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阿和,我們明日就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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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餞行筵宴散後,魏澤將魏秋叫到議事殿,聽魏秋提及夷越王妃被迷暈出自阿麗娜之手,也覺著那丫頭太胡來。
    “明日,你帶一隊人馬護送,定要將他們安全送到港口城。”
    魏秋應下。
    魏澤想了想仍不放心,適才烈真想要同呼延吉比試,呼延吉沒有應下,他說怕烈真輸不起,何謂輸不起,當時呼延吉的樣子不像在說笑。
    於是又讓魏秋近前,另外囑咐了一番話……
    ……
    在皇宮設餞行宴的同一時,江念去了長福坊,雲娘肯定是要同她一道離開的,隻是聽雲娘說,蘇和好似不願隨他們一道走。
    問他今後的打算,他也不說。
    “阿和的腿傷可好一些了?”江念走進院子。
    雲娘轉頭往屋裏看了一眼,然後引江念坐下,然後坐到她的對麵,低聲道:“宮醫們前腳才走,後腳你就來了,腫已經消了,隻是還需拐杖才能行走。”
    雲娘也有些氣恨:“枉你一番心意,跑去求了烏醫來,不僅把他救醒了,腿也治得差不多了,雖說不能再踢蹴鞠,可好歹同普通人沒差,他自己……”
    說到這裏,本該罵得更狠的雲娘,突然一聲歎:“他又想去救你,可那烏塔族的首領是他夠不著的人物,就像那天,他連人家的門檻都跨不過去,之後便一直自責,認為是他連累了你。”
    “他歇下了麽?”江念這話剛一問出口,那屋裏不知是什麽掉了,“嘎達”傳出一點響動。
    雲娘忍著笑,給江念睇了個眼色,無聲道:“醒著呢,故意的。”
    江念無奈地搖了搖頭,看似對秋水吩咐,實則對著窗口揚聲:“去看看他醒著沒,若是醒著,把他叫出來在院子裏坐坐,成日悶在屋裏怕是要生黴。”
    秋水笑著應下,江念同雲娘也起身隨在後麵上了台階,秋水敲響側邊的房門。
    房裏先安靜了一瞬,然後響起一聲咳嗽,那咳嗽也不是真的咳嗽,像是在清嗓子:“誰?”
    “阿和,睡了麽?”秋水問道。
    “沒睡。”
    秋水回頭對著江念和雲娘一笑,然後說:“那出來到院子裏坐一坐,這會兒夜風正好哩!”
    說罷,不見裏麵有回音,江念等人又重回院子坐下,沒一會兒就聽見門扇開闔的聲音。
    蘇和拄著拐慢慢行到三人麵前坐下。
    江念見他走路不成問題,可能還得些時日才能恢複到丟掉拐杖的程度。
    “我們明日就要走了。”江念說道。
    蘇和聽後“嗯”了一聲,然後抬頭看向江念,微笑道:“先前不知你是王妃。”
    江念撲哧一笑:“現在你知道了,給我磕兩個響頭罷?”
    蘇和先是一怔,接著也笑了起來。
    江念慢慢收起笑,說道:“雲姐姐和秋水會同我一起回夷越,所以你之後打算怎麽辦?”
    蘇和想了想說道:“我就不同你們一道了。”
    江念“嗯”了一聲:“所以你打算等我們走後,再俏不聲兒的回夷越?就如同來大夏時一樣,港口城時明明可以隨我們一路來京都,卻煞有介事地說什麽在港口城有事待辦,我當有什麽事呢,原是怕咱們瞧不起,自己賺路費去了。”
    蘇和驀地紅了臉,好在天色暗,看不出來。
    雲娘跟著說道:“我們既然是乘著同一艘海船來的,就乘著同一艘海船離開嘛,你一個夷越人在異國他鄉多不容易,日後又不能再踢蹴鞠了,靠什麽活?難不成再給人做苦力?就你這腿腳,隻怕去了人家也不要哩!”
    “而且,你又在大夏風光過一時,能忍受別人異樣的眼光麽?”雲娘說著,拿下巴指了指一旁的拐杖。
    蘇和一聲不言語,之後該如何連他自己也不清楚。
    可有一點他很清楚,他雙腿廢了,不願像寄生蟲一樣跟著江念她們,他更清楚,江念和雲娘不會不管自己,所以情願離她們遠一些。
    “不打緊,等腿腳好了,我可以找份輕省的活計,而且手裏還有些錢資,也夠了。”
    江念卻不留情麵的把他的話戳破:“明日我們一走,宮醫們也要走,誰給你醫腿腳?沒人給你醫腿腳,你的腿腳能好?真想當個跛子?”
