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裏之外，一座矗立在都市心髒地帶的摩天大樓頂層。
    這裏沒有奢華的裝修，隻有一個以白沙鋪就的日式枯山水庭院。
    庭院深處，一間與外部環境格格不入的密室之內。
    一名身穿黑色狩衣，麵容枯槁的九菊派術士，正雙膝跪坐在一麵由黑曜石打磨而成的奇特法器前。
    法器表麵光滑如鏡，在東瀛秘術中被稱為“水鏡”。此刻，鏡中沒有映出術士的身影，而是被分割成了十幾個模糊不清的動態畫麵。
    每一個畫麵，都對應著一隻被他派往長白山區域，用以窺探的式神。
    他正通過這些由無數生靈祭煉而成的眼睛，窺視著那片被重重迷霧籠罩的禁區。
    突然，術士麵前的水鏡之上，代表著雪鴞的那個畫麵消失了，隨後出現了一道裂痕。
    還不等他做出任何反應，那裂痕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蔓延開來。
    “砰！”
    一聲沉悶的碎裂聲在寂靜的密室中響起。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術士的身體猛地一震，隨後一股力量直接進入了他的腦海。
    緊接著他的喉頭一甜，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向前撲倒。
    “噗！”
    一口鮮血從他口中狂噴而出，濺在光潔如新的地板上。
    然而，這僅僅隻是個開始。
    就在他倒地的瞬間，水鏡上其餘十幾個畫麵，也開始劇烈地晃動起來，像是信號受到了某種狂暴力量的幹擾。
    下一秒，所有的畫麵，全部都消失不見了。
    整個鏡麵，恢複了黑曜石原本的顏色，漆黑一片，深邃得如同連接著某個未知的深淵，再也映不出任何東西。
    “噗——”
    術士再次噴出一口血，臉色在短短一秒內，就由正常的膚色變得慘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
    他與所有式神的精神鏈接，在同一時間，被一股霸道絕倫的狂暴力量，粗暴地扯斷了。
    那種感覺，就像是有十幾根燒紅的鋼針，同時刺入了他的大腦，然後狠狠地攪動。
    他顧不上擦拭嘴角的鮮血，也顧不上那深入骨髓，仿佛要將他神魂撕裂的劇痛，用盡全身的力氣，掙紮著從寬大的狩衣懷中，摸出了一個由不知名生物的指骨製成的通訊器。
    他用顫抖到幾乎耗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勉強按下了上麵的一個符文。
    通訊器接通，他用充滿了恐懼與駭然的聲音，向上級匯報行動失敗了。
    “大人……我派出的尋蹤蝶……全……全滅了！”
    他的聲音裏，充滿了無法抑製的恐懼。
    “對方……對方擁有反製精神窺探的能力！我的神識……受到了重創！”
    通訊器那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過了許久，一個冰冷的聲音，才從通訊器那頭緩緩傳來。
    “廢物。”
    這兩個字，像兩根淬了劇毒的冰冷鋼針，狠狠地刺入術士的耳中，讓他本就重傷的神魂，再次劇烈地顫抖起來。
    “常規的偵察手段，已經無用了。”
    那個冰冷的聲音繼續說道，語調沒有任何起伏，像是在陳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事實。
    “目標不僅擁有我們難以想象的物理防禦，還具備了我們情報中，從未預料到的超凡反製能力。”
    “計劃變更。”
    那個聲音停頓了一下，然後說出了下一步計劃的指令。
    “啟動乙級預案。”
    “喚醒空蟬。”
    聽到空蟬這個名字，那名重傷的術士，眼神瞬間被恐懼取代。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為自己的失敗辯解什麽，或者說想要求饒，但最終，在那個名字帶來的巨大壓力下，他還是一個字都沒敢說出口，隻是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低下了那顆高傲的頭顱。
    “嗨！”
    通訊掛斷。
    術士緊繃的神經徹底斷裂，身體一軟，徹底癱倒在地，不省人事。
    ……
    與此同時，磐石基地。
    核心控製室內的紅色警報已經解除，刺耳的蜂鳴聲消失，房間內恢複了代表安全的藍色應急光。
    秦月快步走了進來，她的臉上還帶著一絲未曾消散的震驚與激動。
    她將一個加密平板電腦，遞到了林淵的麵前。
    “剛剛收到的情報。”
    秦月的語速很快，帶著一絲興奮。
    “就在剛才，我們布控在南城周邊，以及東瀛本土外圍的幾個九菊派可疑據點，幾乎在同一時間，全部進入了無線電靜默狀態。”
    “所有的信號，都像被掐斷了一樣，徹底消失了。”
    這個情報，從側麵印證了林淵剛才那次無聲反擊的恐怖戰果。
    他那一記借由整個基地增幅的隔空精神穿刺，不僅在瞬間毀掉了所有的式神，更是順著那看不見的精神鏈接，精準地重創了幕後的操控者，迫使整個九菊派的偵察網絡，開始全麵收縮。
    林淵隻是平靜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看著監控屏幕上已經恢複平靜，隻剩下風雪呼嘯的畫麵，眼神卻沒有任何放鬆。
    他知道，這隻是暴風雨來臨前，短暫得不能再短暫的平靜。
    九菊派這種傳承了數百年的邪惡組織，絕不會因為一次小小的試探失敗，就善罷甘休。
    他們的下一次攻擊，必然會更加隱秘，也更加致命。
    李振國將軍和總工程師張啟功也走了過來，他們剛剛在指揮室裏，目睹了那堪稱神跡的一幕。
    此刻，他們看向林淵的眼神，已經徹底變了。
    如果說，之前他們對林淵的信服，是源於他那遠超現代科技的勘探與建造能力。
    那麽現在，就是源於對一種未知超凡力量的敬畏。
    “林顧問，”李振國的聲音，前所未有的鄭重，“基地外圍的物理防禦等級，是否需要再次提升？”
    林淵搖了搖頭。
    “常規的物理防禦，對他們已經沒用了。”
    他站起身，語氣平靜地說道。
    “我們現在要做的，不是防守。”
    林淵的目光，從巨大的監控屏幕上移開，望向了通往基地更深處，那條通往核心實驗室的幽深通道。
    他知道，自己必須抓住這來之不易的時間窗口。
    在敵人下一次動手之前，將那件足以扭轉整個戰局的終極裝備，製造出來。
    “我要去一趟核心實驗室。”
    林淵對身旁的秦月說道。
    “我清單上所有的材料，現在都可以動用了嗎？”
    秦月重重地點了點頭，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所有材料，都已在昨夜運抵，並且已經存入核心材料庫。包括你清單上，那幾樣我們動用了最高情報權限，也依舊無法解析成分的特殊金屬。”
    “很好。”
    林淵不再多言，轉身走向那條通往未知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