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又羞又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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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慌張下,江念先是聞得熟悉的音腔,有一點含糊不清,後知後覺聞得淡淡的酒息。
    “怎麽又過來了?我當你二人幾年未見有許多話說。”江念說道。
    間壁的秋月聽見響動,秉燭出來,見是呼延吉,又忙折身回了間壁內。
    呼延吉寬去衣物,躺到榻上,把江念攏到懷裏,輕聲道:“我跟他沒什麽說的,你不知道,一整晚他那臉難看得恨不得要給我來兩刀子。”
    江念臉往後仰,在他的臉上望了兩眼,昏黑的光線下,隻觀其輪廓。
    “他看起來怎麽樣?瘦了或是黑了?”隻要她沒見到人,心裏就仍在惦記。
    呼延吉“唔”了一聲:“黑了也瘦了,看著有些憔悴。”
    江念聽後再難掩壓心緒,立時濕了眼眶,不止為著找到江軻,還為著自己家族被滅,在焚燼的灰堆中試圖找一點生的火星,江軻就是那一點星火,現在她找到了。
    呼延吉給她拭淚,溫言勸說:“他要過來的,身上沾了酒,我攔下了,明日你姐弟二人再敘闊別之情。
    江念偎在他的懷裏“唔”著答應。
    呼延吉便探下頭,去尋女人的香唇,攬在她腰肢上的手從衣擺探入,撫上她光潔柔膩的背。
    江念被他呼出的潮熱酒息醺得兩眼星欠,想要避開,卻又被他追討,溫軟的唇舌輾轉到她的下頜,輕吻慢啄,叫她不得不仰著脖兒:“好晚了,睡罷。”
    “困了?”呼延吉含糊道,說話間勁實的手臂從她的衣擺探入再從後衣領穿出,控著她的後腦,那一身小衣往上打著秋,露出一截子膩細的腰肢和衣緣下豐軟的隆圓。
    黑夜下,江念臉色潮紅,又熱又怯,心跳得厲害,又怕間壁的秋月和珠珠聽到,撫上他的臉,輕輕摩挲著:“歇了罷。”
    呼延吉咽了咽喉,一手去尋女人的褲帶,壓著腔子說道:“阿姐替我舒弄舒弄……”
    正說著,房門被敲響,一個聲音從門後響起:“你給我出來!篷著一身酒氣,誰叫你擾我姐的。”
    呼延吉低罵一聲,江念渾身一震,從榻上坐起,脫口呼出:“軻兒?”
    門外安靜了一會兒,那聲音再次響起,似是努力保持平定。
    “阿姐,是我,你別起身,待我明日整肅衣冠後再同阿姐相見。”說罷,又因男兒家不慣久別重逢的氛圍,對著呼延吉扯了一嗓子,“你還不出來?”
    呼延吉恨恨道:“他絕對是故意的。”
    江念噗嗤一笑,呼延吉隻得披衣緩帶出了屋室。
    ……
    次日,江念早早起身,院子裏的丫鬟打了水來,秋月同珠珠給江念梳洗理妝,待一切妥當後,開始上早飯。
    阿史苓從旁邊的廂房走了來,同江念敘過禮。
    早飯也上齊了,菜色很是精致豐富。
    此時一個安府的丫鬟走來,朝江念同阿史苓行過禮,然後側向江念,說道:“家主說,知道貴人不喜人打攪,就不讓家中上下前來問安了,貴人若有什麽想吃的、想玩的,任何歡喜的物、事,隻管吩咐,他立刻著人去辦。”
    江念嘴角含笑道:“回你家主,就說一切安排得都好,勞他費心了。”
    丫鬟應下,退了出去。
    江念又叫了珠珠坐到身側,平時隻要呼延吉不在殿中,坐臥都叫她伴在身邊。
    用罷早飯,阿史苓陪著江念說話,卻見她嘴裏雖應著,可一雙眼不住地往門外看,來的路上,她已知曉梁妃此次來徽城為見她的阿弟,兩人曆經一場動蕩,是彼此世間最親密之人。
    好不容易尋到,怎麽不讓人歡喜動容。
    正想著,秋月笑著走了進來,說道:“主子,小阿郎來了。”
    江念騰地站起,聲音都在發顫:“進,快叫他進來。”嘴上說著,人已往門外走去。
    才走到門首下,迎麵就見上了。
    來人身量挺健,平肩窄腰,一身雪青色長衫,頭束玉冠,目若朗星,皮膚是風曬過後的痕跡,卻仍看得出極好的底子,行止間亦能觀其舊時的疏狂態度。
    江念抬著濕紅的雙目看去,嘴唇囁嚅半晌,吐出不一個字來。
    江軻就要撩衣跪下,江念一把拉住他,說道:“進屋說話。”
    阿史苓見人姐弟相聚,便帶著一眾無幹之人退了出去,隻有秋月、珠珠兩個近侍在旁候著。
    姐弟二人相見,一時間不知從何說起。
    江軻見他阿姐盤著夷越婦人的發式,麵目豐潤瑩透,一看就是嬌養著的,一直以來的擔心終於放下。
    這一路的找尋,叫他寢食難安,他的阿姐,那樣金貴之人,被發配軍營為妓,他的心在滴血,帶著家族被滅的恨絕沿著邊境線找尋,在未得到她的確切消息前,他的心每日都在刀尖上滾,在熱油中煎熬。
    “阿姐,阿吉有沒有欺負你?”江軻問道。
    江念並沒馬上回答他的話,而是反問他:“你一路怎麽來的?”
