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終於有她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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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延吉將書信展開,掃了一眼。
    本是漠然的臉,突然凝重起來,再然後兩眼慢慢睜大,看了一遍不夠,又看了一遍。
    像要把紙盯穿。
    這上麵沒有點人名,可他可從字裏行間讀出此信是那個叫雲娘的婦人寫的。
    信中大部分都是廢話,首尾不通,可呼延吉把紙上的字字句句都嚼碎了,黏出他要的信息。
    寫信人說,因差務離了王庭,陡遇變故,未能完成交代的任務,不得不另作打算,並非不辭而別,她們在大夏都城買了一方小院,還開了一家香料鋪子,同友人住在一起,日子過得還可。
    再之後言辭含糊地講了一些海船遇險,後麵就是書上摘抄的前言不搭後語的相思詩句。
    呼延吉雙手顫著,紅著眼眶看著這封信,就像這封信是江念寫給他的一樣。
    然後霍地從椅上站起,赤著腳在地上走來走去。
    終於有消息了……終於……
    呼延吉一手捂著臉,一手撐於桌上,雙肩微微聳動,待到心緒稍平後,朝外叫了一聲:“來人!”
    木雅一直候在屋外,聽見召喚心裏一緊,如今在西殿做事,個個提心吊膽,沒有不怕的。
    然而當她進到屋裏,卻聽大王說道:“讓申胡維滾進來。”
    這話聽著沒什麽,字麵意思就是申宮醫要完蛋了,可大王的腔調好像有些歡喜。
    怎麽……會是歡喜……
    驚詫間,木雅抬看一眼,就見大王雙眼清亮,嘴角勾著笑,這一變化太大,讓她覺得不真實。
    “還不快去?”
    又是一聲,這一聲似乎也沒怒氣。
    木雅趕緊應下,轉身出了寢屋,申胡維聽說大王讓自己進去,心裏未免忐忑。
    剛進屋中站定,就聽見君王在上首說道:“這信可是寫給你的,申申?”
    申胡維身上一陣寒,腦子跟身體都是懵怔的,一張信紙飄落到他的腳下,於是趕緊撿起,凝目看去,從頭看到尾。
    這……這是雲娘寫給他的。
    一年前,她突然從王庭消失,連聲告別都沒有,他問遍了周圍所有人,無人知曉。
    這是她寫給他的沒錯。
    接著呼延吉又將信封丟到申胡維的腳邊:“撿起來。”
    申胡維將信封撿起,上麵寫著他府上的住址,收信人:申申,寄信人空著,這一下越發肯定了,當下伏地,乞道:“若是此婦人有罪,臣願代之受過。”
    一語畢,呼延吉兩步上前,一腳將他踹翻。
    “好你個申胡維,你二人暗地裏私通書信,一個申申,一個真愛你的雲,叫本王活死人一般苦熬,不得見吾妻,本王當真是小看你了。”
    申胡維愕怔片刻,磕頭道:“臣並不知情,這書信也是頭一次收到,不敢欺瞞大王。”
    呼延吉不願同他計較,眼下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一把搶過申胡維手裏的書信,貼心收好,這樣他就離她更近一些,盡管這信不是寄給他的。
    “待本王把人尋回了,再同你二人清賬。”
    呼延吉等不了一刻,當即召了崔致遠等幾個心腹,把自己準備出訪大夏國的打算說了,然而不論是這幾個心腹還是高太後,全部反對。
    哪怕是崔致遠,這次亦不讚成。
    君王離境風險太大,且呼延吉又無兄弟,隻一個剛滿三歲的小王子,但凡出事,對夷越無異於滅頂之災。
    呼延吉急得整宿不能合眼,他自己也知道,身為君主不能棄國於不顧,肩上有重擔。
    恰好,沒兩日江軻來了。
    江軻因愧對呼延吉,若不是為了看小外甥,他是沒臉來王庭的。
    可當他聽呼延吉說已尋到阿姐的行蹤,他的耳朵開始嗡鳴,直到呼延吉叫他幾次,他才回神,小心翼翼地問道:“阿姐在大夏國?”
    呼延吉點了點頭。
    等江軻終於平複心情,卻發現呼延吉麵色不對。
    “找到阿姐了,你怎麽仍這個樣子?”
    “我沒法親自去大夏把她帶回。”呼延吉說道。
    江軻會過意來:“放心,有我呢,我去把阿姐接回,你二人分離因我而起,這次無論如何再不叫你二人分開。”
    呼延吉盯了江軻好一會兒:“你能辦到?”
    江軻拍著胸脯:“這個自然。”
    “我還能信你麽?”呼延吉仍有些不放心。
    江軻站起身,十分認真地說道:“我若不能將阿姐帶回,就在你麵前自戕謝罪。”說著從腰間取出一把匕首擱於呼延吉麵前。
    呼延吉睨著那匕首,說道:“你死不死無所謂,我怕你不僅沒能把她帶回,反把人弄丟了。”
    江軻一噎,又道:“我親自去,一來阿姐見我完好無事,二來我再把李旭誣陷你的事告訴她,她怎會不回?”
