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5 章:雨夜錯逢訂婚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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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像要把南城的霓虹砸碎,蘇婉瑜坐在加長林肯的後座,指尖捏著的燙金訂婚帖幾乎要被冷汗浸透。帖上 “蘇婉瑜” 與 “林墨辰” 的名字並排燙著,像一道冰冷的鐵烙,把她和錄野峰的過去燙得麵目全非 —— 距離錄野峰拿著蘇家給的 “分手費” 消失,已經整整三年。
三年前那個雪夜,她在機場堵到他時,他懷裏抱著別的女人的外套,口袋裏露出的銀行卡,數字大到足夠讓他在南城買下半條街。她問他 “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是為了錢”,他隻是扯著嘴角笑,笑裏的冷漠比雪還寒:“蘇小姐,我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從那天起,蘇婉瑜就成了南城圈子裏的笑柄 —— 堂堂蘇家大小姐,倒貼窮小子三年,最後被人拿著錢踹開。父親蘇振海氣得住院,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把她禁足,直到三個月前,才鬆口讓她嫁給林氏集團的繼承人林墨辰,美其名曰 “門當戶對,了卻心病”。
“小姐,林公館到了。” 司機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蘇婉瑜抬頭,透過雨幕看到林公館門口的水晶燈,亮得刺眼,像無數根針,紮得她眼睛發酸。她推開車門,高跟鞋剛踩進積水,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刹車聲 —— 黑色的越野車停在不遠處,車窗降下,露出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
男人穿著黑色風衣,頭發被雨水打濕,貼在額前,輪廓比三年前更硬朗,眼底卻藏著化不開的沉鬱。是錄野峰。
蘇婉瑜的心髒像被一隻手攥住,連呼吸都變得困難。她看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手裏的訂婚帖上,瞳孔猛地收縮,隨即又恢複了平靜,仿佛隻是看到一個陌生人。他沒說話,隻是踩下油門,越野車像一道黑色的閃電,消失在雨幕裏,隻留下一地濺起的水花,打濕了她的裙擺。
“婉瑜,發什麽呆呢?” 林墨辰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穿著白色西裝,笑容溫文爾雅,伸手想幫她撐傘。蘇婉瑜下意識地躲開,指尖的訂婚帖被捏得更緊,邊緣硌得手心生疼。“沒什麽,” 她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剛看到一個熟人。”
林墨辰挑眉,沒再多問,隻是紳士地引著她走進林公館。客廳裏觥籌交錯,南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幾乎都來了,看到蘇婉瑜,眼神裏或多或少都帶著同情或嘲諷。她像個提線木偶,跟著林墨辰穿梭在人群中,耳邊是虛偽的祝福,鼻尖是香檳的甜膩,可她滿腦子都是剛才錄野峰的眼神 —— 那眼神裏的平靜,比三年前的冷漠更讓她難受。
“婉瑜,你還好嗎?” 閨蜜夏晚星端著一杯果汁走過來,小聲問,“我剛才好像看到錄野峰了,是不是我看錯了?”
蘇婉瑜的心猛地一跳,手裏的果汁差點灑出來。“你也看到了?” 她抓住夏晚星的手,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他…… 他怎麽會在這裏?”
