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有些燥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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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延吉用思索的目光盯了江軻好一會兒,嘴角帶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
    “怕她被人欺負?就是說你娶了這丫頭,別的女人就不娶了?”
    江軻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倒也不至於護到這個份上,再說了,別的女子也不像阿麗娜這樣跋扈。”
    他大她十歲,對花月之事有需求,而珠珠身量雖修長,在他看來還跟個孩子似的,太嬌氣,他不喜女人於床事上太嬌氣。
    江軻自圓其說,但呼延吉聽懂了他的意思,就是不娶阿麗娜,會娶珠珠。
    “滾,滾……”呼延吉氣得趕人走。
    江軻從呼延吉麵前把茶盞奪回,啜了一口:“什麽稀罕物,味道也不怎麽樣。”
    呼延吉差點一口氣閉過去。
    回到內廷後,呼延吉把這話告訴了江念,江念本在籌劃聯姻宴,這會江軻又反悔不願意娶阿麗娜,白忙活一場。
    “他既然不願意娶,阿麗娜也不願嫁,不如趁早了結此事,免得日後生怨。”江念巴不得他二人成不了。
    “容我再想一想。”呼延吉說道。
    這件事情,若是一開始不同意聯姻倒還罷了,不同意聯姻他自有不同的處理辦法和回應,可現在已是同意又突然反悔,就有些棘手。
    江念知道呼延吉顧慮什麽,無非就是原本夷越占主動,這個時候突然改口不聯姻,反落了下乘,變得被動。
    “妾身倒是想起一事。”
    “何事,說來。”
    江念住在大夏一年之久,後來住進九澤台,有些事情不去刻意打聽也會傳到耳朵裏。
    “妾身也隻是聽說,阿麗娜公主原先同大夏的魏王有過婚約,還是大夏皇後牽線張羅的,後來不知怎麽回事,沒成。”
    話說到這裏,呼延吉明白過來,不必夷越出麵取消聯姻,可通知魏王,畢竟這二人有過婚約,讓阿麗娜修書一封送往大夏,探探魏秋的意思。
    若魏王願意出麵要人,那麽就是大夏同烏塔之間的事,夷越不僅可以把自己摘出來,魏王還得承夷越一份人情。
    呼延吉點頭道:“我知道了。”
    ……
    這邊,阿麗娜得知讓她給魏秋去信,本該最配合的她卻猶豫起來。
    她不想去信給魏秋,不想求他,說更直白一點,她心裏有些怨他。
    可是這份怨在她的自由麵前不值一提,她向來是個拎得清的人,知道自己要什麽,不要什麽,在旁人看來顯得自私,可她不覺著自私有什麽不好。
    哪怕現在,她也這麽認為,隻是從大夏顛沛到夷越,之後又經曆同從前眾星捧月截然不同的對待,她也知道了怕,嚐到落難後無助的滋味。
    阿麗娜用心地寫了一封書信,認為這封信就算不能打動魏秋,也不至於無動於衷。
    這封信在寄出後,江念讓人將阿麗娜請回王庭,一應起居日常皆有人服侍伺候。
    ……
    江念的肚子已有六個月大,凸顯出來,蹴鞠社亦辦了起來,有蘇和打理她沒怎麽操心,香料鋪子也請了人照管。
    她因身子重,不常往王庭外去。
    這日,江念沐身畢進到寢屋,走到美人榻邊坐下,秋月在她身後塞了幾個引枕,然後屈身替她除去繡鞋,將那雙微腫的腳放到榻上,扶她靠好。
    “小殿下呢?”江念問道。
    秋月側坐到榻上,一麵打扇一麵說:“在偏殿午睡,乳母照看著。”
    江念點了點頭,抬手從旁邊的小案取了一塊冰果吃。
    因著懷孕,身形比從前更加豐潤,輕紗下香馥馥的肌依稀可見。
    頭一胎秋月伴著江念在榮水灣養胎,不知是不是錯覺,那個時候同樣的月數,肚子不似現在這樣碩大。
    宮醫每日前來把脈,隻說脈形寬大等一些寬泛的話,再說些養胎的話語。
    秋月看了一眼那隆起的肚:“隻怕仍是個小王子呢。”
    江念一手托肚,又拈了一塊冰果:“這一胎跟朔兒那時不同。”
    “怎麽不同。”
