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量一下有點大，向陽腦子發懵，短時間內根本沒有辦法作出回答。
    未來它竟然以如此殘暴的手段衝出太陽係。
    整個地球上。
    怕是能繁衍生息的，都被充分利用。
    李耀辰見他驚而不語，繼續冷聲說：“曆史記載。
    自獸皇利用異能獸控製整個地球，七百年內……人類的科技文明未能進步一寸。
    人類作為地球唯一智慧物種。
    哪怕實力不如異能獸，它也絕不會放縱不管。”
    “從鎖死人類文明那一刻開始，地球上的所有生命終點早已注定，隻是過程緩慢。
    站在仙人族的角度看，五到七百年不過轉瞬。”
    “從人類的道德出發，老夫所做之事，天理難容。
    從整個銀河係所有生命族群的道德出發，老夫所做之事，有利於宇宙和平穩定。
    這叫罪在地球，功在宇宙。”
    作為絕對理性存在的仙人族。
    李耀辰正在一步步引導向陽改變想法。
    如今找不到李諾瀾，更找不出躲藏起來的獸皇，那就隻有啟用最後的保險手段。
    將整個地球葬送。
    如有必要，整個太陽係也不是不能毀滅。
    “你不是在騙我吧？”向陽呼吸加重的看向他。
    李耀辰將手放在胸口，嚴肅回答：“老夫向偉大的‘宇宙之靈’發誓。
    這些都是真的。”
    “獸皇早已淪為真真正正的黑暗生物。
    黑暗生物本質是吞噬、殺戮、奴役等一切邪惡集合體。
    將所有能量全部利用上，正是黑暗生靈的一大特性。”
    “事實上在黑暗宇宙中。
    有許許多多數之不盡的黑暗生靈，隻是暗影一族最為強大，又因護法成功入侵光明宇宙。
    而被你我所熟知。”
    “在這種事件的真實性上，老夫沒有必要編造謠言來欺騙你。”
    看著對方誠實又冷漠的眼神，向陽信了。
    “它把整個地球上的生命，當成養分，當成圈養起來的牛羊。
    而且還是利用人們自己來維持這一切。”
    向陽越想越可怕。
    說明諾瀾哥哥很早很早之前，在悄無聲息將人類上層社會管理者逐一變成異能獸時。
    就已經想到有這麽一天。
    掌握權力的人，在成為異能獸後擁有無比強大實力和壽命引誘前，毫無抵抗力。
    成為異能獸能活很久很久，它們的統治可以無限延長。
    再慢慢下放到有錢人。
    那些資本巨鱷。
    資本本身貪婪，又遇到這樣的好事，試問誰能夠拒絕呢？
    別說資本家，就說隨便一個人。
    當你隻要點點頭就能成為一隻實力不弱的增強型異能獸，又同時擁有擬態為人類的能力。
    你會不選擇嗎？
    不，你會選擇的，通常這意味著你已經事實上成為淩駕於普通人之上的神。
    普通人隻能成為牛馬，而你變成異能獸以後，就算淪落為牛馬。
    那也是高級牛馬。
    牛馬和牛馬之間的差距，有時候比物種之間的差距還要大。
    本質上它隻是用了最小的代價，卻讓異能獸遍地開花，使得所有人類都成為圈舍內的待宰羔羊。
    這就是利益。
    普通人打工，努力一輩子，不就是為了讓自己生活變得更好？
    成為異能獸之後，這些唾手可得。
    再然後，向陽也想明白為什麽諾瀾哥哥又要繼續維持這種統治麵貌，並不著急將所有人類趕盡殺絕。
    異能獸雖然全世界有很多，但和人類數量相比，還是少。
    因為它需要用百分之九十九的普通人類。
    去成為反麵教材。
    讓那些心甘情願成為異能獸的人，永遠體會到剝削所帶來的快感。
    還是那句話。
    如果所有人類都變成異能獸，那就不好管理了。
    就像一個人擁有一千萬，此時社會上其它人的月薪隻有十塊錢，甚至更低。
    生活物資越低。
    就能越凸顯出一千萬的恐怖購買力。
    越能讓擁有這一千萬的你，充分體會到錢所帶來的美好生活。
    當大家都有一千萬，那你的一千萬和一塊錢有什麽區別？
    “獸皇有心躲藏，我們是找不到的。
    聽老夫的，毀滅地球一了百了。”
    李耀辰話語中開始帶著一點引導。
    向陽突然捂著腦袋。
    未來恐怖的結果，以及快三年來找不到敵人的無力感令他頭疼欲裂。
    “啊……”
    而後仰頭大聲對著天空嘶吼，發泄情緒。
    花了很長時間才暫時回歸理性。
    “不行。”
    向陽守著最後的底線道，“地球是生我養我的地方。
    炸了它，我一個人活著也沒意思。”
