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
    高國棟哪怕心裏有著明確的答案，可此刻卻沒有急於答複。
    他通過餘光打量著秦天瑞，試圖從中了解到自己的答複，將會給葉長安帶來有利還是弊。
    隻是。
    秦天瑞那波瀾不驚的麵孔，讓人看不出半點端倪。
    高國棟隻能正麵答複。
    “是一名剛從縣公安破格提拔上來的年輕同誌，名為葉長安。”
    “進一個月，大周市的刑警工作都是他在分管。”
    “這名同誌可是出了名的優秀。”
    話語間。
    高國棟隻能通過盡量多替葉長安說些好話，來盡到自己最後一絲的能量。
    “葉長安？”
    “葉長安...”
    秦天瑞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語，嘴上把這個名字重複了好些遍。
    隻是他的神情中，依舊讓人看不出個喜、厭。
    “秦組長。”
    “我這位同誌...”
    高國棟剛準備再試探幾句。
    然而。
    秦天瑞卻直接笑著擺了擺手，岔開話題。
    “你那邊數據統計，是不是馬上開始了？”
    “我們抓緊過去吧。”
    “別耽誤了正事。”
    眼看秦天瑞刻意轉移話題，不願多說什麽。
    高國棟也隻能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一時間，他的心中不由得多了一絲忐忑。
    秦天瑞對待葉長安的態度，實在讓他有些捉摸不透。
    一旦葉長安給中央巡視組的組長，留下不好的印象。
    那他以後想多托舉葉長安，也是千難萬難了。
    “但願...”
    “不會出什麽意外。”
    這句話在心裏盤旋著，高國棟抬手按了按眉心，才邁開腳步跟上去。
    ...
    不多時。
    省廳。
    會議室。
    許成、魯大年、祁衛風聚在一起。
    雖說前兩人並不參與到競選中。
    但這次的最終名額花落誰家，還是很值得關注的。
    “唉...”
    “這次葉副局，真是太可惜了。”
    祁衛風感受著現場的氛圍，不由得歎息一聲。
    “但願相安無事，就是最好的結局。”許成喃喃道。
    就在剛剛，他知道中央巡視組的事情。
    心裏自然擔心，葉長安急於求成，導致數據不嚴謹，被留下壞印象。
    隻是。
    正當許成和祁衛風都憂心忡忡的時候。
    卻發現魯大年表情從容，甚至嘴角還隱約噙著一絲笑意。
    “老年，人好歹是你局裏的。”
    “你怎麽那麽沒心沒肺。”
    祁衛風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對此，魯大年隻是露出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結果尚不可知啊~”
    “哦？”祁衛風眉頭一挑，眼神意味深長，“看來，有底牌啊~”
    魯大年聳了聳肩，不可否置。
    “嘖...”
    一旁的許成雙眸微眯，心裏很是擔憂。
    越是另有準備，越容易被巡視組查出貓膩，最後得不償失。
    “葉長安。”
    “希望你這次，別耍小聰明吧。”
    “明哲保身，就是上上策。”
    ...
