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的哄笑和議論聲戛然而止。
    空氣仿佛凝固了。
    “等…通知？”
    多樂臉上的得意瞬間僵住，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砸了一下。
    隻覺是自己聽錯了，有些錯愕，“你說什麽！讓我們等通知？”
    “是…是的。”
    取信人硬著頭皮，將那張折疊的紙雙手遞上，“隻有這一句話，落款是葉長安。”
    多樂一把抓過紙條，迅速展開。
    雪白的紙片上，隻有一行力透紙背、鋒芒畢露的鋼筆字：
    【下次會談時間地點，等我通知。
    ——葉長安。】
    沒有道歉，沒有挽留，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急切。
    那語氣，平靜得近乎傲慢。
    仿佛他們不是憤然離席的談判對手，而是等待被召見的下屬。
    “砰！”
    多樂猛地將酒杯頓在旁邊的茶幾上，琥珀色的酒液劇烈晃動，濺濕了桌布。
    他胸口起伏，剛才的運籌帷幄和得意洋洋被這輕飄飄的一句話擊得粉碎。
    “他…他哪來的底氣？！”
    那個之前嗤笑葉長安的金發成員失聲叫道，臉上滿是難以置信。
    “讓我們等通知？他以為他是誰？！”
    “這是羞辱！是挑釁！”
    房間裏的氣氛從歡欣雀躍，急轉直下。
    隻剩下那彌漫著的驚怒交加。
    他們預想中的劇本是。
    華夏方麵驚慌失措，很快會通過各種渠道傳遞緩和信號。
    甚至主動提出更優厚的條件，請求他們回到談判桌。
    屆時，主動權將牢牢掌握在他們手中。
    他們可以拿捏姿態，可以提出更多要求。
    可葉長安的回應，完全顛覆了這個預想。
    他沒有跟著他們的節奏走，甚至反過來，給他們下達了一道“等待”的命令。
    “我們…我們現在怎麽辦？”一名團隊成員神色迷茫地問道。
    刹那間。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多樂身上，等待著指示。
    但那些目光裏，已經沒有了之前的興奮和自得，隻剩下慌亂與迷茫。
    “嗬！”
    “不過是虛張聲勢。”
    多樂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冷哼一聲。
    隨即，他語氣輕蔑地補充道。
    “等吧。”
    “用不了多久。”
    “他們就會...”
    “原形畢露！”
    ...
    一天過去。
    他們還能維持表麵鎮定，認為這是華夏方麵最後的倔強。
    三天過去。
    開始感到不安，互相安慰說這是心理戰。
    五天過去，焦慮如同藤蔓般悄然爬滿每個人的心頭。
    今天，已經是第七天了...
    華夏那邊的消息，如死一樣的沉寂。
    徹底擊潰了他們殘存的幻想。
    “我們...是不是判斷錯了？”
    一個微弱的聲音響起，道出了所有人心中不敢承認的恐懼。
    “法克！”
    多樂狠狠將文件甩在地上，起身快步走到另一張桌子麵前。
    憤怒地拿起桌上的國際電話。
    氣衝衝地撥打了出去。
    “喂。”
    “有好消息了嗎？”
    電話那頭，響起880媒體總裁亞瑟的聲音。
    “亞瑟，你這個混蛋！”
    “你提供的資料上，關於被逮捕的托比幾人介紹。”
    “不是說，隻是中層嗎？”
    “我們提出五個交換條件，華夏那邊都完全沒有反應。”
    “用你的豬腦子好好想想，托比他們到底還掌握了什麽重要的情報！”
    多樂張嘴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痛罵，絲毫不留情麵。
    “這...”
    “是...是中層啊。”
    “而且我很了解托比他們。”
    “他們明白自身的價值在於守口如瓶，肯定不會招供核心情報的。”
    “按理說，就算華夏警方通過推理掌握了一些情況。”
    “對於華夏而言，最高要求也就是換回三、四個間諜。”
    “五個，沒道理不心動啊！！”
    亞瑟一時間很是愕然，反應過來以後信誓旦旦地說道。
    同時，他的語氣中甚至透著那麽一絲絲無辜。
    隻是...