    李耀辰眼角閃過一絲狡黠。
    顯然。
    向陽在得知未來殘酷真相之後，原本堅定不移，要守護人類的心已經有些動搖。
    他的計劃又往前邁出一大步。
    “可就算你不那麽做，地球上的所有生命，包括地球本身也會毀滅。
    結局永遠不會變。”
    “地球就像得了絕症的人，它在痛苦哀嚎，卻又無可奈何。
    隻能眼睜睜看著鏡中自己日漸消瘦。
    與其活活痛死，不如幫它一把。”
    “你的選擇，不過是因為良心上過意不去，而眼睜睜看著地球被獸皇毀滅。
    這樣一來，你不會有道德負擔。
    畢竟地球是獸皇毀滅的，與你沒有關係。”
    接下來。
    李耀辰角度刁鑽的把向陽從守護人類和平的正義使者。
    打上不作為的標簽。
    但他的話，還真就讓向陽大腦一下宕機。
    先不管比喻對不對。
    好像聽著很有道理：“難道我的堅持真是錯誤的？”他開始有了自我懷疑。
    “當然是錯誤的，明知未來的結局很慘淡，卻又不敢在力所能及之時阻止。
    你能活多久，三十年，五十年？
    也許獸皇拖個三十年，你已經老掉牙，那個時候找到它又能如何？
    憑老夫一人，很難封印獸皇。”
    李耀辰一邊說，一邊觀察向陽的微表情變化。
    過一陣子。
    突然說：
    “剛剛老夫想起來還有另一種辦法，既能逼出獸皇。
    也能讓你不至於親手毀滅地球。”
    向陽聞言，連忙抬頭看過來：“什麽辦法？”
    “在距離地球不遠的銀河係另一端，有一顆名為‘死黑星’的星球。
    那顆星球上誕生出一種寄生生命體：暴俎蟲。
    它們能夠寄生在宇宙絕大多數種族身體中，使得宿主成為共生體。”
    “人類感染暴俎蟲之後，會如同人類成為異能獸那般，擁有不弱於異能獸的實力。
    對地球而言。
    異能獸是致命病毒，但暴俎蟲頂多感染統治者的小感冒。
    暴俎蟲不會毀滅地球，最多隻毀滅人類，差不多的時候就會離開地球。
    而地球也能恢複正常，從而繁衍出新的智慧生命。”
    “這已經是最完美的辦法。
    既不用毀滅地球，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毀滅人類，與七百年後的太陽係相比。
    結果好上一千倍。
    向陽，老夫這次不催你作出決定，給你三天時間考慮。”
    這次向陽出奇的沒有直接回絕。
    畢竟是人。
    哪有什麽一成不變的想法。
    李耀辰說的也對，如果找不出李向南將其封印，地球的毀滅是必然的。
    人類也會因此走向滅亡。
    大結局已經寫好。
    ……
    D市。
    夜攤上。
    三天之後。
    “來點羊肉串。”
    “好……誒，是你啊，好幾年沒見差點認不出來。”
    黎子陽家的攤位前，向陽首次前來光顧。
    “好久不見。”
    兩位地球原住民鎧甲召喚人，四目相對。
    向陽看著一半白發一半黑發，胡子拉碴，又滿臉疲憊的黎子陽。
    感觸頗深的又說了句，“你變了好多。”
    黎子陽笑了一下：“生活壓力重唄。”
    “安彤，找個位置給他，老熟人了。”
    回頭吆喝一聲。
    安彤正在招待客人，聽到老公喊她，回頭看過來。
    發現原來是向陽來了。
    心本能的緊張起來。
    向陽一點沒變，幾年的歲月並沒有留下痕跡，隻是身份非常敏感。
    “好。”
    但礙於之前認識，還是從車子裏重新搬出一張折疊餐桌座椅擺放好。
    邀請向陽坐下。
    黎子陽之後什麽都沒說，開始專心忙著手裏的單子。
    直到半個多小時以後，客人明顯減少。
    得空了。
    才弄了點燒烤，又炒了幾個拿手菜。
    親自端到向陽麵前。
    “不管怎麽說，老朋友見麵，總要喝點什麽。”
    說著。
    提來兩瓶冰凍啤酒。
    打開蓋子給向陽倒上一杯，又給自己滿上。
    然後啥也不說，隻是提起酒杯，一口幹了。
    “呼……還是難以下咽。”
    喝完，黎子陽在感覺啤酒給自己帶來舒適感同時，又覺得很難喝。
    天堂美食的味道，一直在腦海中。
    幾年來揮之不去。
    向陽也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正好肚子也餓了，嚐嚐你的手藝。”
    說著，兩人開始拿筷子吃起來。
    不得不說。