    與此同時。
    葉長安走了進來，熱鬧的會議室，交談聲戛然而止。
    但，卻並不是因為他。
    而是在他身後的高國棟和秦天瑞，並肩走了進來。
    “這！？”
    “這位大人物，怎麽也來了？”
    當秦天瑞出現的刹那。
    在場大部分人，瞬間表情凝固，內心掀起驚濤駭浪。
    好歹都是市局的領導幹部，對於秦天瑞自然或多或少是了解一些的。
    隻是猜不出。
    為何會在這個時間，突然出現在這個場合裏。
    “我向大家介紹一下。”
    “這位是中央巡視組的組長秦天瑞，秦組長。”
    “此次暗訪我們潞安省，調查的方向，剛好我們本次競選一樣。”
    “所以，我特地邀請秦組長帶著他的那份暗訪數據。”
    “來和我們的進行對比。”
    高國棟不緊不慢地解釋道。
    此話一出。
    室內的氛圍，瞬間變得微妙。
    許多原本對亮成績躍躍欲試、搓手以待的市局幹部，此刻都耷拉著腦袋，表情惶恐不安。
    緊緊攥著手裏那份數據，恨不得生吞下去。
    一個個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當然。
    也有一部分，像祁衛風這種，自知沒什麽機會，所以實事求是的市局幹部。
    此刻的臉上就多了一絲慶幸。
    “那麽。”
    “從省會開始吧。”
    緊接著，高國棟洪亮地聲音開口道。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聚焦在省會副局童誌鵬的身上。
    隻見他表情從容，闊步上前。
    匯報成績、提交相關文件，一氣嗬成。
    “我潞州市，打擊和預防犯罪平均數——六十。”
    話落。
    眾人麵麵相覷。
    對於童誌鵬這個隻能算及格的成績，卻透著各種羨慕。
    因為大家都知道。
    身為省會城市，交出這麽一份相對平庸的成績。
    那麽涉及到的數據，必然是準確無誤、無可挑剔的。
    隨著童誌鵬匯報完畢。
    秦天瑞目光示意了一眼助理。
    助理看著手中的文件，立馬開口。
    “童誌鵬同誌提交的數據，與我們組員暗訪調查的結果，幾乎無差。”
    此話一出。
    秦天瑞目光看向童誌鵬，輕輕點頭，眼中帶著一絲讚許。
    “這位同誌實事求是，很難得啊。”
    “是領導有方。”麵對讚許，童誌鵬表麵連連謙虛回應，內心有些後怕，“好險我緊急修改了數據！”
    內心一陣後怕之後，便是狂喜。
    “穩了！”
    “分數雖然低，但優勢在我。”
    “這個名額，我拿定了！”
    與此同時。
    順位下去的第二個市局幹部文局，表情僵硬地提交了自己的數據。
    然後硬著頭皮匯報道：“我平頭市，打擊和預防犯罪平均數——六十八。”
    話音落下的刹那。
    在場眾人表情各異，成績領先省會城市那麽多，說沒貓膩誰信呢？
    “我們組員暗訪調查平頭市的結果，最終平均數是五十。”巡視組助理也是意識到這一點，立馬信誓旦旦地補充道。
    給人一種，巡視組數據絕對權威的氣勢。
    “高廳，這數據相差有點大啊。”
    秦天瑞意味深長地說道。
    高國棟訕訕一笑，瞬間感覺臉上無光。
    旋即，他看向平頭市的文局，神色一冷，“你的意思呢？”
    “高廳，我...”
    “我在數據上，確實...可能，沒有那麽嚴謹。”
    文局戰戰兢兢地解釋道。
    “明天，我要看到你的檢討書。”高國棟冷聲回應。
    “明白，明白。”文局連連點頭，臉色黯然無光。
    當著中央巡視組的麵，承認自己在數據上動手腳，路一下子就走窄了。
    “下一位。”
    高國棟沉著臉，說道。
    整個會議室，充斥著一股壓抑的氛圍。
    往下的其他市局幹部，許多都冷汗直流，表情悔恨不已。
    其中一部分人是覺得自己反正不是核心競爭的人員。
    把數據粉飾的好看一些，起碼陪襯起來不會顯得能力那麽差。
    還有一部分，則是想著大家都心照不宣，那就各憑本事粉飾數據。
    可不管是抱著什麽心理。
    此刻撞在中央巡視組的“槍口上”，仕途葬送。
    隨著時間流逝。
    分數報的越高的市局幹部，一個比一個下場要慘。
    以至於，隻要高於童誌鵬省會的分數。
    不用巡視組助理比照成績。
    全都是一抓一個準，涉及數據造假。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
    那些成績平庸、但實事求是的市局幹部。
    反倒被襯托得，格外優秀。
    心裏隻有一句話——同事是**。
    “下一位。”
    高國棟臉色鐵青，語氣渾厚。
    若不是顧及中央巡視組在場。
    他直接就暫停競選，先開一場批評會議，把那些數據造假的市局幹部，劈頭蓋臉大罵一頓再說。
    此刻的他，心情已經降到了冰點。
    就在此時。
    噠！噠！
    一道身影不緊不慢地走上前來。
    他不同於其他市局中年期的樣貌。
    年輕的外貌下，透著一股朝氣蓬勃的氣質。
    “大周市副局，葉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