    眼下的事態發展，他的話在多樂團隊聽來，並沒有多少說服力。
    “好...好一個守口如瓶啊~”
    多樂都氣笑了。
    隨即，忍不住諷刺了一句。
    “你們880集團的瓶子。”
    “是用來裝坦克或者飛機的吧！”
    麵對這番言語。
    亞瑟是絲毫都不敢反駁。
    畢竟眼下的情形來看，似乎真的是他手底下的人，沒有守住底線，和盤托出了機密情報。
    “這...”
    “多樂先生，你知道的。”
    “這人一多，總有那麽幾個糊塗蛋。”
    “不過你放心！”
    “這次的談判，最差的結果也就是交換不賺不虧。”
    “因為在我們集團裏。”
    “有著一套等級森嚴的情報區分。”
    “以托比等人的級別。”
    “完全不可能接觸到更高級別的機密。”
    聽著亞瑟信誓旦旦的承諾。
    沒招的多樂，隻能選擇相信。
    不虧...
    起碼也能保住個團隊的名聲。
    不至於是慘敗收場。
    嘟嘟~
    下一刻，他重重掛斷電話。
    “通知下去。”
    “落網的托比那幾人，麵對華夏警方的審訊，大概率是什麽都招了。”
    “我們需要七個間諜的人質。”
    “才能完成這次的談判。”
    話落。
    身旁的一個隊員，有些不解地問道。
    “既然大概率全招了。”
    “那還有必要，花費那麽大的代價，去交換回來嗎？”
    對此。
    多樂眼色一沉，斥責了一句，“膚淺！”
    旋即，他緩緩解釋道。
    “首先，哪怕真招供了，我們也要讓金主知道，暴露的情報是哪方麵的。”
    “其次，萬一招供的是假情報，我們的金主就可以將計就計。”
    “至於其他多層次的原因。”
    “就更是許多。”
    一番話落。
    隊員羞辱地低著頭。
    連忙去執行命令。
    ...
    與此同時。
    潞州市公安局。
    一輛印著‘公務’二字的車輛，快速駛入停車場。
    車門幾乎是同時彈開，華夏談判團隊的幾人身影匆匆，腳步帶著明顯的急促。
    主談曾逸思眉頭緊鎖，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公文包的搭扣。
    雷翔宇則麵色沉鬱，下頜線繃緊。
    幾人快步穿過大廳，值班民警見這陣仗連忙起身。
    “你們葉副局長呢？”
    “在辦公室。”
    “帶路。”
    ...
    叩！叩！
    兩聲敲門聲短促而有力，帶著明顯的不耐煩。
    “進。”
    一聲回應剛落。
    葉長安隻覺房門被氣勢洶洶的推開。
    他抬眸望去，隻見曾逸思麵帶急切，額角甚至沁出了一層薄汗。
    而雷翔宇和身後的幾名隊員則臉色鐵青，眼底翻湧著不加掩飾的不滿。
    要是葉長安最後，選擇見好就收。
    也不至於，損失五個間諜交換的豐厚條件。
    “長安同誌！”
    “這都過去一周了。”
    “法槌團隊那邊，也沒有任何聯係我們重新談判的消息。”
    “這和你說的，可不太一樣啊！”
    雷翔宇直勾勾盯著葉長安，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質問和埋怨。
    “哦。”
    葉長安不緊不慢地放下手中的鋼筆，而後理想當然地說道。
    “當然沒有消息了。”
    嘩！
    雷翔宇和曾逸思互相對視一眼，表情惱火。
    “你這叫什麽話？”
    對此。
    葉長安沒有正麵回應，而是靜靜地反問道。
    “你們準備好重新談判了嗎？”
    “當然！”雷翔宇不假思索地說道。
    “嗯...”葉長安輕輕點頭，隨即不緊不慢地掏出手機。
    “那我現在就...”
    “通知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