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不怕,萬事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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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都有許多話,眼下已是深更,分別的兩年光景說長不長,說短卻也不短,卻好像隔開了一輩子,隻這後半夜又怎能罄談忠曲。
    江念望著呼延吉的臉,微涼的指尖輕輕劃過他的麵頰:“怎麽這樣長一道疤?”
    呼延吉貪婪地享受著她的觸碰,哪怕隻聽她說話,或是她不願說話隻看著他,她在他的身邊呼吸,他都是歡喜的,滿足的。
    “無事,不是真的,是貼上去的。”知道她喜歡自己這張臉,於是趕緊將臉搓了搓,把疤揭掉,“你看,這就沒了。”
    江念微垂著頸,想著要說些什麽,因為有好多話,她又找不出個主次來。
    可還沒等她開口,呼延吉卻喚了她一聲:“阿姐……”
    江念抬頭:“什麽?”
    “先前是我不好,你問我那話時,我當時心煩,也……心虛……”呼延吉說道。
    江念默了一會兒,說道:“我才見過軻兒了,他同我說了,李旭為了活命受李恒指使,把江家抄家的原因推到你的身上。”
    “雖是這麽說,但我不能完全脫掉幹係,當初若不是我李旭不會為帝,他若不為帝,後來的那些事都不會發生。”
    這也是為什麽,當初江念問他時,他沒有正麵回答,江家被抄,同他沒有直接關係,也有間接關係,他當時心虛了,一心虛就不想回應,下意識地想要避閃她的質問。
    他不想去談當年之事,一點也不想,就像翻一本書,碰到不喜的內容,要把前後一兩頁夾在一起翻過,不願去正視。
    呼延吉說完,把江念的手握著,哪怕現在他坦白這些話時仍是忐忑的,怕她牽怪他,可他沒辦法,他有難處,他更是沒料到事態會發展成那樣。
    他選擇了一條對他、對整個夷越來說最為有益,最捷徑的方式,可這條捷徑最後給江家帶來了滅頂之災。
    “阿姐,我真的沒料到。”
    “是啊!誰也料不準以後,同你分開的時日裏,我想了好多,白天把自己閉在屋裏想,晚間躺於榻上也想,別人同我說話時,我也在想,想什麽呢,就想你剛才說的那番話,因為你,李旭才登上帝位,他若不登上帝位,江家也不會遭難。”
    呼延吉有些慌了,把江念的手拉得更緊:“阿姐,我……”
    “吉兒,你聽我說完。”江念很認真地看向他,繼續說道,“李旭被囚禁於太子府時,我前去問他,他指摘你的那些話讓我很痛苦,我跳不出來,以至於他的那些話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了,因為你助李旭為帝是事實。”
    “再後來,我上了海船,我便在船上問自己一個問題,等我到了大夏,開了香鋪,白日忙碌之時還好,待更深夜靜之時,我仍是問自己那個問題,一遍又一遍地問,一遍又一遍地沒有答案。”
    “什麽問題?”呼延吉問道。
    江念望向他的眼裏,輕聲道:“如果重來一次,我還會不會救下當年那個小兒?我問自己,卻給不了自己回答。”
    “如果當年我沒救下你,你便不能活,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事,如此說來,我也要擔責,我們誰也沒法料想以後。”
    風起於青萍之末,浪成於微瀾之間。
    呼延吉沒再說話,隻是把人攬進懷裏,江念伏在他的懷中,感受有力的心跳,感受舒宜的暖意。
    呼延吉慢慢低下頭,在她纖柔的額發落下一吻,然後吻上她的香腮。
    江念微睜著眼,將臉兒迎著他,雙臂環上他的頸。
    因為離得太近,近到隻看到他的虛影,她怕不真,怕是泡影,所以他呼出的氣息讓她感受他的存在,讓她漸漸上癮,隨著他的呼吸而呼吸。
    呼延吉解開她小衣的係帶,正要從衣擺舒手進去,江念想到什麽,往後退了退,問道:“朔兒呢?”
    “朔兒被照顧得很好。”呼延吉把江念小巧的耳垂含在嘴裏,含糊說道。
    她的耳在他口舌間發燙,他又沿著她發燙的耳吻到耳下,再妍濡到她的下頜。
    江念不知又想到什麽,拿手抵到呼延吉的胸前,微微細喘地說道:“還有一事……”
    呼延吉咽了咽喉,捺下性兒,問道:“什麽?”
    江念抬眼看著他,遲疑道:“這兩年,你有沒有……”
    呼延吉不明:“有沒有什麽?”
    “有沒有親近的人?”
    江念問得有些不講情理,別說富庶之家,就是普通人家的男子同自家女人分了兩年,另覓新歡也是尋常。
    可正因他二人的感情不同於世間任何一對夫妻,她才開口問這個話。
    呼延吉笑出聲,在她耳邊低聲道:“有沒有呢……阿姐試過就知道了。”
    江念還沒理會意思,呼延吉已打下另一半床帳。
    被中恩愛,柔情溫存,終於,在一陣寂靜後,江念明白他話裏的意思,努力壓著嘴角,撫去他額上的細汗。
    “行了一路,定是乏累,早些休息?”
