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節三:艾拉的痛苦抉擇:同胞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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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曾經諄諄教誨的長老變得如此瘋狂扭曲,聽著他充滿絕望和毀滅欲望的咆哮,艾拉的意識核心如同被無形的利爪撕裂。通過共生體特有的精神感應,她能清晰感受到拉貢意識中那片無邊無際的痛苦荒原 —— 被 “熵噬病” 日夜啃噬的家園景象、目睹同胞在矽化過程中哀嚎的記憶碎片、以及長老會固執拒絕一切外部接觸(包括她帶回的人類信息)所帶來的徹底幻滅。
    她理解這份絕望催生的極端選擇:要麽不惜一切代價尋求力量,哪怕那力量來自毀滅一切的 “源流”;要麽向所有可能的目標宣泄複仇怒火,哪怕那會將整個種族拖入深淵。畢竟在熵噬病的侵蝕下,母星的生命之火已如風中殘燭,任何選擇似乎都比坐以待斃更有吸引力。
    但是,理解,絕不等於認同!
    “不!拉貢長老!你錯了!” 艾拉的精神感應帶著撕心裂肺的悲鳴,八條感知觸須因激動而顫抖,“利用‘源流’的力量?那是飲鴆止渴的自取滅亡!看看締光者的下場!他們的文明殘骸就在我們腳下!” 她指向周圍腐敗的生物結構,“這就是擁抱源流的結局!徹底的湮滅!”
    拉貢的回應隻有一聲充滿殺意的怒吼!失去突擊艇的他更加狂暴,機甲剩餘的兩門副炮同時充能,紅色的能量光芒在炮口匯聚,鎖定了正在破壞生物放大器的拓!
    此時拓正全力格擋一個矽化叛軍的重擊,對方的骨刃與他的多功能工具碰撞,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根本無暇他顧。莉亞被另一側的酸液噴射者壓製在掩體後,隻能勉強進行火力牽製。磐石的能量屏障正抵擋著三個方向射來的孢子雷齊射,光芒暗淡到幾乎看不見,完全無法提供支援。
    千鈞一發之際!
    艾拉眼中閃過極致的痛苦,淚水混合著綠色體液從複眼中滑落,但身體動作卻快如閃電!她的能量鞭不再留有餘地,五道鞭影如同淬毒的閃電,精準抽向圍攻自己的兩個叛軍 —— 那是她曾經的族人!
    嗤啦!啊 ——!
    能量鞭擊中他們異化肢體與生物組織的連接薄弱處,那裏是矽化程度最低的部位。伴隨著淒厲的慘叫,兩個叛軍被抽飛出去,綠色體液在空中劃出弧線,重重撞在矽化菌蓋上,暫時失去了戰鬥力。艾拉看著同胞受傷,心髒像是被狠狠攥住,喉嚨裏湧上腥甜的液體。
    但她沒有絲毫停頓!共生體水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強烈光芒,將周圍的黑暗都驅散了幾分!一道凝聚著她所有精神力量的能量束,不再是充滿呼喚的勸說,而是帶著決絕意誌的攻擊,如同綠色閃電般狠狠撞向拉貢機甲的主炮操控係統!
    嗡 —— 轟!
    能量束精準命中目標,機甲內部傳來劇烈的爆炸聲。突擊艇殘骸劇烈搖晃,主炮充能被強行打斷,發生小規模的能量殉爆,紅色的能量碎片四濺。拉貢怒吼著穩住機甲,一條機械臂冒著黑煙垂落下來,顯然受到了實質性損傷。
    “拓!莉亞!火力掩護!” 艾拉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哽咽,但每個字都無比堅定。她終於明白,語言和勸說對徹底被熵噬病侵蝕意識的拉貢已完全無效,同胞的利刃已指向她誓死守護的夥伴和種族延續的唯一希望。她化為一道綠色流光,主動衝向拉貢的機甲,能量鞭瞬間硬化如同長矛,直指機甲的關節連接處!
