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結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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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一塊石子落入濤濤大海,後浪推前浪,席卷石子翻滾奔騰,拍向海岸,隨著潮流卷退,石子再次被裹挾,下一波海浪起,石子又一次拍向海岸,一次又一次,石子和滾滾浪潮搏鬥,和海岸的大石頭搏鬥,一次又一次。
我就是浪潮席卷的石頭,湯伯就是整片大海,海岸就是那無法突破的境界,多少次的蹂躪,我已經精疲力盡,竹樓前縱有汪洋的靈氣,但那也僅是在天地間飄蕩的靈氣而已,我體內的經脈就是一條條分叉的小河。
河道細小,縱是汪洋灌溉,也是杯水車薪,而且費心神,一次次專注地出去,一次次地被湯伯的拳頭打斷,搖搖欲墜的體魄,能夠支撐起來已經不易。
但心氣還在,今日不破境,心氣便不墜,若是今天破不了境,那明天後天還是要練拳,還是要遭受這痛苦的錘煉,豈不是對不起今天的痛苦了。
疼痛麻木了全身,眼角沾了血水,黏黏的,要想看得見,就要睜眼,睜眼,眼皮的神經扯動臉上的神經,如同萬根針密密麻麻地刺著,就一個字疼。
湯伯就那樣站著,閑庭信步,宛若滔滔洪流中屹立不倒的頑石,任憑風浪激蕩,周身的拳意拳罡磅礴激蕩,以人為中心,滔滔巨浪的拳意洶湧翻滾,擊碎任何靠近的物體。
我就是衝向著洶浪落葉,一次次風雨飄搖,那翻滾的拳意似活物,將我戲耍於股掌之間,說白了還是湯伯戲耍我,他就像是高明的獵手,再直白點,他是貓而我是老鼠。
對於他來說,關於喂拳,關於教拳,甚至尺寸的把握,都在他的計算之中,駕輕就熟,示弱,改變策略,就隻是想將這一次次的喂拳變成一個有趣的遊戲,要不然於他而言,是多麽的無聊。
那我就如他所願,變成一片飄搖的落葉,在他的洪流拳意中接受他拳罡的蹂躪,一次次地挨拳頭,一次次地首腳踢,最後如同坍塌的殘垣,散落一地。
當然,這個過程中,我不僅要表現出自己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蠢,一次次地試圖用暴力砸碎那拳罡,還要表現出我的算計,算計各種路徑,然後鑽他的圈套,被一拳打飛,被狠狠地暴揍。
心裏頭那股心氣不墜,顫顫悠悠的靈氣不斷流,好機會,瞄準空隙,傾泄一拳,這一拳誓要崩斷山石,誓要擊中他。
身形如鳥飛掠,貼地而過,直擊腰間,若是被砸中,這一拳也能夠讓他痛一點吧。
還是被入了他的拳套,他的手臂如同一靈蛇陡然探出,這一擊似乎等了很久,而我來了,他贏了,一手把住我的拳頭,傾瀉的拳力如同打在棉花上。
隨後左腳一擰,右腳起,每次都這樣,明明把這些動作看在眼裏,但反應往往差一點,差一點就是差千裏,就是挨揍,一腳踹在胸膛,整個人在空中飛掠。
像是一件衣衫飄落,遭受無情地鞭撻,不落地,挨一拳那邊飛掠,有挨一拳,這邊飛掠,整個人五髒六腑震蕩,天昏地暗,落地,肉體麻木了,但痛苦入骨了。
落地,就連呼吸都是奢侈,感覺就這樣得廢了,真想就這樣墜落,不在起來呀。
“不經打呀!”一聲悠悠的歎息,像是嘲諷,走近了,走了過來,一步,兩步,跑步,真的走近了,艱難地睜開眼睛看著眼前這個老人。
那張堅毅的臉,練拳之前,是敬重,練拳之後是敬而遠之,遇到都想繞著走,練拳時,這張臉是我最想拳力傾瀉的部位。
終於,他蹲下來了,他的動作如同離弦的箭,蹲下來的過程就是箭離弦的過程,這個過程是不能中斷的,是改變不了的,而且我已經是落敗瀕死的獵物,不會對他造成威脅了。
我等的就是這個時候,動若雷霆,我迎上,一拳傾瀉,有史以來,這一拳真結實,心中那股心氣,終於釋放出來,如同一朵盛開的花,花開驚四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