夏晚星歎了口氣,壓低聲音:“我聽人說,他這三年在國外做工程,賺了不少錢,這次回來是要跟林氏合作一個項目。婉瑜,你別多想,都要訂婚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過去的事?蘇婉瑜苦笑。怎麽過去?那些在出租屋裏一起吃泡麵的夜晚,那些他騎著自行車帶她看星星的夜晚,那些他說 “婉瑜,等我有錢了,一定風風光光娶你” 的夜晚,像電影一樣在她腦海裏回放,每一個畫麵都帶著溫度,卻又被現實凍得冰冷。
她借口去洗手間,想透口氣。走廊裏很安靜,隻有水晶燈的光芒在地麵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她走到窗邊,看著外麵的暴雨,突然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她以為是林墨辰,轉身卻看到錄野峰站在不遠處,手裏拿著一個牛皮紙信封,眼神複雜地看著她。
“蘇小姐,” 他開口,聲音比三年前低沉了許多,“好久不見。”
“錄總,” 蘇婉瑜刻意加重 “錄總” 兩個字,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你,看來這三年,你過得不錯。”
錄野峰的嘴角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麽,卻又把話咽了回去。他走上前,把牛皮紙信封遞給她:“這個,你應該看看。”
蘇婉瑜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信封。信封很舊,上麵有淡淡的水漬,像是被雨水泡過。她打開信封,裏麵是一遝照片和一封信。照片上是三年前那個雪夜,她在機場看到的 “別的女人”—— 其實是錄野峰的妹妹錄曉雅,當時曉雅重病,急需錢做手術。信是錄野峰寫的,字跡潦草,帶著淚痕:
“婉瑜,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可能已經離開南城了。蘇家給我五十萬,讓我離開你,說我配不上你。我知道我窮,給不了你想要的生活,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背叛你。曉雅得了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手術費要三十萬,我沒有辦法,隻能答應蘇先生的條件。我拿著那五十萬,一部分給曉雅做手術,一部分留著做本錢,我想等我賺了錢,就回來找你,跟你解釋清楚。可我沒想到,蘇先生會讓你看到我和曉雅在一起的畫麵,還告訴你我是為了錢才離開你。婉瑜,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我知道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祝你幸福。”
信的最後,是一行被淚水暈開的字跡:“婉瑜,我從來沒有愛過別人,從來沒有。”
蘇婉瑜的手開始發抖,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砸在信紙上,把字跡暈得更開。她抬起頭,看著錄野峰,聲音帶著哭腔:“你為什麽現在才告訴我?為什麽?”
錄野峰的眼眶紅了,他走上前,想抱抱她,卻又停住了腳步。“我回來的時候,聽說你要訂婚了,” 他聲音沙啞,“我不敢打擾你,可我又不想讓你一輩子活在誤會裏。婉瑜,林墨辰是個好人,他能給你幸福,我……”
“你混蛋!” 蘇婉瑜打斷他,把信摔在他身上,“你以為你這樣做是為我好嗎?錄野峰,你知不知道,這三年我是怎麽過的?我每天都在想,是不是我哪裏做得不好,你才會離開我。我爸把我禁足,我甚至想過要私奔,可我看到你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看到你拿著銀行卡,我……”
她的話沒說完,就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林墨辰拿著手機跑過來,臉色蒼白:“婉瑜,不好了!你爸在公司暈倒了,現在在醫院搶救!”
蘇婉瑜的腦子 “嗡” 的一聲,所有的情緒都被恐慌取代。她看著林墨辰,又看看錄野峰,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我去醫院,” 她咬著牙,擦了擦眼淚,“林墨辰,我們的訂婚宴,先取消吧。”
林墨辰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好,我陪你去醫院。”
蘇婉瑜轉身就走,沒再看錄野峰一眼。錄野峰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手裏還攥著那張被摔過來的信紙,心髒像被掏空了一樣。他知道,他和蘇婉瑜之間,可能真的回不去了。