    “艾拉!” 拓看到艾拉衝鋒的身影,心中一緊,爆發全部力量逼退眼前的敵人。他一腳踹在叛軍的膝蓋關節,趁著對方失衡的瞬間,能量手槍連續射擊其胸口薄弱處,綠色體液噴湧而出。解決眼前威脅後,他立刻舉槍瞄準拉貢機甲的傳感器,幹擾其瞄準係統。
    莉亞也抓住機會,將高爆彈精準射入酸液噴射者附近的孢子群中。劇烈的爆炸引發連鎖反應,將那片區域的叛軍暫時清理幹淨,她調轉槍口支援艾拉:“右側有盲區!攻擊那裏!”
    艾拉與拉貢瞬間纏鬥在一起。綠色的能量鞭與機甲的金屬利爪激烈碰撞,火花如同煙花般在腐敗森林中綻放。精神層麵的衝擊與拉貢狂暴的意念在虛空中無聲交鋒,每一次碰撞都讓艾拉頭痛欲裂。她能看到拉貢麵具縫隙下那被矽質侵蝕、痛苦扭曲的麵容,能感受到他意識中除了瘋狂,還有一絲被背叛的、更深沉的悲傷 —— 那是對她 “背叛” 母星的痛心。
    “為什麽… 艾拉… 為什麽要站在毀滅者一邊…” 拉貢狂暴的攻擊中,夾雜著一絲微弱的精神殘響,充滿了不解和痛心,“我們曾一起守護母星的森林… 你曾說過要為共生體尋一條活路…”
    “我從未忘記!” 艾拉的精神回應帶著血淚,能量鞭卻毫不留情地抽在機甲的一條支撐腿上,使其踉蹌著單膝跪地。她的聲音顫抖卻堅定,“正因為記得,我才不能讓你把最後的希望都毀滅!人類不是敵人!源流才是真正的威脅!”
    拉貢的機甲突然爆發出強烈的紅光,矽化外甲裂開縫隙,露出裏麵蠕動的組織:“謊言!他們和源流一樣!都是掠奪者!看看我的身體!看看這些同胞的變化!” 他操控機甲猛地向前衝撞,將艾拉撞得連連後退,“這就是接觸外界的代價!隻有力量!隻有複仇!才能讓共生體活下去!”
    艾拉被撞得氣血翻湧,撞在一塊巨大的矽化樹根上,喉頭一甜噴出綠色體液。但她迅速調整姿態,能量鞭如同靈蛇般纏住機甲的冒煙機械臂,猛地向後拉扯!
    “活下去不是靠毀滅!是靠傳承!” 她眼中閃過決絕,“母星的種子需要土壤,而不是焦土!” 能量鞭突然收緊,伴隨著刺耳的金屬撕裂聲,拉貢機甲那條受傷的機械臂被硬生生扯斷!
    “啊啊啊 ——!” 拉貢發出痛苦的咆哮,剩餘的機械臂猛地插入地麵,將數根金屬化藤蔓連根拔起,如同揮舞長鞭般橫掃而來!
    艾拉連忙後空翻躲避,藤蔓擦著她的身體掃過,將身後的矽化結構砸得粉碎。她落地的瞬間,看到拓正被三個叛軍圍攻,雖然憑借技巧暫時支撐,但已漸漸不支。莉亞的步槍能量指示燈開始閃爍,顯然彈藥告急。磐石的代理單元被孢子雷擊中,表麵出現蛛網般的裂痕,藍光忽明忽暗。
    必須速戰速決!
    艾拉做出了痛苦的決定。她深吸一口氣,將共生體核心的能量提升到臨界值,額間的水晶發出刺眼的光芒,幾乎要將她的身體撕裂:“拉貢長老,對不起了!”
    她的精神感應突然變得無比柔和,不再是攻擊或勸說,而是將一段記憶片段傳遞給拉貢 —— 那是他們曾經一起在母星的蓋亞之網上巡邏的記憶,星空下的森林散發著熒光,年輕的艾拉向長老請教生命的意義,拉貢曾說:“真正的守護不是毀滅威脅,而是延續希望。”
    這段記憶如同鑰匙,暫時觸動了拉貢被腐蝕的意識核心。他的攻擊出現了瞬間的停頓,機甲的紅光也微微黯淡。
    就是這個破綻!
