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憶者最嚴厲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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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穹列車,觀景車廂內。
    黑天鵝慵懶地斜倚在沙發上,手中端著一杯新斟的、色澤如晚霞般的酒液。
    她麵前懸浮著一麵由精純憶質構成的光屏,屏幕上清晰地實時轉播著黑塔空間站外,那場發生在路燈之上竊憶者姐妹情深的大戲。
    黑天鵝輕輕晃動著酒杯,嘴角噙著難以言喻的、混合著玩味、同情的笑。
    她抿了一口酒液,低聲自語,聲音帶著一絲微妙的期待:“回去的時候,那些路燈上,到底能掛滿多少隻不自量力的‘飛蛾’呢?”
    “真是……令人期待的景象。”
    三月七不知何時湊了過來,好奇地瞥了一眼屏幕,正好看到織謊者被菌絲吊著捆上路燈杆子的瞬間。
    少女皺了皺鼻子,語氣裏沒有絲毫同情:
    “讓這些竊憶者手爪子不幹淨,總想著偷別人的記憶,這下踢到鐵板了吧?賈昇弄出來的這些菌絲,還有那些路燈,真是……幹得漂亮。”
    聞言的黑天鵝拿著酒杯的手幾不可察地頓了頓。
    她其實……手腳也並非絕對幹淨。
    畢竟,身為那場席卷憶者的死亡芭比粉模因病毒的第一位感染者,她中招的根源,說到底也是出於對賈昇那特殊記憶的好奇,沒能按捺住憶者的職業本能,試圖去探知一二……
    這大概也算是……憶者這個群體的某種職業病了,對稀有、珍貴、奇特的記憶,總有種難以抑製的收集欲,有時會壓倒應有的謹慎。
    隻是,比起屏幕上那兩位在粉色路燈上結為“鄰居”、還要被迫進行學術深造的同行,她的運氣和結局,似乎已經好上太多了。
    黑天鵝將杯中夢幻的色澤酒液一飲而盡,也將些許感慨一同咽下。
    至少現在,她是坐在舒適的列車裏,品著美酒,看著好戲的觀眾,而不是戲台上掛著的演員。
    賈昇瞥了一眼屏幕上的鬧劇,嘴角抽了抽:“……”
    他大概能猜到黑塔空間站那邊會很熱鬧,但沒想到會這麽……具有戲劇性。
    憶者內部的相礙相殺的互助精神,每次看到都覺得忍俊不禁。
    而就在這時,鏡子映照的景象中出現了新的變化。
    空間再次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麵般蕩漾開來,又一名竊憶者的身影,帶著一股遠比前兩者更加凝實的憶質,緩緩浮現。
    代號“掠影”的竊憶者,與潛影的謹慎、織謊者的狡詐不同,她甫一現身,便帶著一股淩厲而倨傲的氣場。
    她先是冷漠地掃了一眼被掛在路燈上的潛影和織謊者,從兜帽下傳出一聲清晰而充滿不屑的冷哼:
    “真是兩個廢物。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還被如此……不堪入目的方式禁錮。真是丟盡了憶庭的臉麵。”
    她的聲音帶著一種久居上位的威嚴,甚至沒有多看那兩個失敗者一眼。
    掠影謹慎地停留在自認為安全的距離外,目光直接投向被琥珀晶壁與粉色路燈包裹的空間站,在評估著真正的潛入路徑,完全沒把菌絲的威脅放在眼裏,姿態從容,帶著強者特有的自信。
    然而,她這逼格滿滿的氣場並沒有維持多久。
    或許是她的出現太過高調,又或許是菌絲對於“新素材”總是抱有極大的熱情。
    就在掠影試圖調動憶質,準備施展某種高深的憶庭秘法,強行突破菌絲防線時,數條遠比之前更加粗壯、閃爍著詭異磷光甚至帶著點……興奮顫抖的菌絲猛地從空間站外壁的陰影中激射而出。
    其速度之快,遠超掠影的反應極限,它們無視了她周身縈繞的防禦性憶質,瞬間纏繞上她的腳踝、手腕和脖頸。
    “什麽?!放肆!”掠影又驚又怒,試圖掙紮,但那菌絲的力量之大,遠超想象,直接將她掄了起來。
    “咻——啪唧!”
    在潛影和織謊者的注視下,這位氣場兩米八的新同行,以一道完美的拋物線,被結結實實的摔在晶壁上,撞得頭暈眼花。
    隨即被捆在了她們旁邊另一根空著的粉色路燈上,成為了路燈姐妹花中的新成員。
    菌絲迅速纏繞收緊,將她以同樣羞恥的姿勢固定妥當。
    與前兩位不同的是,掠影似乎尚未認清現狀。
    她耿直或者說傲慢的性格,讓她在菌絲傳遞來撰寫萬字懺悔書與掛後感要求的瞬間,選擇了最直接也最愚蠢的回應——試圖以自身強橫的憶質強行衝擊、命令這些“低等”菌絲。
    結果,可想而知。
    “啪!”“啪!”“啪!”“啪——!”
    菌絲的回應簡單而狂暴。
    數十條菌絲瞬間硬化,如同疾風驟雨般,對著這位新來的、氣場十足的新素材,進行了一場酣暢淋漓、毫無保留的“一百連抽”歡迎儀式。
    掠影一開始還試圖維持硬氣,咬緊牙關不吭聲,但菌絲的抽打帶來的不僅是疼痛,還奪取著她的記憶。
    在連續不斷的狂暴抽打下,她那點可憐的硬氣迅速土崩瓦解。
    “呃啊——!停、停下!”
    “別打了!我寫!我寫還不行嗎?!”
    “啊!別……別打了!爸爸!父親!!!求您別打了,我知道錯了,我寫,我什麽都寫!!”
    剛才還威嚴滿滿的掠影,此刻發出的求饒聲帶著哭腔,毫無形象可言。
    這求饒,讓旁邊兩根路燈杆上的潛影和織謊者都驚呆了。
    潛影嘴角抽搐了一下,低聲道:“……為了求饒,竟然連爸爸都喊出來了……真是太沒有骨氣了。”
    織謊者雖然自己也狼狽,但此刻卻不忘了落井下石,嗤笑一聲:“就是,簡直丟盡了我們憶者的臉!我鄙視你。”
    難得默契的兩人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隨即又立刻冷哼一聲,各自轉過頭去,繼續在菌絲的督促下,絞盡腦汁地構思她們永遠無法令審稿菌滿意的報告。
    車廂內,瓦爾特·楊正端著保溫杯路過。
    他習慣性地想推一下眼鏡,手指在推到空氣後略顯尷尬地放下,目光不經意地瞥見了黑天鵝屏幕上那“三英戰菌絲”的壯觀景象。
    看著第三位竊憶者是如何從氣場十足到迅速崩潰求饒的全過程,他嘴角控製不住地抽搐了幾下。
    他默默地擰開保溫杯蓋,吹了吹熱氣,啜飲了一口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在盤旋:
    這輛列車的畫風,以及與賈昇相關的一切,到底還能歪到什麽程度?
    而仙舟「羅浮」……真的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