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執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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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在無邊的灼熱與黑暗的撕扯中沉浮。
屠萬仞那惡毒的話語,如同淬了劇毒的冰錐,狠狠紮進花癡開近乎熔融的思維裏——“最信任的人”、“背後捅了刀子”……
父親……不是光明正大敗亡於賭局,而是死於……背叛?
這個念頭帶來的寒意,竟暫時壓過了周身焚身的痛楚,帶來一種更深沉的、源自靈魂戰栗的冰冷。
不能倒!
真相就在眼前!哪怕這真相如同眼前的地火般灼燙傷人,也必須要親手揭開!
“呃啊——!”
一聲壓抑到極致的低吼從喉嚨深處擠出,帶著血沫的腥甜。花癡開原本即將渙散的瞳孔,猛地收縮,那赤紅之色不僅未曾消退,反而沉澱下去,化為一種更為幽暗、更為執拗的焰心。
他下墜的身體在空中強行一扭,足尖在一塊飛濺的、燒得通紅的碎石上猛地一踏!
“嗤——”青煙冒起,皮肉焦糊的氣味瞬間彌漫。鑽心的劇痛反而讓他混亂的精神為之一清。
“不動明王,外相皆空!諸般磨難,皆為心火!”
“千手觀音,意隨身走!萬般變化,存乎一念!”
兩部截然不同,一靜一動的至高法訣在心間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交融、運轉。不動明王心經固守心神最後一點清明,如同風暴中永不熄滅的燈塔;千手觀音訣則駕馭著體內狂暴奔湧的、因極致情緒和外界壓力而激發的力量,將其化作行動的源泉。
他落下的姿態變得詭異而靈動,仿佛不再是承受攻擊,而是在這毀滅性的熱流與碎石風暴中“遊動”。每一次看似不可能的輾轉騰挪,都險之又險地避開了最致命的熱流衝擊和碎石撞擊。那是將賭桌上洞察先機、計算概率的能力,運用到了生死搏殺的本能之中!
屠萬仞瞳孔微縮,他沒想到對方在心神遭受重創、環境急劇惡化的雙重打擊下,竟還能爆發出如此韌性!那小子眼中的火焰,不再是瘋狂的燃燒,而是一種冰冷的、執著的燃燒,仿佛要將一切都焚毀,隻為了照亮那條通往真相的路。
“垂死掙紮!”
屠萬仞怒吼一聲,不再隔空催煞,魁梧的身軀裹挾著滔天熱浪,如同人形暴龍,直撲而下!他雙掌赤紅,掌心處空氣扭曲,蘊含著足以熔金化石的恐怖掌力與濃烈煞氣——熔金煞掌!
他要以絕對的力量,將這惱人的小子連同他那份令人不安的“執拗”,一並碾碎在這熔爐窟底!
花癡開瞳孔中倒映著那急速放大的、如同燒紅烙鐵般的巨掌。避無可避!實力差距懸殊,硬接更是死路一條!
電光火石間,他做出了一個屠萬仞完全無法理解的舉動。
他沒有試圖格擋,也沒有全力閃避,而是雙手猛地插入身旁那因岩石碎裂而更加洶湧噴薄的地火熱流邊緣!
“找死!”屠萬仞獰笑,掌勢更疾。在他看來,這無異於自殺。
然而,下一刻,他臉上的獰笑凝固了。
花癡開插入熱流的雙手,並未如他預料般瞬間化為焦炭。一層極其微弱、卻凝練到極致的“勢”包裹著他的手臂,那“勢”中融合了不動明王的“定”與千手觀音的“變”,更帶著他那股不顧一切的“癡狂”,竟短暫地隔絕了部分地火最核心的毀滅性能量。
但這並非為了防禦!
“嗬——!”花癡開額頭青筋暴起,雙目赤紅如血,他以一種近乎自毀的方式,強行引導、攫取了一部分狂暴的地火之力,混合著自身沸騰的氣血與意誌,順著千手觀音訣的運勁法門,猛地向上、向外一引、一甩!
“接住!你要的‘火’!”
一道暗紅色的、扭曲空氣的、並非實體卻灼熱無比的能量流,如同一條被強行馴服的火焰毒蛇,脫離了地火主體,嘶鳴著迎向屠萬仞拍下的熔金煞掌!
這不是內力外放,那是傳說中的境界。這是借力打力,是引煞反衝,是花癡開在絕境中,以其對“勢”和“煞”的獨特理解,結合環境,創造出的、近乎賭博的瘋狂反擊!
以彼之煞,攻彼之身!以地之火,燃敵之軀!
“什麽?!”屠萬仞真正意義上的震驚了。他從未見過,有人敢如此行事,更從未想過,有人能如此行事!這完全違背了他對“熬煞”和賭鬥的認知!