    呼延吉覺著有些道理,他和她之所以分開就是因為誤會,澄清後,她沒道理不回,況且就算不看他,看在朔兒的麵子上,她也一定會回。
    然而,呼延吉仍不能盡信江軻,此事他得好好籌劃一番。
    大梁原先同大夏相交,素有商貿往來,及至夷越吞並大梁,此商貿往來並未斷絕。
    夏國皇帝曾遣使臣至夷越,商談兩國相交之事,他正欲遣使臣往赴大夏。
    “過兩日,你隨使船一道出訪大夏,務必將她帶回。”呼延吉說道。
    江軻點頭應下。
    於是,呼延吉讓崔致遠擬了一份國書,使臣帶著國書以及百來名仆從、護衛還有通好之禮,乘著出訪的海船往大夏駛去。
    江軻同在這艘海船上,帶著接回阿姐的決心,彌補自己曾經犯下的大錯,往大夏去了。
    ……
    短短一年的時間,江念的香遠山在大夏京都的權貴圈聲名鵲起。
    她鋪子的香料並不便宜,可仍被那些高門女眷遣來的仆人一搶而空,常常供不應求,甚至出現本想買冷香,結果冷香沒了,情願換暖香也不願空手而歸。
    之後,江念又召了兩名香工並一個賬房管事,加上沈氏,香遠山就有三名香工和一個管事。
    雲娘和秋水也在店中幫忙,因加了人手,她們輕鬆了許多,不論怎麽說,這一年總算是挺過來了。
    這日傍晚,店門半閉,沈氏等三名香工還有賬房已離開,雲娘因前幾日受了風寒,秋水留在家裏看顧。
    出門前幾人商議好,秋水在家照顧雲娘,晚間閉店時,蘇和趕馬車來接江念。
    是以,江念便留在店裏盤賬,沒過一會兒,蘇和趕著馬車來了,在外叫了一聲。
    “念娘——”
    江念朝外應了一聲:“這就來。”
    江念把手邊的賬本規整放入抽屜裏,鎖好,轉身出了店鋪,鎖上店門。
    蘇和搬來車凳方便江念踮腳上車,等她入到車裏,再替她打下車簾,又問了一聲:“坐好了?”
    “好了。”
    “好嘞!”蘇和笑著應下,一揚鞭子,車馬朝長福坊緩緩行去。
    江念坐在車內盤算著今日的賬目,雖是請了賬房先生,每月她仍會親自對一次賬。
    馬車遽停,她的身子往前一傾。
    “怎麽了?”
    江念沒聽到應答,就要掀簾,蘇和的聲音從外傳來:“坐著,別出來。”
    他的聲音不對,壓沉著,接著就聽到另一個聲音。
    “蘇和!你這異狗!害小爺被逐出蹴鞠隊,今日定要打斷你的狗腿,教你爬著回去!”
    江念聽到這聲兒,把窗簾揭起一點縫隙,探看去,就見一個男人領著一幫子人橫攔在他們馬車前。
    這個時候街麵沒什麽人,那些人看著並不好惹,就是有路人經過也避讓著走了。
    而中間叫囂之人江念認得,正是那日蹴鞠比賽帶頭孤立蘇和的紅隊隊長,馮三郎。
    “你待要怎樣?”蘇和問道。
    “怎樣?你搶了小爺的位置,小爺就不想讓你好過!”馮三郎說罷,看了眼蘇和身後的馬車,調笑道,“喲!還帶了個女的。”
    蘇和跳下車轅,走到馮三郎對麵。
    “要錢還是怎的,若是要錢,我賠你。”
    蘇和並不是服軟的性子,可他現在不想惹事,念娘還坐在車裏。
    馮三郎似是聽到極好笑的事,笑了起來,他一笑,他身後的一幫人也跟著笑。
    “狗東西,小爺差你這點錢?”接著惡狠狠說道,“小爺就不想讓你好過!給我打!”
    江念聽到外麵亂糟的聲音,再次打起車簾,就見蘇和同那群人打在一起。
    蘇和拳腳厲害,比那些大夏人高大而且出手狠、重,那些人竟不能將他怎樣。
    馮三郎沒想到蘇和力氣這般蠻狠,一時間治不住,便把主意打到馬車裏的江念身上,帶了幾個袒露半臂的男人衝到馬車前,掀開車簾,把江念揪下馬車。
    蘇和一直分神注意著馬車,卻被人拖住抽不開身。
    “不要動她!”
    說話間,一個不防備被敲倒在地。
    而馮三郎已把匕首抵在江念的頸脖上,又往江念臉上掃了一眼:“咦?這不是那日給你助威的小賤人麽。”
    說著拿刀背在江念臉上拍了拍:“嘖嘖——倒是好顏色。”
    蘇和單膝跪地,雙眼死死盯著對麵:“別動她,你別動她,有什麽衝我來。”
    馮三郎冷嗤一聲:“衝你來?”
    “是,放了她,我任你們處置,你們想怎樣便怎樣。”
    “這可是你說的。”
    蘇和沒有片刻猶豫:“我說的。”
    馮三郎拿指在江念麵上一劃,貪戀地搓了搓殘留指尖的滑膩,接下來陰毒地說了一句。
    “把他的腳筋給我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