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月下美人兒

字數:3784   加入書籤

A+A-


    星、月二人見江念在被中蒙頭不出,神神叨叨的不知所雲。
    “西施是誰?”二人問道。
    一語畢,碎花被子“呼啦——”一聲被掀開,女人指著自己,哭喪著臉:“我!我就是西施!”
    江念動作突然,星、月被眼前的醜臉驚得往後仰去,連呼:“天爺!這西施也太嚇人了!”
    二人再次看去,隻見女人眼周白得斑斕,向下是流痕,整個人像從土裏爬出來的。
    星、月二人悠悠歎了口氣,拍了拍江念的肩膀,以示慰藉:“其他人沒看到罷?”
    她是一路低著頭跑回來的:“應該沒……”江念眨了眨眼,看著阿星,盯著她的嘴角:“你是不是在笑?”
    阿星一臉板正:“沒有!”
    “阿月,你看她……”江念扭頭看向阿月,是阿月還沒來得及收起的嘴角。
    結果星、月二人實在是憋不住,大笑出聲,一麵笑一麵拉著江念起身:“快去洗了罷。”
    生生換了三道水,才把這張臉洗幹淨。
    阿月擰幹毛巾,將江念臉上的水漬拭幹,阿星在手上抹了膏子,輕輕替她勻臉。
    江念乖乖地坐在榻上,享受著兩人體貼的伺候,正在此時,院外響起紛雜的腳踏聲,伴著一道高聲叫喊:“快點,屋裏出來個人——”
    三人不知發生了何事,走到外麵,隻見當頭一個宮監,後麵跟著兩個抬兜子的侍奴,那兜子上睡著一個人,定目一看,三人倒吸一口涼氣。
    隻見那人麵朝下,兩隻胳膊無力地垂擺著,不知是死是活,下身的裙褲全是血,濕黏在大腿、股上。
    “這……這是怎麽了,怎麽傷得這樣厲害?”三人上前問道。
    為首的宮監睨了幾人一眼,冷聲道:“不該問的不要問,你們屋裏先前不是走了一個麽,這個補進來,以後她就在這屋,都給我好好的,不要鬧事。”
    宮監手往前一招,兩個侍奴將人抬了進去,沒有片刻出來,三人就這麽走了。
    江念三人回到房內,見女人受了那麽重的傷,也不知該當如何。
    “這……不是在正殿當值的拉措麽?”阿星輕輕扒開女人濕漉漉的頭發。
    江念和阿星一同看去,還真是,也不知犯了什麽大錯,受到這麽重的懲罰。
    “請宮醫來罷,這麽丟著不管,指定沒命。”江念說道。
    阿星點頭:“我去。”
    女人血漬呼啦的,江念和阿月也不敢碰她,隻能等宮醫前來,約莫一炷香的工夫,阿星回來了。
    江念往她身後看了一眼:“宮醫呢?”
    阿星一手撐著門框,一手抹了把頭上的汗,咽了口唾沫,喘氣道:“下值了,另四個當值的宮醫俱被請去了東殿,說是大妃請他們去探討什麽食補藥膳。”
    她們這些粗使婢子都換值了,那些個醫官除了幾個守夜的,也都出了王庭。
    江念看著床上的拉措,此時已經完全失了意識:“先給她把下衣剪開,用水清理了,再搽藥,屋子裏藥膏子還有沒有?”
    “有,先前紅珠那裏備得多,我拿來。”阿月回道。
    一提起紅珠,空氣就有些低沉。
    阿月尋了藥來,阿星打了涼開水,又拿來剪刀、紗布這些包紮所需之物。三人前前後後忙碌著,倒過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又給傷口上敷了膏藥。她們能做的也隻有這些,最後怎麽樣,就看她自己了。
    次日一早,三人起身,拉措仍是沒有醒來的跡象,三人又給她換了一次藥,就去了前院。
    這日江念不僅要白日當值還要守夜,所以不回下人房中。
    昨日在呼延吉麵前出了醜,她仍是不甘心,打算再試一次,預備夜裏找機會。
    一天就這麽心不在焉地過了。
    晚風清涼,她這次不再敷粉,趁婆子不注意偷摸著在花圃裏摘了兩朵玉色的小花,簪在耳上蓬鬆的烏發間,一高一低微微錯開。
    兩根油黑發亮的長辮垂在身前,月光就是最好的胭脂,江念十分清楚如何凸顯自己的樣貌,精致的五官僅需一點天然的點綴便好。
    這次待他出現,她就佯裝崴腳,柔弱嬌羞地撲倒在他的懷裏,不給他反應的機會,抓住就不鬆手。
    夜幕四合,天邊一抹清亮的月影兒,周邊散布著星鬥。
    江念出了小角屋,守望在附近的樹影兒裏,暗處看向亮處,分外清明,隻見正殿內燈火流光,明燭照壁,輝煌掩映中隱有人影來去。
    白日暄暖,到了夜裏露水一下,寒浸起來,女人抱著雙臂搓了搓。
    夷越因氣候溫宜,樹木花草尤為茂盛,更有許多江念從未見過的奇花瓊草,白日看著很是養人,可一到夜間,就冷森森的。
    女人踮腳探脖望著那一籠曲徑,想要看得更遠,卻又被樹木山石擋住了,全然沒注意到背後有一人靠近。
    “好哇——可算是逮到了,我就說花圃裏的花怎麽總是開得不多,原是你這小婢偷摘了。”
    那聲音粗嗄,靜謐中突然響起,把江念唬得一跳,慌得扭過身,隻見是一個麵皮黑中透紅的中年婦人,婦人一手叉腰一手就要去摘江念發間的兩朵玉花。
    江念一個側身,中年婦人搶了個空。
    婦人氣怔,手在空中顫點道:“你……你還敢躲……”
    “哎喲,阿姆,不過就是兩朵花,摘了就摘了,您生那麽大的氣做什麽,它又不是不再長了,隻當借了用一用罷。”江念口中笑說著,一手還虛護在鬢間。
    婦人一口氣差點沒緩過來,兩眼睜瞪著:“你懂什麽!這是給大妃入藥的“睡蘭”,隻在夜間開幾朵,你倒是會挑好的,什麽不摘,隻摘這個,還摘了兩朵!”
    婦人捂著起伏不平的胸口,繼續道:“因這‘睡蘭’稀貴,入藥量又大,各宮各殿都種得有,每日按著時辰摘取,一刻不敢耽誤送往東殿,平日咱們精心護著還來不及,你……你……好你個小婢,我非要向上……報……”
    江念不等婦人說完,輕快笑了起來:“阿姆說糊塗話不是,什麽‘睡蘭’,什麽花朵,哪有什麽花兒,我怎的沒看到。”
    婦人隔空指著江念鬢間的花,質問道:“你頭上戴的,那不是?”
    江念將兩朵花摘了下來,一手掩嘴,當著婦人的麵塞入嘴裏,梗脖吞咽下去。
    婦人半張著嘴,一時回不過來神,等緩過神,氣得連連跌腳,作勢就要去抓江念,江念捉裙跑開,跑得太歡,沒看路,一頭撞到一個物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