“轟——!!!”
兩股同源而出,卻性質略有不同的熾熱煞氣能量在空中猛烈對撞!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卻有一種更為詭異的、能量相互湮滅、侵蝕的滋滋聲。混亂的力場將兩人同時掀飛出去。
屠萬仞落地,踉蹌後退數步,每一步都在堅硬的岩石上留下深深的焦黑腳印。他攤開手掌,掌心一片赤紅,微微顫抖,那並非受傷,而是被對方那蘊含著一絲“癡狂”意蘊的異種煞氣侵入,引得他自身煞氣一陣翻騰,氣血不暢。他看向花癡開的眼神,徹底變了,充滿了驚疑、震怒,以及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忌憚。
花癡開則更為狼狽,如同斷線風箏般砸在遠處的石壁上,又滾落在地。他雙臂衣袖盡碎,手臂皮膚大麵積灼傷,焦黑與赤紅交織,慘不忍睹。鮮血不斷從口中溢出,內腑顯然受到了劇烈震蕩。但他,卻掙紮著,用那雙幾乎碳化的手臂,強撐著地麵,一點點,艱難地,重新站了起來。
脊梁,挺得筆直。
他抬起血跡斑斑的臉,那雙燃燒著幽暗火焰的眸子,死死盯住屠萬仞,聲音沙啞得如同破風箱,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
“現在……我接住了你的‘火’。”
“該你……兌現賭注了。”
“告訴我……全部!”
他站在那裏,周身氣息萎靡,傷痕累累,仿佛下一刻就會倒下。然而,那股由極致痛苦、仇恨、執著淬煉而成的“勢”,卻如同涅槃後的鳳凰,雖微弱,卻帶著一種純淨而可怕的穿透力,牢牢鎖定著屠萬仞。
屠萬仞看著這樣的花癡開,沉默了。
洞窟內隻剩下地火噴湧的轟鳴和兩人粗重的喘息。
良久,屠萬仞那猙獰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複雜的神情,他緩緩開口,聲音不再如之前那般暴戾,反而帶著一種事隔多年、重新審視過往的沉鬱:
“好……很好!花千手有個好兒子!”
“你夠資格,聽這個故事了。”
他頓了頓,目光似乎穿越了時空,回到了十幾年前那個腥風血雨的夜晚。
“那一夜,並非公開賭局。是在‘天局’一處隱秘據點,賭注也並非尋常金銀,而是關乎一條重要‘線路’的控製權,以及……你母親菊英娥的自由。”
花癡開瞳孔一縮,呼吸驟然屏住。
“對局雙方,是你父親花千手,以及‘天局’派出的代表,同時也是你父親多年好友,被譽為‘算無遺策’的——諸葛明!”
諸葛明?!
這個名字如同驚雷,在花癡開腦海中炸響!那是父親生前常常提及的名字,是與父親並稱“南花北諸葛”的至交好友!是父親無數次稱讚其智慧、信賴其品性的兄弟!夜郎七叔叔也曾隱約提過,諸葛明在父親死後便銷聲匿跡,疑似被“天局”滅口……
竟然……是他?!
屠萬仞看著花癡開劇變的臉色,冷笑道:“想不到吧?你最敬重的諸葛叔叔,才是那場賭局真正的操刀手!我和司馬空?哼,不過是‘天局’安排在明麵上吸引注意力,以及在事後負責‘清理’的打手罷了!”
“那場賭局,持續了整整三日。諸葛明精於計算,布局深遠;花千手技藝通神,靈犀百變。雙方鬥得難分難解,可謂棋逢對手。最終,你父親憑借一招超乎想象的‘千手觀音·無相劫’,險勝半子!”
“按照賭約,‘天局’本該釋放菊英娥,並退出對那條線路的爭奪。然而……”屠萬仞眼中閃過一絲殘酷,“‘天局’從未想過遵守承諾。”
“就在你父親因獲勝而心神稍有鬆懈,轉身欲走向被羈押的菊英娥時……”
屠萬仞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冰冷的質感:
“一直站在他身後,看似為他高興的諸葛明,動了。”
“他手中,多了一根細如牛毛,淬有‘相思斷腸紅’奇毒的——隕龍針。”
“無聲無息,快如閃電。直刺你父親後心要害!”
花癡開渾身劇震,仿佛那根毒針此刻正紮在他的心上!他能夠想象,父親在那一刻,感受到的不僅是身體的劇痛,更是信念崩塌的極致絕望!