    呼延吉默著臉,臉色有些難辨:“再來一次。”
    江念自然依著他。
    女人用酥軟的臂膀環著懷裏堅毅的身軀,任他攻取她,任他將力道化在她的身上,男人強悍的勁,恰到好處的讓她在破碎和重組間徘徊。
    “阿姐……”呼延吉分出心神輕喚。
    江念在歡苦中“唔”了一聲,在他結實的臂膀和胸脯間留下幾道紅色的劃痕,然後回應著他。
    “吉兒……”
    “夫君……”
    在汗水和熱溫之下,呼延吉壓著聲兒:“我在。”
    到最後那刻,江念不敢太大聲,細吟在喉間。
    事畢,江念讓秋水去外間打些水來,秋水一直在裏間候著傳喚,就在剛才她看清了來人,是那位夷越小質子。
    她認出來了,那位漂亮的小質子,曾在他們江府養過傷,後來就經常往江府跑,雖然娘子不喜他,可他仍往娘子跟前湊。
    不論娘子怎樣責辱他,他也不惱,到最後她家娘子拿他也是無法,一口一個“阿姐”叫的,比她家小郎君叫得還親。
    她記得他回夷越之前,那個時候他才十五,娘子二十年歲。
    娘子正在樓裏聽戲,他找了過來,兩人起了爭執,最後不歡而散,待他離開,娘子發了好大一通脾氣,把桌上的茶碗都砸了。
    秋水聽見外麵叫水,趕緊應是,去了外麵打水進屋,然後退回裏間。
    兩人清過身,重新躺回榻間。
    “適才軻兒怎麽沒同我說你來了?”江念問道。
    呼延吉摩挲著她華澤的肩頭:“他不知你的態度,不敢在你麵前提起我,怕再次說錯話壞事,所以幹脆不提,讓我自己處理。”
    江念“嗯”了一聲。
    “你開了間香料鋪?”呼延吉拿唇碰了碰她的額。
    江念笑道:“是呢,來了大夏國謀生計,手裏有些錢便想著做門營生。”
    “明日帶我去看看?”
    江念便不言語了。
    呼延吉低下眼看著她:“怎麽了?”
    “軻兒沒同你說?”
    呼延吉知道江念被烈真覬覦,從而居於九澤台,不過裏麵具體的細節,他並不清楚,江軻也沒說。
    “他隻簡單說了你的近況,沒說太多,發生了何事?”呼延吉再次問道。
    “因住進九澤台,那鋪子沒人照理便關了。”江念腔調低迷,她很心疼,為那鋪子付出許多心血,就這麽說關就關了。
    很快江念又來了興致,把自己如何開鋪,如何想辦法打開銷路的經曆告訴了呼延吉。
    呼延吉聽她興興然地說著。
    “不打緊,關了就關了,明日帶我去看看,待回了夷越,你在都城也可以開,想開多少就開多少家。”呼延吉說道。
    江念猛地抬頭,因動作太突然,把男人的下巴“磕噠”一聲響。
    “當真麽?回了夷越我也能開香料鋪子?”江念一麵揉他的下巴,一麵問道。
    呼延吉“嗯”了一聲:“你開嘛,我也不說什麽,我知你整日待在王庭無聊,總想往外麵去。”
    江念抿嘴笑,可是沒一瞬,那笑又淡了下來。
    “烈真……我擔心他不會輕易罷手,不過起因也是我求到他跟前,才有眼下的困窘。”
    呼延吉在她額上落下一吻:“不怕他,萬事有我,既然擺在台麵上的事,咱們就明堂正軌地來,叫他半句話駁不得。”
    江念將臉偎進呼延吉的懷裏“唔”了一聲。
    “睡罷。”呼延吉說道。
    江念已是累困,隻是喃喃地應了一聲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呼延吉兩眼盯著虛無的某一處,眸光隱動。
    次日,外麵天光大亮,呼延吉已醒,可他不敢動因為懷裏的人還熟睡著。
    秋水已起身,躡著手腳出了屋子,準備她家娘子起床後的梳洗。
    自她和娘子在江府重逢,後麵又經曆了那許多,就沒見娘子睡得這樣香熟過,一次也沒有。
    秋水指著院中的下人讓他們手腳輕些,然後又問廚房朝食備下了沒有。
    正說著,院裏來了一人。
    “你家主子可醒了?”
    秋水看著來人,麵色一白,很快反應過來,說道:“回烏塔王的話,娘子還未起身,可是有事?婢子待娘子起身後代為傳知。”
    烈真心道,平時這個點已起身,今兒倒是稀奇。
    外麵的人聲傳到呼延吉的耳中,當下一張臉冷得跟冰一樣,懷中人似是感到異樣,迷朦醒來,惺忪著睡眼。
    呼延吉低下頭,就見江念將醒未醒地看著他,然後伸手在他臉上捏了捏,漸漸地,眼神清明。
    正在這時,房門被叩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