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頭看向毛利蘭。
    這不同於之前所說的，關於人設，關於組織的這種所謂的秘密。
    相反，這並不算是秘密，雖然知道的不多，但確實是有人知道的。
    例如朗姆，例如琴酒，例如貝爾摩德。
    但麵對毛利蘭，卻莫名變得異常難以啟齒。
    但，有些事情終究是要提前說明。
    他現在看著精神狀態很好，但不代表不會發作了。
    “貝爾摩德沒有騙你，我有病，所以你最好不要離我太近。”
    毛利蘭並沒有青澤所以為的驚詫，她相當快的接受了青澤精神有問題的這個事實。
    看著清澤這一副豎起尖刺抵抗的防禦模樣，她在心中暗歎。
    在那樣的環境中，精神不出問題才不正常吧。
    他的書架裏很多精神，心理方麵的書籍，全都翻看過，又何嚐不是自己在尋求自愈的方法呢？
    “沒有什麽疾病是不能被治愈的。”
    毛利蘭雙眼彎彎，笑看著他，話語異常之篤定。
    “青澤先生沒有發現嗎？你的狀態越來越好了。”
    一開始的時候死氣沉沉，帶著一股萬事不入心的漠然和死寂感，現在越來越鮮活了。
    誰能說這不是一種精神治愈的過程？
    少女眉眼溫柔，帶著如水般的包容。
    青澤扭過頭去，耳尖泛起些許薄紅。
    “確實，我的情緒波動正常了很多。”
    他身體的情緒這幾年一直處於一種淡漠的狀態，很少有什麽大的情緒波動，既是他自我控製的原因，也有很多一部分是身體的原因。
    但隨著換了個身體，情緒正常了很多，即便回到自己的身體，情緒也越來越正向了。
    思索了一會兒，他將腦袋轉回來：
    “你在我身體裏的時候，有冒出過毀滅欲與破壞欲嗎？”
    毛利蘭搖頭。
    “沒有。”
    她就跟用自己的身體一樣，精神上沒有任何異樣。
    青澤有些不解。
    意誌與精神是依托於大腦的，按理說，隻是意識換了，又不是腦袋換了，為什麽毛利蘭從沒有那樣的感覺？
    還是說，她太善良了？
    根本不會冒出什麽危險的想法？
    想不通，青澤也懶得再想。
    知道毛利蘭不會受到影響就夠了。
    毛利蘭靠了過來，坐近了些。看著他的臉，目光彌漫著擔憂。
    “青澤先生是經常會冒出毀滅的念頭嗎？”
    這些事情，青澤之前可從沒跟她說過。
    之前在實驗室裏，她看到的記憶還是太少了，隻是數十年人生中的短短一節。
    除此之外的更多，她卻是全然不知的。
    青澤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他站起身來，避開毛利蘭的目光和靠近。
    “我累了，要休息了，時間已經很晚了，你早點回去，明天還要上學。”
    說完，他邁步離開這處客廳。
    毛利蘭愣愣的看著他突然結束話題，感受著他那明顯的、對她接近的抗拒，歎了口氣。
    上次在摩天輪，她感知到了青澤那劇烈跳動的心髒，也同樣看到了在達到目的後他第一時間拉遠的距離。
    明明也不是無動於衷，但就是抵擋著，抗拒著，排斥著。
    距離不僅沒有因為那一次拉近，反倒是因為今天的吐露，他拉的有點更遠了。
    青澤的心防太重了。
    他可以為了達成目的，扮演情侶，可以為了換回來而去親吻，但絕對不會因為一次親密接觸就接受一段感情，交付一顆真心。
    相反，越是在意，他隻會越慎重。
    毛利蘭也不氣餒，慢慢來就是了。
    他們認識的時間還不算長，所謂的了解也還隻是表層，還有很多互相不知道的事情。
    若是青澤輕易的接受一段感情，那才會讓她不安。
    看了看這個沒多少居住痕跡的屋子，她簡單打掃了一下客廳，又檢查了一下庫拉索的狀態，起身離開。