    味道很好，烤出來的東西和炒出來的飯菜，比五星大廚弄的還棒。
    “呃……”
    不知不覺，向陽消耗了一大半食物，將肚子填的滿滿當當。
    打個飽嗝，豎大拇指誇獎道：“不錯不錯。
    你是個做廚子的料，有這種手藝去別的地方，一個月也能拿不少錢。”
    “吃過的客人都這麽說。”黎子陽苦澀的笑了笑。
    手藝越來越好。
    不過是自己的嘴挑剔。
    當然。
    這種行為也讓他每天賺的錢比剛開始那段時間多很多。
    三年時間不到。
    通過和老婆安彤努力，總算手裏有點盈餘。
    孩子們讀書的錢攢夠了。
    再幹個幾年。
    攢點錢就把工作辭了，少賺點錢，多點輕鬆。
    機械式的生活每天都是上刑。
    好在現在稍微有點盼頭。
    “吃也吃了，喝也喝了，你來找我不可能隻是吃頓飯。
    有什麽說什麽吧。”
    黎子陽忽然又開門見山的說。
    安彤一邊忙。
    一邊豎起耳朵，時刻竊聽這邊的談話。
    生怕老公一個不小心又被忽悠去為全體人類的未來賣命。
    “這幾年，我一直在找它。”
    向陽也不再藏著掖著。
    把黎子陽當作好朋友來傾訴自己的煩惱和最近幾天承受的壓力。
    “明明覺得就在身邊，卻又能消失的無影無蹤，根本找不到它的藏身處。
    快三年了。
    還是一點頭緒也沒有。”
    “李耀辰那老頭總跟我說，地球遲早玩完，不如把地球炸了。”
    說到這。
    向陽低頭用手摁壓鼻梁中間。
    黎子陽卻不意外：“炸毀地球……倒是他那種性格能幹出來的事。”
    “你答應他了？”
    接著又問道。
    向陽搖搖頭：“地球是我生長的地方，無論如何也於心不忍。
    隻是不能在我有生之年找出李向南，將它封印。
    那未來的宇宙可就危險了。”
    “哦！”黎子陽沒啥表示。
    這才是他認識的向陽嘛。
    “我想邀請你……再拚最後一次，為了人類也好。
    為了自己也好……”
    “不了。”
    向陽話剛說一半，旁邊安彤臉都黑了。
    好在黎子陽不用等說完直接拒絕。
    他懶散的表明自己的態度，“我不再是帝皇鎧甲召喚人。
    現在隻是個普通人。
    不管這個世界最後是誰統治，還是要滅亡，總之在我活著之前不會看到。
    既然活不了那麽長，幹嘛要想以後的事。”
    現在的他隻想重新回到天堂。
    然而天堂最起碼需要一千年以後。
    注定無緣。
    還是擺爛的好，那麽努力幹嘛。
    看著眼前明顯蒼老，被歲月壓垮肩膀的黎子陽，再加上一段話。
    向陽內心一陣唏噓，歲月真的不饒人。
    難道失去必勝信念的召喚人，真的沒有辦法再找回自信嗎？
    “那好，既然你已經作出決定，我不再勸你。”
    見狀。
    向陽不再多說什麽。
    反正已經這樣，目前靠他和李耀辰老頭，強強聯手應該足夠封印李向南。
    “我們……聊聊其它的。”
    向陽又主動扯開話題。
    開始對黎子陽大倒苦水，尤其說出李耀辰給他的選擇。
    利用暴俎蟲去對付異能獸。
    兩人你說一句，我回答一句見解。
    半小時後。
    向陽感覺把心裏話找個人傾訴出來，心情突然好了很多。
    不再跟之前一樣積壓在心中獨自一人默默承受。
    “這種事情，我也幫不了你。
    要麽順其自然，讓地球毀滅，反正你也看不到那天；
    要麽拚盡全力去爭取，不論用什麽辦法，至少嚐試過一次。”
    “連老天都頭疼的事情，靠你一個地球人怎麽可能輕易解決掉？
    你要記住，我們首先是人，其次根據能力去幫助別人。”
    “話又說回來，我感覺你被蒙在鼓裏。
    無論是李向南還是李耀辰，他們都比你聰明，真那麽容易解決問題。
    也不需要穿越時間回到現在。”
    “你覺得是暴俎蟲感染人類速度快，還是人變成異能獸的速度快？
    又或者你怎麽知道，李向南不會根據暴俎蟲的特征。
    發明出對抗暴俎蟲的辦法？
    甚至讓暴俎蟲為它服務？”
    黎子陽隻是這幾年幹活幹麻木了，但離開erp回歸正常之後。
    大腦倒是清醒很多。
    “但這些都不關我的事，隨便你們兩個怎麽搞。
    毀掉地球也好，毀滅人類也罷，我呀——再也不想過那種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