“為什麽?!”花癡開嘶聲問道,聲音顫抖。
“為什麽?”屠萬仞嗤笑,“為了‘天局’許諾的,賭壇至尊的權柄?還是為了他那不為人知的野心?誰知道呢。或許,他早就成了‘天局’的人,所謂的至交好友,不過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
“花千手中針後,毒性瞬間發作,但他功力深厚,竟強行壓下,回身與諸葛明對了一掌。諸葛明似乎也未盡全力,借勢退走,消失無蹤。而我和司馬空,則奉命帶領手下圍攻重傷的花千手……”
屠萬仞沒有再說下去,但結局已然明了。
花癡開站在原地,身體冰冷,如同墜入萬丈冰窟。縱然周遭地火熊熊,也無法驅散那從心底蔓延開來的寒意。
真相,竟然如此殘酷。
最大的仇人,不是眼前凶神惡煞的屠萬仞,也不是詭計多端的司馬空,而是那個曾被譽為父親半身、受他無比敬仰的……諸葛明!
“諸葛……明……”花癡開一字一頓地念出這個名字,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血淚。眼中的火焰不再僅僅是仇恨,更沉澱為一種刻骨銘心的、誓要將其揪出、碾碎的冰冷執念。
他抬起頭,看向屠萬仞:“他在哪?”
屠萬仞搖了搖頭:“不知道。那一夜之後,他便徹底消失了。‘天局’內部對此也諱莫如深。有人說他得到了重用,隱於幕後;也有人說他鳥盡弓藏,已被‘天局’處理掉。但以諸葛明的心機,我更傾向於前者。”
信息到此,似乎又斷了。但花癡開知道,方向已經不同了。
“司馬空知道多少?”他問。
“他?他知道的未必比我多。我們隻是執行者。”屠萬仞淡淡道,“賭注,我已付清。小子,你我有殺父之仇,今日我不殺你,非不能,而是……你的命,留給‘天局’去頭疼吧。滾吧!趁我還沒改變主意!”
花癡開深深看了屠萬仞一眼,沒有再說一句話。他拖著殘破的身軀,一步一步,艱難地向著洞窟外走去。
每一步,都留下一個血與火交織的腳印。
每一步,都讓那個名字在心底烙印得更深。
諸葛明!
熔爐窟的熾熱被他甩在身後,前方是昏暗的甬道,通往未知的、更加凶險的前路。
但他的眼神,卻比進來時更加明亮,更加堅定。
執火者,已尋得真正的方向。縱然前路遍布荊棘,烈焰滔天,亦將焚盡一切阻礙,直至……真相大白,血債血償!
走出熔爐窟,外界相對“涼爽”的空氣撲麵而來,卻讓花癡開灼傷的皮膚感到一陣針紮似的刺痛。陽光有些刺眼,他眯起眼睛,適應了片刻,才看清等候在窟外的兩道身影。
小七和阿蠻。
小七依舊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樣子,抱著他那把用布條纏裹的長劍,靠在一塊風化的岩石上,仿佛與周圍的荒涼融為一體。但在他看到花癡開踉蹌步出的瞬間,那古井無波的眼中驟然閃過一道銳光,身體微微繃直,視線迅速掃過花癡開慘不忍睹的雙臂和滿身血汙,最後落在他那雙燃燒著幽暗火焰的眸子上。
阿蠻則直接得多,她驚呼一聲,像一頭受驚的小鹿般衝了過來,想要攙扶,卻又在看到花癡開手臂上那可怖的灼傷時手足無措,急得眼圈瞬間紅了:“花大哥!你……你的手!裏麵那個大塊頭把你怎麽樣了?!”她猛地扭頭,惡狠狠地瞪向熔爐窟洞口,仿佛隨時要衝進去找屠萬仞拚命。
“沒事。”花癡開的聲音沙啞得厲害,他輕輕搖了搖頭,避開阿蠻想要觸碰的手,“皮外傷,休養幾日便好。”
他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得有些異常。這反而讓小七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走上前,沒有多問,隻是從懷中取出一個粗瓷小瓶,拔開塞子,一股清冽的藥香散發出來。
“金瘡藥,對火毒灼傷有些效果。”小七言簡意賅,將藥瓶遞過去。
花癡開看了他一眼,沒有推辭,接過藥瓶。但他並沒有立刻處理傷口,隻是緊緊攥著那微涼的瓷瓶,目光投向遠方赤紅色的、連綿起伏的赤焰山巒。
阿蠻看著他沉默而挺直的背影,感受到一種比熔爐窟的熱浪更讓人心悸的氣息。那不是悲傷,不是憤怒,而是一種沉澱下來的、冰冷刺骨的……決絕。
“花大哥……”阿蠻怯生生地喚了一聲。
花癡開緩緩轉過身,他的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卻銳利如刀鋒刮過岩石。
“小七,阿蠻,”他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們接下來的目標,要變了。”
小七眼神一凝:“找到真凶了?”