    燈光熄滅，摩托聲遠去，碩大的屋子裏漆黑下來，寂寥的可怕。
    青澤倚靠著窗戶，看著摩托車的燈光消失。
    前幾天忙著各種事情，感覺還不太明顯，但當忙碌結束之後，竟有些不適應這種環境了。
    有一種離開正常生活的戒斷感。
    青澤走到床上躺下，雙手枕著腦袋，盯著天花板發呆。
    他其實挺喜歡毛利蘭的生活的。
    上上學，聽聽課，寫寫作業，吃吃美食，跟毛利小五郎拌拌嘴。
    組織，危險什麽的都遠去，就當一個普通的高中生。
    靈魂也跟著平靜，安定。
    但，終究是鏡花水月。
    除非組織消失，否則他永遠都是科尼亞克。
    隻是，組織又哪有那麽容易消失？
    它可不隻存在於日本。
    他又想起了那幾個開掛的家夥。
    他越想越覺得這幾個人是真的開掛了。
    庫拉索強，是因為她接受過組織的藥物改造，是從小訓練出來的。
    但那幾個人又憑什麽？
    尤其是那個工藤新一。
    一個小孩子，在爆炸中的摩天輪毫發無損的離開。
    不止這一次，聽毛利蘭說，這種事情他應該還經曆過很多次。
    聯係一下他身邊的各種人物，以及走到哪哪有案子的體質……
    這小子該不會真是什麽世界的主角吧？
    因為服下a藥被迫變成小孩子，寄宿在青梅竹馬家裏，用毛利小五郎的名義破案的同時調查組織，一路上收獲各種同伴，並逐漸的知曉組織更多情報……
    青澤蹭一下從床上坐起來，雙眸在黑暗中閃爍著點點紅光，嘴角溢出笑聲。
    “這是多麽典型的主角劇情。”
    而工藤新一是主角，那組織毫無疑問就是那個最大的反派！
    而按照正常的故事走向，正義打敗邪惡，光明擊碎黑暗，組織也在正義的偵探打擊下分崩離析。
    青澤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
    主角好啊，主角團好啊，他隻需要混跡在這兩方之間，在組織分崩離析後，自然能夠無傷脫離。
    笑了一會，他愉快的再度躺回去，但依舊沒有睡意。
    如果工藤新一是故事的男主角，那被工藤新一喜歡的毛利蘭就是女主角了吧？
    造物主還真是怪有惡趣味的。
    將他送到這個世界來，現在又將女主角跟他綁在一起，這算什麽？
    補償？
    要是能見到那個造物主，他絕對一刀給他剁了！
    意識終於沉寂下來，他很快陷入睡夢之中。
    青澤做了個夢。
    夢裏，他來到了一間普通的臥室，手裏拿著一把刀。
    臥室裏一片漆黑，隻有電腦桌前亮著燈。
    此時已經是深夜，電腦桌前的人臉上掛著兩個巨大的黑眼圈，正痛苦的抓著頭發，嘴裏喋喋不休。
    “卡文真是煩死了……”
    “又是大場麵，又是各方人員，設計要合理，要體現出各個角色的高光，還不能降智，我腦細胞都要死光了……”
    青澤悄無聲息出現在那人身後，聽著他絮絮叨叨。
    那人對他的到來毫無發覺，依舊盯著電腦屏幕。
    青澤也看向電腦屏幕。
    然而屏幕就跟這人的臉一樣，什麽也看不清。
    手中的刀似有了自我意識，狠狠的在背後朝著那人的心口捅了下去。
    啊！
    慘叫聲傳來，看不清臉的人跌落在地，痛苦的捂著自己心口，像是完全看不見身後的人一般。
    沒一會兒，他靠著頑強的意誌艱難的爬回電腦桌前。
    “我不能死，我今天的更新還沒發……”
    仿佛開了鎖血掛，血液的流逝停止下來，這個人用顫顫巍巍的手指敲出一行字。
    【家人們，我要猝死了，點擊一個“為愛發電”送我一張複活券……】
    陽光透過玻璃灑落進屋內，青澤納悶的坐起身來。
    什麽怪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