    蘇和一噎。
    江念佯裝得歎了一聲,轉頭對雲娘說:“雲姐姐,前些時大王還跟我說呢,他說等我回去,我若想開店鋪,他也不束著我,就讓我開。”
    “哎喲!這可太好了!”雲娘一拊掌。
    “可不是,我原本打算回了夷越開一家蹴鞠社,可我又不懂這些門道,想找個人幫我打理。”江念說到這裏,故意瞥了眼蘇和,繼續道,“噯!結果人家另有去處,不願跟咱們一路,罷了,罷了。”
    雲娘杵了杵蘇和:“都講到這個份上了,你不說兩句?”
    蘇和張了張嘴,說道:“那我……幫你打理……”既然念娘需要他,他就跟著一起。
    江念看了蘇和一眼,確認道:“所以說定了,明日你同咱們一起啟程回夷越?”
    “是。”蘇和點頭道。
    當晚,江念讓人把雲娘還有蘇和接去了九澤台,以便次日一齊出發。
    ……
    彼邊,九澤台。
    烈真回到院中並未進屋,在石台上坐著醒酒。
    可恨那護衛太狡黠,行止合度,無隙可乘,任他說破天也不肯入套,反倒顯得他揪著不放,落了下乘。
    這算是打他記事起吃過的頭一個悶虧,從前就是在魏澤麵前,也沒這般憋堵。
    “公主呢?怎的這兩日不見她的影兒?”烈真問道。
    一旁的丫鬟囁嚅半晌答不上話,阿麗娜公主怎會向他們這些下人報行蹤。
    烈真一擺手:“罷了,去準備熱水。”
    那丫頭向來野慣了,估摸帶著侍從去京都周邊玩去了。特意尋她時尋不到,不尋時,又出人意料的不知從哪個角落冒出來。
    ……
    次日,九澤台前停了許多馬車,還有大幾十騎的輕甲衛,引得百姓們紛紛駐足觀看。
    他們聽說了,這些人是海那邊的夷越人,是他們大夏的貴客,此次前來是為商談兩國商貿。看這個情狀,應是商談結束準備歸去了。
    因著要行一段陸路才到港口城,江念隻作輕簡裝扮。
    雲娘和江念路上做伴乘同一輛馬車,蘇和腿腳不便,單獨乘一輛馬車,呼延吉和江軻騎馬行於隊伍前。
    魏秋親自率了一隊人馬從旁護送。
    浩浩蕩蕩一群人往港口城駛去,途中又走了許多時日,終是到了。
    車馬停當,港口處已事先做了人員清理,沒有嘈雜往來的人群,連碼頭的貨物也壘得整整齊齊,近岸處泊著幾艘大船。
    隱隱可見上麵有人走動,那幾艘大船便是夷越的海船,船上留守著上百的兵將,海船並不靠岸。
    魏秋翻身下馬,走到呼延吉和江軻麵前,先朝呼延吉施了一禮:“貴人此次前來大夏,若有招待不周之處,還請見諒。”
    因夷越王微行,是以魏秋敬稱呼延吉為“貴人”。
    呼延吉頷首道:“魏王客氣,兩國共商大勢,探討經濟福祉,既是順應天意亦是應承民心。”
    這時,江軻說道:“魏王日後可到我們境土來,屆時我作東道,帶你賞玩京都城。”
    魏秋笑著應下,本是一句客套話,所以沒太當真,他的任務完成了,人已安然送抵,於是帶著人馬辭別而去。
    待魏秋等一行人走後,呼延吉讓人把江念等人送上海船,自己同江軻卻留於岸上。
    此時二人的麵色都有些冷肅。
    “那封書信送去了?”呼延吉問道。
    江軻點頭道:“按你說的,專派人送了過去,算著時間再有個三兩日人就到。”
    呼延吉“嗯”了一聲。
    ……
    江念上了海船,沒過一會兒海船拔錨離港,左右幾艘海船隨行。
    秋水並幾個丫鬟把房間重新理過,熏了香,一切妥當後,出到廊上,就要請江念進屋休息,行了一路,也有些累了。
    “娘子,屋子整理好了。”秋水說道。
    江念並沒回應,往甲板上看了一圈,沒見到呼延吉和江軻的身影,先開始她以為他二人在別的屋室議事,可自打離港到現在也有些時候了,依舊不見他二人。
    忽然見甲板上行過一人,正是呼延吉的隨身小廝,醜奴,在京都之時沒見著他,應一直留守海船上。
    “去把那個奴兒叫來。”江念吩咐道。
    秋水應下,快速下了樓階,走到醜奴身後叫了一聲:“小奴兒。”
    醜奴聽到聲音轉過頭,發現是一個臉頰帶疤的丫鬟,指了指自己:“叫我?”
    秋水點頭道:“對,就是叫你,隨我去上麵,我家娘子要見你。”
    醜奴神色一轉,抬頭往上看去,唬得差點跳起,不待秋水再說,已三兩步往樓上奔去。
    一徑跑到江念麵前,先叩拜大禮:“終是見到大妃了,小的們的苦日子終於熬出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