“嗯。”花癡開點頭,吐出的名字卻讓周圍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幾分,“諸葛明。”
“什麽?!”阿蠻失聲驚呼,捂住了嘴巴,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她跟在花癡開身邊這段時間,沒少聽他提起過這位“諸葛叔叔”,那是他父親花千手最好的朋友,是智慧與正義的化身,是……怎麽可能?
就連小七,那萬年不變的臉上也出現了明顯的震動之色,握著劍柄的手指微微收緊:“確定?”
“屠萬仞親口所言。他是執行者,諸葛明,是背後捅刀的人。”花癡開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像是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事實,但越是如此,越讓人感受到那平靜海麵下洶湧的暗流。“原因不明,下落不明。”
小七沉默了片刻,消化著這個石破天驚的消息。他看著花癡開,緩緩道:“諸葛明……精於算計,布局深遠。若真是他,此事比我們想象的更複雜,也更危險。”
“我知道。”花癡開淡淡道,“所以,我們要更快,更狠。”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焦黑的手臂,眼中沒有絲毫對傷勢的擔憂,隻有一種物盡其用的冷靜:“司馬空那邊,暫時不必強求了。屠萬仞說得對,他可能知道得有限。我們的線索,需要另辟蹊徑。”
“從哪裏開始?”小七問。
花癡開的目光再次投向遠方,仿佛能穿透重重山巒,看到那隱藏在迷霧之後的龐大陰影。
“‘天局’。”他吐出兩個字,“諸葛明為‘天局’做事,無論他是隱藏更深,還是已被處理,線索最終都指向‘天局’。我們需要找到‘天局’更核心的節點,或者,想辦法讓他們主動來找我們。”
他頓了頓,繼續道:“屠萬仞和司馬空是‘天局’放在明麵上的刀,用來處理‘髒活’,也用來吸引像我們這樣的複仇者的注意力。真正的核心,隱藏在更深處。我們需要找到‘天局’運作的脈絡,他們的生意,他們的據點,他們控製賭壇的方式……”
“這很難。”小七直言不諱,“‘天局’神秘莫測,我們之前接觸到的,不過是冰山一角。”
“再難,也要做。”花癡開的語氣沒有絲毫動搖,“從我們已知的入手。‘雲頂閣’是一個點,司馬空掌控的幾處地下賭場是線,屠萬仞過往活動區域是麵……還有,我父親當年出事前後,與‘天局’產生過交集的所有人、所有事,都要重新梳理。”
他看向小七和阿蠻:“我們需要信息,大量的信息。光靠我們三個,不夠。”
“你打算……”小七似乎猜到了什麽。
“找幫手。”花癡開道,“或者說,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江湖上,對‘天局’不滿的大有人在,隻是敢怒不敢言。我們可以成為那根***。另外,夜郎叔叔那邊,也需要聯係,他或許知道一些關於諸葛明不為人知的往事。”
他的思路清晰得可怕,仿佛那場熔爐窟的生死煎熬,不僅錘煉了他的意誌,更將他腦海中紛亂的線索徹底熔鑄成了一幅清晰的路徑圖。
阿蠻看著此刻的花癡開,既感到心疼,又隱隱有些害怕。以前的花大哥,雖然也背負著仇恨,但偶爾還會流露出屬於他年齡的些許情緒,或癡或愣,或憤怒或悲傷。可現在,他好像把所有的情緒都燒掉了,隻剩下冰冷的目的和執著的行動。
“花大哥,”阿蠻小聲說,“你的傷……我們先找個地方好好療傷,再從長計議好不好?”
花癡開低頭,看了看自己依舊傳來陣陣劇痛的手臂,又看了看阿蠻擔憂的小臉,眼神微微緩和了一瞬,但隨即又恢複了之前的冷硬。
“傷,在路上處理。”他說道,“時間不等人。諸葛明隱藏了十幾年,‘天局’的網撒了十幾年。我們慢一步,可能就永遠找不到他們了。”
他邁開腳步,向著下山的方向走去。步伐依舊有些虛浮,但每一步都踏得異常沉穩。
小七默默跟上,與他並肩而行。
阿蠻咬了咬嘴唇,也趕緊追了上去,小心翼翼地跟在花癡開身側,不敢再勸,隻是暗暗決定,一定要想辦法弄到最好的傷藥。
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射在赤紅色的大地上,如同三道倔強的烙印。
花癡開走在最前麵,殘破的身軀挺得筆直,那雙幽暗的眸子深處,執火的光芒不曾熄滅,反而因為明確了方向,燃燒得更加熾烈、更加冰冷。
執火前行,不問歸途。
目標——諸葛明!天局!
這場賭上性命與信念的征途,從這一刻起,進入了全新的、更加凶險的章節。而手持真相火種的花癡開,已然做好了焚盡一切的準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