    “很安靜,朔兒那時在肚子裏可鬧,還以為生出來會是個調皮的,誰知卻是個乖小子,這一胎一點也不鬧,安安靜靜的。”江念笑說道。
    秋月接話道:“不論小王子還是小公主,一定更乖了。”
    江念想想也是,正說著,外麵通傳大王回殿。
    秋月攙扶著江念起身,出了寢屋。
    呼延吉見江念迎了出來,幾步上前說道:“不是說不用迎候麽,你身子重。”
    “無事,動一動也好。”
    之後,江念歇坐在外殿,呼延吉去了沐室,沐洗一番,然後更衣出來,正巧撞見她拈了一小塊冰丟到嘴裏含著,生怕被人看見似的。
    “就這樣熱燥?”呼延吉走到她的身邊。
    江念把嘴裏的冰塊吐出,說道:“並非真吃,就是含著降降溫。”
    “這還不叫吃,在嘴裏都化了。”
    兩人說著說著發現剛才的對話有些不對味,於是趕緊止住話頭,聊起其他的。
    “阿麗娜沒鬧事罷?”呼延吉問道。
    “沒有,倒還老實,大多時候在殿裏,不過晨間會去祥雲殿走一趟哄哄老太太,再沒別的,她比咱們著急。”
    書信已寄出些時日,一直沒有回音,這會兒最煎熬的就是她了。
    “對了,崔府的筵宴你別去了。”呼延吉說道。
    “原是打算不去的,去一趟盡受禮受拜,不自在,不過阿史苓給阿麗娜下了帖子,她應當會去。”
    呼延吉點了點頭,表示知曉,之後兩人又說了些話,膳房開始擺飯。
    用罷晚飯,呼延吉往祥雲殿去了,江念便在殿院後散步消食,待呼延吉回來時,天已完全暗下來。
    夷越雖說沒有寒冬,不過也並非全年高熱,雨季時白日稍熱,但一到夜裏就很涼爽。
    這會兒,外麵開始刮起大風,吹得窗外樹葉翻騰,枝木搖顫,夜風從窗口竄進,在屋中遊走,發出嘯聲。
    江念因貪這份舒爽的涼意,不叫宮婢們關窗。
    “你著幾人去殿外看看,大王怎麽還沒回,不行派幾人去祥雲殿走一趟。”江念對秋月說道。
    秋月應下,正待出寢屋吩咐,就聽見殿外通報說大王回了,接著腳步聲朝內殿走來,不一會兒,人就進到殿裏。
    呼延吉頭身全濕。
    “怎麽了這是?雨還未落怎的頭身濕成這樣?”
    呼延吉拿過宮婢遞來的幹巾,胡亂擦拭:“這邊還沒下,祥雲殿那邊卻下得好大,雨腳一會兒就過來了。”
    江念扶著腰走到呼延吉身邊,推他道:“快去用熱水浸浸,換身幹爽衣衫,免得著涼。”
    呼延吉便轉身出了寢屋,以熱水浸身,更換了一身寬鬆的長衫,再次進到寢殿,揮手讓殿裏的宮人們退下。
    江念靠坐在氈毯上的一把躺椅上,這是呼延吉特意讓匠人造的,椅子下半部為弧形,可置於柔軟的氈毯,方便她靠坐。
    呼延吉走到矮幾邊,仍像往常那樣,給自己沏了一杯花茶,最後用拈子夾取冰塊放入盞中,過了一會兒才端盞飲茶。
    江念手裏拿著一本書看著,分了一點心神在他那邊。
    發現呼延吉坐在那裏出神,眼睛落在冰匣上,準確地說是落在那些冰塊上,不知在想什麽。
    “怎的發怔起來?”江念問道。
    呼延吉抬眼看向江念,江念這發現他的臉頰有可疑的紅暈,以為是淋雨後發熱,於是撐著椅扶起身,幾步走到他的跟前,手背貼上他的額頭。
    “是不是剛才著了涼。”江念探拭一番,“並無發燙,怎麽臉上這樣紅?”
    呼延吉將她的手拂下:“就是有些熱。”
    “那要不再讓宮侍運些冰匣來?”
    殿裏的風還呼呼刮著,一個電閃,屋裏驟亮一瞬,繼而轟隆一聲雷鳴,雨點砸下,劈裏啪啦越來越密,越來越響。
    江念心下奇怪,她一個挺著大肚的人都不覺得熱,怎麽呼延吉反倒言熱。
    呼延吉眼也不抬地說:“有些燥熱……”
    江念還未會過意,順勢說道:“那你也像我,含一塊冰在嘴裏,興許能好一點。”
    呼延吉真就依她之言,拈了一塊冰放進嘴裏,在唇舌間轉了轉,然後吐到小盞裏。
    江念坐在他身側,見他這樣聽話,想摸摸他的頭頂,那一頭微卷的長發在風吹下已幹了大半,頭頂細軟的碎發被風拂動,有些莫名的呆怔。
    因剛才含過冰的緣故,他的唇瓣晶亮的濕著,更叫她忍不住,當真抬手撫上他的頭頂。
    呼延吉愕愣住。
    江念摸了一會兒,放下手,卻被呼延吉半道截住,將那截腕子擒在手裏,眼中帶笑地看著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