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終章·星辰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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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年1月15日四九城 大會堂
    大會堂的金色大廳燈火通明,巨大的水晶吊燈將整個空間映照得如同白晝。八十二歲的陳樾站在領獎台上,深藍色的中山裝熨燙得一絲不苟,每一道褶皺都恰到好處地展現著這位功勳科學家的嚴謹作風。他胸前那枚沉甸甸的"共和國勳章"在聚光燈下閃爍著耀眼的金光,勳章上精細雕刻的天安門和華表圖案仿佛在訴說著這個國家六十年的滄桑巨變。
    陳樾微微顫抖的手指輕輕撫過勳章表麵,能感受到每一處細微的紋路。這枚由999純金打造的勳章重達300克,背麵刻著"共和國勳章"五個蒼勁有力的大字。他忽然想起1953年在東北兵工廠獲得第一枚獎章時的場景——那隻是一枚普通的銅質獎章,表麵甚至有些粗糙,卻讓他激動得徹夜難眠。六十年過去,獎章的材質變了,分量變了,但那份沉甸甸的責任感從未改變。
    "陳樾同誌為我國科技發展和國防建設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播音員渾厚的聲音在會場回蕩,每個字都擲地有聲。陳樾眯起有些昏花的眼睛,視線穿過台下整齊就座的各級領導,落在了第三排的兒子陳明身上。如今已是航天工業集團副總工程師的陳明,鬢角也已泛白,但那雙明亮的眼睛依然像年輕時一樣充滿活力。父子倆目光相接時,陳明悄悄豎起大拇指,嘴角微微上揚的弧度與三十年前在少年科技班獲獎時一模一樣。
    如雷的掌聲在會場內回蕩,陳樾卻恍然回到了1950年那個寒冷的冬天。那時的東北,積雪能沒過膝蓋,他穿著單薄的棉衣在雪地裏艱難跋涉,懷裏緊緊揣著從係統裏抄錄的第一份圖紙——那是一份改進版的AK47步槍圖紙。六十年彈指一揮間,這個曾經連火柴都要進口的國家,如今已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三艘航母在遼闊的海疆巡航,最先進的光刻機在江南的現代化廠房裏日夜運轉。
    1月20日 四九城 家中書房
    深夜的書房裏,台燈在紅木書桌上投下一圈溫暖的光暈。陳樾伏案工作,鋼筆在特種紙張上沙沙作響,墨跡在燈光下泛著微微的藍光。書架上整齊排列著六十三本工作筆記,按照年份嚴格編碼,最早的幾本已經泛黃卷邊,書脊上的編號都有些模糊了。窗外飄著今冬最大的一場雪,雪花簌簌地拍打著玻璃窗,偶爾能聽見院裏的老槐樹枝被積雪壓斷的脆響。
    "爸,您該休息了。"陳明輕輕推開門,手裏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牛奶,杯壁上已經凝結了一層薄薄的水霧。他注意到父親青筋凸起的手背上布滿了老年斑,那些褐色的斑點像是一張張微縮的地圖,記錄著老人八十多年的人生曆程。
    陳樾摘下老花鏡,用食指和拇指揉了揉發酸的眼睛,鏡架上還留著長期佩戴留下的細微劃痕。"把這些弄完就睡。"他指了指桌上厚厚一摞文件,最上麵一頁赫然寫著《火星載人探測初步構想》,頁眉處印著"絕密"的紅色字樣,"可能...可能我用不上了。"說這話時,他的嘴角微微抽動,但眼神依然平靜如常,仿佛隻是在討論明天的天氣。
    陳明的手不易察覺地抖了一下,牛奶在杯子裏晃出細小的波紋。父子倆心照不宣地沉默著,誰都沒有點破那個鎖在抽屜裏的體檢報告——肝癌晚期四個字像刀刻般清晰,旁邊還附著醫生潦草的診斷意見:"預計剩餘時間36個月"。
    "對了,"陳樾突然想起什麽,從抽屜深處取出一個牛皮紙信封,邊緣已經有些磨損,上麵用紅筆寫著"絕密"二字,"這是我整理的科技發展路線圖,到2050年的。"信封很厚,拿在手裏沉甸甸的,裏麵裝著的是老人畢生的心血,"記住,芯片和航天是未來競爭的核心,就像當年的兩彈一星。"他說著,目光不自覺地飄向書架上那個神舟五號模型,那是楊力偉成功返航後送給他的禮物。
    1月25日 黃海某海軍基地
    軍港的寒風像刀子一樣刮著臉,帶著鹹腥味的海風呼嘯著掠過觀禮台。陳樾裹緊了將校呢大衣,卻依然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透過衣物鑽進身體。港口裏,三艘鋼鐵巨獸靜靜停泊,最新下水的"山東艦"正在進行服役前的最後調試,甲板上的工作人員像忙碌的螞蟻,在龐大的艦體襯托下顯得格外渺小。海浪拍打著碼頭的水泥墩,發出有節奏的嘩嘩聲,與遠處海鷗的鳴叫交織在一起。
