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故意折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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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延朔在獸園玩得很開心,離開時還有些不舍,不過一想到回西殿能見到母親,又盼著回西殿。
    天光漸暗時,父子兩人回了。
    膳房開始擺飯,用罷飯後,秋月同秋水帶著呼延朔出了正殿。
    “阿麗娜這麽關在王庭也不像樣,大王準備怎麽處理。”
    此時殿中隻他二人,江念問向呼延吉,阿麗娜是有錯,可今日見了她邋遢瘋怔的樣子,有些不忍。
    呼延吉想了想,說道:“還不能放,就這樣把她放走豈不便宜了她,而且……”
    “而且什麽?”江念問道。
    “她既已來夷越,不刮烈真一層皮,怎能放她走?”
    呼延吉純粹就是想出這口惡氣,他不敢想,如果江念被迷暈後,麵對的是一個無人性的好色之徒,下場會有多慘。
    顯然,那個烏塔公主根本不關心這一點,是以,他必須讓她嚐嚐苦頭。
    “大王接下來打算怎麽辦?”江念再次問道。
    江念倒不是關心阿麗娜,隻是不想再起戰事,雖說以夷越的國力不懼烏塔,可狼煙一起就會有傷亡。
    呼延吉本沒去想這事,他哪有閑心去想一個無關緊要之人,阿麗娜被綁至王庭關押是他的命令,接下來隻需等烈真聯絡他便可,今日若不是江念擔及,他已忘了還有這麽個人關在王庭,
    話隨話間,一個念頭從他腦中閃過。
    “阿姐可知你被阿麗娜下藥有一人比我更氣。”
    “軻兒?”
    呼延吉點點頭:“我還是頭一次在他臉上見到那種表情,他恨罵我時都沒那樣猙獰。”
    “所以大王想讓軻兒……”江念話未說完,呼延吉接話道,“嗯,把阿麗娜送去江府。”
    “那怎麽行。”江念並不讚成。
    “怎麽不行,我覺得正好。”
    “你也說了,他氣恨阿麗娜,還把人送到他府上,這不是引亂嘛,萬一他不知輕重把人害了,阿麗娜好歹是烏塔公主,之後怎麽交代。”
    “阿姐就是太把他當孩子,二十五六歲的人同我一般大,這點事情都辦不好?”
    江念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來。
    ……
    呼延吉主意已定,次日便讓親衛把阿麗娜送往江府。
    江府是夷越京都新設的府邸,京都人人皆知這是小國舅的府邸。
    江念得知阿麗娜去了江府,心裏始終放不下,想了想,她得安排一個靠得住的人進入江府,有什麽動向隨時向她報知,也能替她幫看著江軻。
    “珠珠,遣你去江府,你可願意?”江念問道。
    眼前的少女年近十六,修長身,深色的肌膚,杏臉上一雙褐色的貓兒眼,鼻梁不如大多數夷越人那般高挺,唇色微深。
    珠珠點頭,緩緩道:“我聽念念阿姐的。”
    如今珠珠已可以正常說話,隻是語速比常人慢些。
    江念讓珠珠前往江府也有她的用意,一來珠珠是她信任之人,二來珠珠年紀不大,卻是個非常穎悟、知事理的,三來江軻見珠珠在跟前對阿麗娜不會肆意妄為,畢竟珠珠是她的人。
    阿麗娜前一腳被送進江府,後一腳江念就把珠珠派了過去。
    江軻還沒來得及整治那位烏塔公主,就被江念送來的人看住了。
    “珠珠?”江軻看著麵前的大眼丫頭。
    珠珠躬身道:“小國舅請吩咐。”
    “哎喲!還真是你!”
    江軻瞥了她一眼,心道,不該是個十歲出頭的丫頭麽,怎麽一轉眼長這麽高了。
    “我姐讓你來的?”
