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活活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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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雅腦海中閃現出那具漂浮於水麵上的女屍,還有男人那雙厭惡中隱著快意的眼。
    那宮婢也是同達娃一樣生了妄念,想要獻媚,趁大王浴身之時,溜進沐室,結果活活溺死在池中。
    剛開始她以為達娃粗心冒失,惹了大王不痛快,若是按帕依之言,這件事無任何回旋的餘地。
    “她在西殿當值時日不算短,怎能犯這麽大的忌。”木雅搖了搖頭,這件事情她管不了。
    帕依急了,拉著不讓木雅走:“你不管,我阿姐可就沒救了。”
    “你拉我也是無用,快快鬆手,她做事之前,不動腦子麽?禍害自己不說,難不成還要禍害我?”她可不敢為這事去觸黴頭。
    帕依沒了法子,“砰——”的一聲跪了下來:“木雅姐姐,好歹共事一場,就忍心她落得那般下場?”
    木雅忙拉她起身,想了想,說道:“倒是有一人,或可讓她一試。”
    “誰?”
    “江念。”
    “那個梁女?”
    木雅點了點頭:“我總覺得大王待她有幾分不同,你去求求她,這是達娃唯一的活命機會。”
    ……
    江念看著眼前二人,問出的第一句話是:“是活剝還是死剝?”
    木雅先是一怔,說道:“這等酷刑之前未曾施過,不過,應該是死剝罷。”
    江念點點頭,自顧道:“我料想也是,大王不至於那般狠毒。”
    木雅同帕依差點一口氣沒緩過來,都剝皮了,這還不算狠毒?!這梁女到底是腦子壞了,還是心是歪的?
    可事關她們的君王,就算心底再有異議,也不敢宣泄出口。
    帕依不管那麽多,上前就要拉江念,江念往旁邊一閃,說道:“我又沒說要幫你們。”
    她自己的事情還沒忙活明白呢,哪有心思管別人的事,再說,這些人平日待她是什麽態度,她又不是良善之人,做不出以德報怨之事。
    “你……你這人怎的這麽壞?”帕依急得手腳亂畫,“你們梁人不是有一句,叫‘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麽?”
    江念隻管調弄手裏的香料,眼不抬地說:“這七級浮屠啊,我多年前就有一個,夠了。”
    達娃和帕依兩姐妹從小相依為命,又一道進宮做事,感情甚好,帕依見江念始終不鬆口,膝蓋一軟,跪伏在地。
    江念手拿香料盒,腳步一轉,避開她的跪拜,顯然不接受她的乞求。
    木雅心道,這便是軟硬不吃了。
    想不到這梁女看著嬌柔,說話溫軟,平日裏不聲不響,竟是個石頭心腸,真是應了那句話,糯米團包釘子——軟中帶硬,和這種人相處,隻能拿實際事物說事。
    木雅走到江念身側,低聲道:“若你能救她性命,以後你不也好過些?結怨不如結緣,何必將路走窄了,是不是?”
    江念看了木雅一眼,心道,帕依急紅了眼,無路可走之下,攀賴上她,她若不救,以後在西殿隻怕更不好過,異國他鄉,本就底子薄,再有人明裏暗裏刻意刁難,那還真是艱難。
    她若將人救了,帕依和達娃不僅要承她的情,以後同她們一路的西殿大小宮婢們,也不好再難為她。
    於是轉而一笑,將帕依拉起:“快起來,快起來,剛才我說不救,並非真的不救,而是沒有十足的把握,怕應早了,最後事情沒辦成,反讓你落了空,所以打算悄不聲兒地到大王跟前求一求,若是沒成,好歹你心裏早有準備,若是成了,也是一大驚喜不是?”
    帕依這會兒就是陀螺,任人牽扯著轉,自然江念說什麽,她信什麽,隻要肯幫忙,讓她管太陽叫月亮都成。
    就這麽的,江念應了帕依的請求,是晚,她將被褥抱到正殿的裏間,候著呼延吉回。
    平時傍晚時分人就回了,今日一直到各殿掌燈,人才回到殿中。
    江念趕緊讓膳房擺飯。
    呼延吉先是用罷飯,照舊歇了一會兒,才進沐室,江念隨在他的身後。
    還如往常一樣,池案上放著木托,木托裏是換洗的衣物,藤椅邊的桌案上擺著酒饌。江念正待上前為他寬衣,卻聽男人說道:“出去。”
    江念怔愣片刻,應了一聲“是”,出了沐室。
    本想給他寬衣時開口的,看來是不行了,隻能等會兒回了寢屋再找機會。
    在等呼延吉的同時,她走到書櫃邊,猶豫著選一本什麽書讀於他聽,一雙眼在層格間來回穿睃,最後定在書架最上層最邊緣的角落。
    那裏有一本發灰發暗的書夾縮著,江念將它抽取出來,拍了拍上麵的灰,然後翻開扉頁,點點頭,不錯,這個應景兒,一會兒就讀它了。
    呼延吉進屋時,江念正伏於案幾調製香料,她最近特別迷調香,跟著殿裏的一個小宮婢學習製香。
    聽見腳步聲,這才抬眼,就見呼延吉披著一件殷紅對獸紋的大衫,頂著一頭微鬈長發走了進來,那發尾還滴著水,把胸前的絹紗寢衣洇濕一大片。
    江念趕緊起身,將呼延吉迎至矮幾前坐下,又從旁拿過一條幹巾。
    “我替你把發拭幹罷,這樣一直濕著容易頭痛。”
    呼延吉不言語,拿過茶撚子取茶盞,江念跪坐於他的身後,用布巾輕輕地拭著男人頭發上的水。
    “不是不願意當值麽?”呼延吉說道。
    江念笑了笑:“大王說哪裏話,怎會不願意,昨兒是心口有些不舒服,就換了人來,婢子巴不得天天守在大王跟前呢。”
    “心口不舒服?”呼延吉輕嗤一聲,“我還當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原來也有不舒服的時候。”
    江念一噎,幹脆閉了嘴不說話,一時間兩人皆不言語,隻有茶水咕嚕咕嚕的沸滾聲。
    男人一條胳膊擱在案上,眼睛瞥過案幾上的書冊,看著書頁上的字,念了出來:“十善業道經。”
    一麵說一麵隨手翻開,溜了一眼,啟口道:“若離殺生,即得成就十離惱法……常於眾生起大慈心……滅除怨結,眾怨自解……”
    接著一聲冷笑,將書丟擲一邊。
    江念見此,心道,她準備扯兩句佛語綸經,再延伸到達娃的事情上,可呼延吉這麽個嘲諷態度,顯然行不通。
    估摸著她真要念出來,他能把這經書丟火堆裏燒了,再反問她一句,是救眾生還是救己?譯過來就是,是剝她的皮還是剝你的皮?
    江念一激靈,她可不想因為救人把自己搭進去了,這條路走不通,隻能換另一個法子試一試了。
    女人手上的力道越發輕柔,兩手緩緩遊移到呼延吉的額穴處,指尖並攏,輕慢慢地打圈、按壓,最後兩條雪白的膀子從後輕輕環上,擁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