    艾拉沒有絲毫猶豫,將所有能量注入能量鞭,鞭梢凝聚成尖銳的能量刃,如同外科手術刀般精準刺入拉貢機甲駕駛艙與軀體連接的縫隙 —— 那裏是他生物軀體與機械結構的連接點,也是熵噬病侵蝕最輕的部位。
    “為了母星的未來!”
    能量刃瞬間爆發!綠色的能量在機甲內部擴散,不是毀滅性的攻擊,而是針對熵噬病的抑製能量!拉貢發出痛苦而解脫的嘶吼,機甲表麵的矽化外殼開始剝落,露出下麵原本的藍色外甲。
    “你… 你…” 拉貢的精神感應帶著震驚、痛苦,最終化為一絲釋然,“原來… 你找到了… 另一條路…”
    機甲的紅光徹底熄滅,機械臂無力地垂落,失去了所有動力。拉貢的意識核心在抑製能量的作用下暫時擺脫了熵噬病的控製,但過度使用能量的他也走到了生命盡頭。駕駛艙的艙門緩緩打開,露出拉貢布滿矽化痕跡的麵容,他看著艾拉,眼中最後一絲瘋狂褪去,隻剩下疲憊和欣慰:“帶著… 希望… 走下去…”
    說完這句話,拉貢的身體漸漸僵硬,徹底失去了生命跡象,臉上卻帶著一絲解脫的微笑。
    隨著首領的倒下,剩餘的叛軍如同失去控製的傀儡,攻擊節奏明顯放緩,眼中的瘋狂光芒也漸漸黯淡。拓抓住機會擊潰圍攻的叛軍,莉亞和磐石也趁機清理了殘餘敵人。
    戰鬥終於結束了。
    艾拉看著拉貢失去生命的軀體,能量鞭無力地垂落,身體晃了晃差點摔倒。她走到機甲旁,輕輕合上拉貢的眼睛,淚水再次湧出:“長老,我會的。” 她的聲音哽咽,充滿了失去同胞的痛苦和做出抉擇的沉重。
    綠色的體液從她的嘴角不斷滴落,那是能量透支和精神衝擊的代價。她能感受到其他叛軍殘留的精神波動,充滿了迷茫和恐懼,他們隻是被熵噬病和絕望裹挾的可憐人。
    拓走到艾拉身邊,沒有說話,隻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給予無聲的支持。他能感受到艾拉此刻的痛苦,親手對抗同胞絕非易事。莉亞默默地遞過能量補充劑,眼神中充滿了敬佩和擔憂。
    星塵的投影飄了過來,光芒比之前穩定了一些:“檢測到拉貢意識核心最後的數據波動… 他在消散前… 向所有叛軍傳遞了和解信號…” 他的數據流指向那些停止攻擊的叛軍,“他們的敵意正在消退… 熵噬病的控製減弱了。”
    艾拉看著那些茫然站立的同胞,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悲痛:“他們隻是生病了… 不是敵人…” 她的感知觸須輕輕伸展,釋放出安撫的能量波動,“我們需要幫助他們… 就像拉貢長老最後希望的那樣。”
    磐石的代理單元掃描著周圍環境:“威脅等級大幅降低… 但偵測到拉貢機甲的能量核心正在不穩定… 可能發生爆炸!需要立即撤離!”
    拓扶起疲憊的艾拉:“我們先離開這裏,剩下的事以後再說。” 他看向拉貢的遺體,心中充滿複雜的情緒 —— 這是一場沒有勝利者的戰鬥,隻有同胞的鮮血和痛苦的抉擇。
    艾拉最後看了一眼拉貢的機甲,跟著拓向通道深處撤離。她的腳步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同胞的鮮血之上。但她的眼神卻漸漸變得堅定,因為她知道,自己做出了正確的選擇,為了母星的延續,為了拉貢最後的囑托,她必須帶著這份痛苦和希望,堅定地走下去。
    通道盡頭的光芒越來越亮,但艾拉的心卻無比沉重。她知道,這隻是開始,未來還會有更多艱難的抉擇等待著她,而同胞的血,將永遠烙印在她的記憶深處,提醒著她守護的意義。遠處遺跡核心的那股冰冷注視,似乎也因這場戰鬥的結局而產生了微妙的變化,不再是單純的漠然,而是多了一絲難以察覺的… 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