    "陳老,多虧您當年在軍委會議上力排眾議,堅持要搞航母。"海軍司令遞來一個軍用望遠鏡,鏡身上還帶著體溫,橡膠眼罩處有輕微的使用痕跡,"現在咱們終於有自己的藍水海軍了。"他的語氣中帶著掩飾不住的自豪,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那艘嶄新的航母。
    望遠鏡的視野裏,一架殲15艦載機正在進行起飛訓練。發動機的轟鳴聲隔著老遠都能聽見,甲板在飛機起飛時微微顫動,尾焰在寒冷的空氣中形成扭曲的熱浪。陳樾想起前世夏國海軍蹣跚起步的艱辛,想起那些"航母無用論"的爭議,想起八十年代看到鷹醬航母時的那種震撼,眼眶不禁有些發熱。海風帶著鹹腥味撲麵而來,吹亂了他花白的頭發,也帶來了遠處輪機艙的柴油氣味。
    "還不夠,"他放下望遠鏡,指向遠處海天相接的地方,那裏的雲層正在積聚,預示著更大的風浪,"未來要有電磁彈射,要能馳騁大洋..."話音未落,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了他。司令官連忙扶住老人搖晃的身軀,卻摸到了一把瘦骨,隔著厚厚的軍大衣都能感受到那具身體的孱弱。
    2月3日 淩晨 臥室
    陳樾在睡夢中安詳離世,床頭燈還亮著,昏黃的燈光照在那本讀到一半的《火星殖民計劃》上。書翻開在第203頁,正是關於火星基地生命維持係統的章節,頁邊還留著老人用鉛筆做的批注。當清晨保姆推開房門時,發現他的表情平靜得像睡著了一樣,隻是手指還保持著翻書的姿勢,仿佛隨時準備繼續閱讀。床頭櫃上的藥瓶蓋子是鬆的,裏麵少了兩片止痛藥,但醫生開的劑量說明上明確寫著"每晚一片"。
    消息傳出後,全國降半旗致哀。新華社發布的訃告占據了各大報紙頭版:"我國著名科學家、戰略家陳樾同誌逝世,享年82歲..."訃告旁邊配發的照片是去年在航天城拍的,老人站在長征五號火箭模型前,身後是巨大的五星紅旗,笑容慈祥而堅定。當天的《新聞聯播》用了整整八分鍾來回顧他的一生,播音員的聲音罕見地有些哽咽。
    2月10日 八寶山革命公墓
    追悼會現場人頭攢動,前來悼念的隊伍排出了幾百米遠。陳樾的遺體覆蓋著鮮紅的黨旗,周圍擺滿了白菊和百合,花香混合著冬日的寒氣,形成一種特殊的肅穆氛圍。人群中不僅有各級領導,更多的是他曾經幫助過的普通人:那位被他保下診所的老中醫孫老的孫子,現在已經是一家三甲中醫院的院長,白大褂口袋裏還揣著當年那本《臨證心得》的複印本,書頁邊緣已經因為經常翻閱而發黑;當年在東北兵工廠跟著他學技術的學徒工,如今已是高級技師,手上還留著當年車零件時留下的疤痕,此刻正用那雙布滿老繭的手輕輕擦拭眼角...
    陳明在整理父親遺物時,在保險櫃深處發現了一個上鎖的鐵盒。鑰匙就掛在老爺子隨身攜帶的鑰匙鏈上,已經有些生鏽,需要費些力氣才能轉動。打開後,裏麵是一本發黃的日記,扉頁寫著:"如果我突然離開,請將以下技術資料交給國家..."落款日期是1998年1月,正是老人第一次被診斷出肝硬化的那一年。陳明的手不住地顫抖,原來父親早在十二年前就準備好了這一天。日記本裏夾著一張泛黃的便簽,上麵是熟悉的筆跡:"告訴同誌們,我去星辰大海了。"字跡有些歪斜,顯然是忍著疼痛寫下的。
    曆史的回響
    時光飛逝,陳樾預言的未來一一實現:
    2015年,"嫦娥五號"完成月球采樣返回,帶回了1.731公斤月壤,其中一部分被永久保存在國家博物館的恒溫展櫃中;
    2020年,"天問一號"成功登陸火星,傳回第一張高清火星地表照片,照片角落裏能看到探測器上小小的五星紅旗;
    2030年,夏國航天員首次踏上月球表麵,在月球南極建立了首個科研站,站名"啟明"正是取自陳樾生前提出的建議;
    2050年,第一個載人火星考察站"紅旗站"建成,首批六名航天員在火星度過了500個日夜,他們帶去的物品中有一本陳樾的傳記...
    在四九城航天飛行控製中心的牆上,始終掛著一張老照片:滿頭白發的陳樾正在給一群年輕科研人員講解火星探測器的原理,黑板上寫滿了複雜的公式,角落裏還畫著幾個俏皮的火箭簡筆畫。照片下方的銘牌上寫著:"我們的星辰大海——紀念陳樾同誌"。每逢重大發射任務前,工作人員都會自發地在照片前擺上一束鮮花,這個不成文的傳統已經持續了三十多年。
    而在東北老工業基地的一座紀念館裏,陳列著陳樾生前用過的鋼筆、眼鏡和那六十三本工作筆記。參觀者總能注意到,每本筆記的扉頁上都寫著同樣一句話:"為華夏之崛起而奮鬥。"字跡從最初的工整有力到後期的顫抖歪斜,見證了一位科學家畢生的堅守。紀念館的留言簿上,最新的一頁寫著:"陳爺爺,我現在是航天員了,明年就要去"紅旗站"工作,您看到了嗎?"署名是一個"90後"姑娘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