約而同的頓了一下，老兵臉上也閃過一絲複雜之色，隨後罵了起來：
    “你這個憨瓜兒，想那麽多作甚，咱們這些當兵的幹的就是刀頭舔血的事，能活一天算一天，就算你死了，蘇長官也會把你的兩百塊大洋寄給你老娘。”
    “這倒也是。”被稱為六娃子的二等兵嘻嘻一笑，低下頭又大口的吃了起來。
    “哥幾個快看，是小鬼子！”這時，一名負責瞭望的哨兵突然高聲喊了起來。
    “嘩啦……”
    伴隨著聲音，所有人都順著哨兵所指的方向看去……
    教堂高處，厚重的石牆在冰冷的陽光照射下顯得愈發蒼涼。
    在已經變成廢墟的街道遠處，一大隊身著軍裝的日軍正列隊朝教堂方向快速奔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回蕩在空曠的空間中。
    隊伍中央幾輛軍用汽車顯得格外醒目，在陽光下金屬表麵閃爍著刺眼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