    “回小國舅的話,是。”
    “你倒是坦誠,阿姐讓你監管我?”江軻有些不快,自己又不是孩子,怎的阿姐還這樣。
    “大妃讓奴前來服侍小國舅,並無監管一說。”珠珠仍是低垂著眼,平平說道。
    江軻挑了挑眉,嗬了一聲:“行,那你就近身伺候小爺的起居日常。”
    珠珠應是。
    江軻胸口壅著一口氣,撒不出又咽不下,阿吉把那什麽烏塔公主送來,怎麽阿姐又送一個珠珠來,他夫妻二人到底幾個意思。
    ……
    阿麗娜從未受過這樣的罪,先是被人敲暈,等她醒來就在一間暗室裏,倒沒捆綁她的手腳,飯菜也有。
    她試著叫喊卻無人回應,偶爾能聽到外麵的說話聲,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奇怪雜音。
    直到有一次趁人不防偷溜出暗室,才發現她在一艘海船上,四麵沒有路,隻有藍得可怕的深水。
    船上人的衣著讓她得知綁她的人是夷越人。
    之後,她被蒙上眼,由海路轉陸路,幾經輾轉,關押進一座殿宇,殿外是看管的侍衛。
    她好像被遺忘了,被人遺忘於這處院落,沒人同她說話,她說話也沒人聽,從早到晚就是她一人。
    因為沒有盼頭,她感覺自己快瘋了,不知兄長知不知道她被夷越人劫持了,如果知道,會不會來救自己。
    有一點,她始終想不通,為什麽這些夷越人要劫持自己,還花費這樣大的精力把她從海上運到夷越境內。
    直到那一日,她瘋跑出殿院,像一個麻風病人跑出隔離,她看見了那個端坐於乘輦上的華貴婦人。
    一切都明白了。
    她被關押的地方是夷越王庭,那個華貴的婦人是念娘,她的腦中又閃過那個刀疤護衛,前前後後一串聯。
    在她想明白的一瞬,一顆心也墜到了冰窟,不禁憶起那日莊場上這位夷越貴婦同自己說的話。
    除開這層公主的身份,她什麽也不是。
    當時她並不在意,更覺可笑,她公主的身份是天賜的,誰能剝奪?何曾料到,如此貴重的身份,隻需一記棍棒把她敲暈,醒來後就沒了。
    現在,他們把她轉到另一個地方,不變得是幽暗的屋室和日夜看守的侍衛,不過她清楚,這處不是夷越王庭。
    阿麗娜已經放棄了逃跑的想法,先不說逃不逃得出去,就是逃出去了又能去哪兒?身無分文,指不定沒幾日就被人拐去賣了。
    不如老實待著,靜等兄長的消息。
    從她換到這個新的囚院,每日端來的飯菜不是冷的就是餿的。
    夷越氣候又潮又悶熱,還有許多小蟲,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身上起了許多紅疹,還不能沐洗身子,對於從小養尊處優的阿麗娜來說無比煎熬。
    白日熱起來時,她恨不能把身上的皮刮了,一頭卷發又濕又油地貼在頭皮上。
    故意的!這些人就是故意折磨她!
    這日,房門打開,烘爐一般的屋室終於進了一絲風。
    前來送飯的並不是先前的老婦人,而是一個年輕的丫鬟,這丫鬟有一雙特別的眼睛,讓人看過便記住。
    她將飯菜遞到她的麵前,不再是餿飯餿菜了,用罷飯後她會關照似的詢問幾句,然後收撿碗盤離開。
    之後幾日,都是這個丫鬟給她送飯菜。
    又是一日,這丫鬟將木托子擺在案上,仍是立在一側,安靜地等她用飯。
    “你叫什麽?”阿麗娜問道。
    “珠珠。”
    阿麗娜睨了一眼桌上的飯菜,並不動筷:“你去同你家主子說,不必關著我,天天幾個護衛看著,我能跑到哪兒去?就是跑出去也跑不脫。”
    珠珠隻是微笑著,並不答言。
    “你主子是誰?叫什麽名字?”
    珠珠仍是不語。
    “再這樣把我關著,就是不死也瘋,屆時我兄長必不會輕饒你們,你們看著辦罷。”阿麗娜隻能這樣虛張聲勢,也不知這丫鬟聽進去沒有,隻是立在那裏不出聲。
    “我的話你聽清楚沒有,聾了還是啞了?”
    珠珠垂下眼,應了一聲“是”。
    阿麗娜滿意地點點頭,這才開始動筷。
    待阿麗娜用罷飯,珠珠端著托盤從禁室出來,將托盤轉遞給院中的小丫頭,讓她端去廚房,然後往前院的書房行去。
    這位阿麗娜公主之前吃的餿食,是小國舅有意為之,於是她每日親自去廚房端飯菜送去。
    江府的人呢,也知道珠珠是王庭派來的,平時對她很客氣,江軻得知這件事情後倒沒說什麽,之後便一直是珠珠給阿麗娜送飯食。
    珠珠走到前院的書房,叩響房門。
    “何事?”屋裏傳來一道懶懶的聲音。
    “回小國舅的話,奴有事回稟。”
    屋裏安靜了一會兒,那聲音又道:“進來。”
    珠珠推開房門走了進去,就見江軻正擦拭著一柄通體雪光的長劍。
    “又有何事?”
    一個“又”字叫珠珠感知眼前的貴人心情不快,或者說他看見她後產生的不快。
    “那位烏塔公主……”
    珠珠話未說完,江軻停下了拭劍的動作,抬起眼看向她。
    “你要替她求情?”
    珠珠垂下眼,仍是把話說完:“今日婢子送飯時見那位公主身上起了許多紅疹,甚是駭人,小國舅不如找個大夫給她看一看,萬一是什麽傳染病症,帶累了您,豈不嚴重?”
    江軻以為她會拿阿姐壓他,想不到卻是另一番說辭,斥責的話滾到嘴邊又壓了回去。
    “那你說該如何?”
    珠珠想了想說道:“這位烏塔公主身邊有侍衛看守,不如給她一定的自由,如若一直將她幽閉,真有個三長兩短,也不好向上交代。”
    珠珠說罷又追說一句,“這隻是婢子愚見,最後還得小國舅定奪。”
    江軻點了點頭,繼而又道:“現在說話倒是不結巴了,卻學會拐彎抹角,叫我說還不如以前結巴呢,這話裏話外的,看似為我著想,不就是讓我把阿麗娜放出來麽?”
    珠珠恭聲道:“婢子不敢。”
    “你對她這樣盡心,是她承諾了你什麽好處?”
    珠珠麵色一變,把腰彎得更低:“婢子不敢。”
    江軻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少女身上,心裏就奇怪,那個徽城叫他阿兄的小丫頭,怎麽一下就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