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慘淡，林悅悄悄摸回屋子裏，看見唐妙抱著崽崽睡得正香，她躡手躡腳去了浴室。
    髒死了！再回到那個三室一廳，林悅簡直無處下腳。
    客廳雜亂，垃圾滿地，衛生間堵了，時不時就飄出臭氣。
    她都不敢相信，自己以前是怎麽在那兒生活了那麽長的時間！
    好在一路上，她悄悄把唐妙的秘密傳給了幾個話最多的人，等到明天，大半個安全區都會知道了。
    洗完澡出來時，臥室裏出現了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正貓著身子悄悄靠近熟睡的唐妙。
    找到位置後，掏出了手裏的水果刀，對準唐妙噗嗤一刀。
    唐妙反應十分迅速，翻身跳躍，將那人橫掃在地。
    崽崽也以極快的速度貼著牆壁奔跑，打開了臥室的燈。
    燈亮起的一瞬間，林悅驚呼：“唐妙！你沒事兒吧！”
    唐妙沒有回話，而是將那人的雙手反剪摁在地上，一腳將地上的刀踢開，水果刀撞到林悅腳尖才停下。
    “說，誰讓你來的。”
    “我錯了我錯了！你原諒我吧，求求你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我不是那種不講道理和冷血的人，如果事出有因，我會理解你的，坦白從寬。”
    聽到唐妙的話，林悅莫名心虛，她小心翼翼地觀察唐妙神色，將水果刀收了起來。
    那人聽見唐妙語氣緩和，支支吾吾地將事情說了出來。
    他原本是安全區一位普通的居民，每天都吃不飽，唐妙農場送來的雞鴨鵝，他隻能去撿別人吃剩的骨頭，拿來熬湯嚐嚐味兒。
    聽說安全區還要派人去六坨山找渦輪，被選中的人沒有理由拒絕，必須跟著去送死開路。
    聽別人說，殺了唐妙就能當農場老大，他受了蠱惑才悄悄跟蹤林悅進來。
    林悅在一旁聽了，心裏暗罵那人蠢，當著唐妙的麵說要殺了她，唐妙怎麽可能原諒？
    “別人說得不對，殺了我也沒辦法當農場的主人，這次放過你，沒有下次了，滾吧。”
    那人明顯愣了兩秒，反應過來後匆忙道謝跑走了。
    “唐妙，剛才那人可是想要你命啊！你就這麽放走了嗎？”
    崽崽聞言，瞪向林悅，這個壞女人，說別人想要媽媽命，自己卻也眼睜睜看著那人動手，不出聲提醒。
    唐妙捂住崽崽眼睛，揉了揉它腦袋，背對著林悅道：
    “人會因為衝動做出錯誤選擇，這很正常。更何況在我這裏，坦白從寬一直適用。”
    “這樣啊，你說的有道理，”
    林悅若無其事地回床上躺好，將水果刀藏到枕頭下。
    “我們快休息吧，楊森哥說明天來應聘的人是今天的好幾倍，肯定不輕鬆。”
    “嗯，好。”
    唐妙望向窗外的月色，明明是同一個月亮，赤火安全區的月光卻莫名慘淡。
    重新躺回床上時，唐妙深深看了林悅一眼，最後一次機會已經錯過了。
    唐妙閉眼，繼續探查安全區，找到了異常小男孩兒住處，他正在熟睡。
    遠程淨化效率很低，但唐妙想先試探看看。
    金色的絲線將小男孩兒圍繞，緩緩鑽進他的腹腔。
    腹腔裏一片空洞，沒有人類該有的器官組織。
    與此同時，熟睡的小男孩兒突然睜眼，咳嗽兩下後放聲大哭，唐妙悄悄將精神力收回。
    懷裏的崽崽似有所感，兩隻小手抱緊，不安地抓撓唐妙手心。
    輔助工具在小男孩兒的腹腔，在某程度上已經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
    將汙染源清除拿回工具的話，小男孩兒恐怕也活不了了。
    唐妙一邊用精神力安撫崽崽，一邊繼續探查樓下的情況。
    先前那人被唐妙放走後，一路鬼鬼祟祟進了一間屋子。
    屋內的三五人很激動：“怎麽樣？成了？”
    李九搖搖頭，隨手從旁邊人手裏拿了一根煙點上：“沒成，她反應還挺快，她那個小孩兒也是，看著動作迅速得不像小孩兒。”
    屋內的李勇也眯眼吐了一口煙：“她沒發現？”
    “發現了，但這女的心軟，求兩句就放我走了，隻沒收了刀。”
    其他人一陣哄笑，因為同情和善良，親手放跑要殺自己的人，這女人也是蠢到家了。
    一想到這麽好的資源都在這個蠢女人手上，他們心裏就窩火。
    “老大老大！”屋外有人敲門進屋，“不好了，安安突然醒了，一直說肚子痛，哭著要找你。”
    “你們先回去，我去看看我兒子。”
    李勇掐滅煙頭，快步出了房間。
    房間的幾人互相看了幾眼，有人小聲嘀咕了一句。
    “那吊墜隻有一個，你說老大是自己戴還是給李安安戴？”
    李九瞟了那人一眼：“怎麽就不能是給我們戴？”
    李勇那兒子，天真幼稚，一個小屁孩兒管得還寬，不允許他們說髒話，不允許他們殺人，不允許一堆。
    而李勇拿到了各種食物，首先也是讓他兒子先吃，李九早就看不慣了。
    其他人聽到這句話，都不約而同地輕笑，看來大家都想一塊兒去了啊。
    既然都拿到吊墜了，還聽李勇的幹嘛？誰拿到誰就是老大啊......
    翌日清晨，唐妙早早就醒了，洗漱完畢帶著崽崽在二樓陽台吃早餐，順帶觀察安全區其他人的活動。
    林悅起得晚一些，等她收拾好一切去到陽台，樓下的空地已經聚集了大批人。
    他們許多人都哭天喊地，求求唐妙帶他們走，跪在地上磕頭，激動一點的想衝進唐妙所在的樓棟，又被李勇的人攔了下來。
    “我是李五，李勇他今天有點事情，暫時來不了，唐老板要是看上那個人了，就跟我說。”
    唐妙沒有回頭看那人，淡然嗯了一聲。
    她隻不過在夜裏斷斷續續的遠程淨化，截止現在，淨化率也隻達到17%而已。
    但現在，這些人已經不肯叫李勇老大了。
    林悅則是心底不安，李勇怎麽會在這種時候離開，難道是他也知道了唐妙吊墜的事情，在暗中布局安排了嗎？
    唐妙觀察了一圈，總共選擇了11人，和李五簽訂合同時，他坐地起價。
    一人要換雞鴨鵝各十五隻，魚30條，蔬菜200斤，水果30斤。
    林悅拍桌而起：“瘋了吧？這不是明搶嗎？”
    李五板著臉，掏出兜裏的手槍對準林悅：“林悅，不就是離開了安全區幾天，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林悅嚇得臉色煞白，戰戰兢兢的坐下，求助的看向唐妙，希望唐妙幫她撐腰。
    唐妙沒有理會林悅，提筆寫下自己的名字。
    今天她會將工具拿回，安全區會亂成一鍋粥，這些簽訂的合同注定無法兌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