    江軻便把這一路如何尋她,又如何得知她的消息,呼延吉的人又如何找上他,他拒絕同去王庭,最後被安排在了徽城暫住等一係列事情,一一講了。
    “你怎的不來王庭?”江念又問。
    江軻低頭沉吟了一會兒,說道:“我擔心阿姐是被迫的,若是去了王庭我也救你不出,在外麵尚有一線生機。”
    江念鼻管一酸,再去看他,真是不一樣了,分別不到兩年,好像就在昨日,又好像隔了一世之久,變了許多,之前哪有這般彎繞的心思。
    從前不論在府裏還是府外,她的阿弟也是眾星捧月的恣意兒郎,何時操過心。
    說話間,秋月上了茶點,珠珠從旁看茶,先給江念續了茶,又走到對麵給江軻續上,再折回江念身側侍立。
    江軻說了半晌話兒,有些口渴,端起茶盞呷了兩口,餘光中發現對麵有道視線一直在自己身上跳來跳去,不免好奇回看過去。
    就見一個十多歲的小丫頭正對著他笑,也沒多想,一手端起茶盞繼續飲茶,卻聽到一道清甜的聲音響起。
    “念念阿姐,這位好……好看的兄長是我夫君麽?”
    “咳咳——”江軻一口茶嗆到喉嚨管,嗽得眼淚都出來了,江念趕緊起身到他身邊,拍拍他的背。
    “才想著你長進了,這會兒又冒失得不像樣。”
    江軻咳了好一會兒才息止,擺了擺手,指著對麵的小丫頭:“她剛才說誰?誰是她夫君?”
    江念笑道:“你呀,我叫她以後長大了,給咱們江家當媳婦。”說著又轉頭看向珠珠,“好不好?”
    珠珠先看了一眼江軻,然後笑著應下,這個阿兄長得可太好看了。
    江軻先是一怔,再看向珠珠,黑黑的小臉兒,眼睛倒是亮,額前留著簾子,越發顯得娃娃氣,那分明還是個沒長成的小丫頭。
    江軻看向江念,心道,阿姐盡辦些不著邊的事,也不知他二人誰沒長進,心想著朝珠珠招了招手:“小丫頭,到我這裏來。”
    珠珠歡喜地走了過去。
    “你多大了?”江軻問道。
    珠珠看向江念,江念從旁說道:“按正算有十一歲了罷。”
    江軻笑了一聲:“我剛才聽你叫她念念阿姐?”
    珠珠點頭道:“念念阿姐說,當江家的媳婦就……就是家……家人……”
    江軻這會兒才發現不對,脫口而出:“怎麽是個小結巴?”
    “小結巴”三個字一出,珠珠下意識地往後一退,臉上的笑也淡了。
    江念橫他一眼,江軻倒不在意,覺得沒什麽,看著珠珠說道:“你叫我姐為阿姐,以後就叫我阿兄,一樣是家人。”
    珠珠重新笑起來,點了點頭,跟著叫了一聲:“阿兄。”
    江軻看她乖巧,摸了摸她的頭,收回手,看向江念:“阿姐還未回答我的話兒。”
    “什麽?”
    “阿吉對你好不好?”
    江念重新坐下,說道:“好,他很好。”
    江軻在她麵上看了兩眼,說道:“其實有一事還沒告訴你……”
    “何事?”江念問道。
    江軻低下頭,再次抬頭,神情認真地問道:“如果我說想讓阿姐隨我離開,阿姐願意麽?”
    江念怔了怔,掩於袖中的指微微一蜷,正想開口,一個人聲從門口傳來:“你姐弟二人說了半晌,還沒敘完?”
    呼延吉一進來,江念便起了身,走到他麵前就要行禮,呼延吉抬手止住。
    這一細小的動作被江軻瞧了去,心裏就很不是滋味,阿姐居然在呼延吉麵前做小伏低,雖然也知此一時彼一時,可心裏就是揪著難受。
    呼延吉走到江軻對麵,搭上他的肩,說道:“走,安努爾幾個叫你,咱們去外麵耍耍。”
    江軻對安努爾、石兒祿這兩人印象還不錯,他住於徽城期間,同他二人頗為投緣。
    安努爾沉穩,石兒祿疏朗。
    江軻斜睨著呼延吉,扒下他搭著自己肩膀的手,又轉向江念,溫聲道:“阿姐,他們叫我出去。”
    江念微笑道:“既是叫你去,你去就是了。”說著又看向呼延吉,“你看著些。”
    安努爾同石兒祿兩人從前慣在風月場上走的,江軻同呼延吉年歲相當,才二十出頭,江念這個當姐姐的仍把他當孩子一般看。
    呼延吉哪能看不出江念的擔憂,點頭應下,想同她再多說兩句,偏江軻在旁邊死死盯得,生怕他挨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