醫院的搶救室門口,紅燈亮得刺眼。蘇婉瑜坐在長椅上,雙手合十,祈禱父親能平安無事。林墨辰坐在她身邊,遞給他一杯熱水:“別擔心,伯父吉人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蘇婉瑜接過熱水,點了點頭,卻沒說話。她的腦海裏,一會兒是父親暈倒的畫麵,一會兒是錄野峰的信,一會兒是三年前那個雪夜的場景,亂得像一團麻。
不知道過了多久,搶救室的燈滅了。醫生走出來,摘下口罩,搖了搖頭:“對不起,我們盡力了。蘇先生因為突發腦溢血,搶救無效,已經去世了。”
“什麽?” 蘇婉瑜猛地站起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醫生,你再看看,是不是搞錯了?我爸他早上還好好的,怎麽會……”
“蘇小姐,請節哀。” 醫生歎了口氣,“蘇先生的身體一直不好,這次可能是因為公司的事情,情緒太激動了。”
蘇婉瑜的腿一軟,差點摔倒,林墨辰及時扶住了她。她看著搶救室的門,眼淚像決堤的洪水,洶湧而出。她想起父親平時對她的嚴厲,想起父親在她被錄野峰 “背叛” 後,雖然生氣,卻還是偷偷給她燉補品,想起父親為了蘇家的生意,每天熬夜加班…… 她突然覺得,自己很不孝。
就在這時,錄野峰走了進來。他看到蘇婉瑜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裏像被針紮一樣疼。他走到她身邊,小聲說:“婉瑜,節哀。蘇先生的後事,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你盡管開口。”
蘇婉瑜抬起頭,看著他,眼神裏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有恨,有怨,有委屈,還有一絲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依賴。“錄野峰,” 她聲音沙啞,“我爸是不是因為你才生氣的?他是不是知道你回來了,知道我們……”
錄野峰的心髒猛地一沉,他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婉瑜,我回來後,還沒見過蘇先生。”
就在這時,蘇家家仆跑過來,手裏拿著一份文件:“小姐,這是先生在辦公室裏留下的遺囑,讓我在他出事的時候交給你。”
蘇婉瑜接過遺囑,手抖得厲害。她打開遺囑,裏麵的內容讓她瞬間愣住了 —— 遺囑裏寫著,蘇家的所有財產都留給她,還有一封信,是寫給她的:
“婉瑜,我的女兒。爸爸知道,這三年你受了很多委屈。其實,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拆散你和錄野峰,隻是我擔心他給不了你幸福。我調查過他,他是個好孩子,有責任心,有上進心,可他太窮了,我們蘇家的敵人太多,我怕他保護不了你。我給了他五十萬,不是讓他離開你,而是讓他去創業,我想等他做出一番成績,就同意你們在一起。可我沒想到,曉雅會突然生病,也沒想到你會誤會他。爸爸對不起你,讓你錯過了自己喜歡的人。現在,爸爸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如果錄野峰還喜歡你,如果你還喜歡他,就別再錯過了。爸爸希望你幸福,比什麽都重要。”
信的最後,是父親的簽名,旁邊還有幾滴幹涸的淚痕。
蘇婉瑜看完信,再也忍不住,趴在林墨辰的肩膀上失聲痛哭。她終於明白,父親的良苦用心,也終於明白,她和錄野峰之間的誤會,全都是因為父親的 “善意”。
林墨辰拍了拍她的背,輕聲說:“婉瑜,我都知道了。其實,我早就知道你和錄野峰的事情,也知道伯父的想法。我之所以答應和你訂婚,是因為伯父拜托我,讓我幫他演一場戲,他想讓你徹底死心,然後等錄野峰回來,再給你一個驚喜。可沒想到,伯父他……”
蘇婉瑜抬起頭,看著林墨辰,眼裏充滿了愧疚:“林墨辰,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我們的訂婚,取消吧。”
林墨辰笑了笑,點了點頭:“好。婉瑜,去找他吧,別再錯過了。”
蘇婉瑜站起身,擦幹眼淚,向搶救室門口跑去。她看到錄野峰還站在那裏,像一尊雕塑。她跑過去,從背後抱住他,聲音帶著哭腔:“錄野峰,對不起,我誤會你了。我爸他…… 他走了,他留下信說,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拆散我們。”
錄野峰的身體一僵,他轉過身,抱住她,眼眶通紅:“婉瑜,對不起,讓你受了這麽多苦。以後,我不會再離開你了,我會好好照顧你,守護你,就像我當初答應你的那樣。”
暴雨還在下,可陽光已經透過雲層,照在了醫院的走廊裏。蘇婉瑜靠在錄野峰的懷裏,感受著他的體溫,心裏充滿了複雜的情緒。她知道,父親的離開,是她心裏永遠的痛,可她也知道,她不能再錯過錄野峰了。
幾天後,蘇婉瑜為父親舉辦了葬禮。葬禮上,錄野峰一直陪在她身邊,幫她處理各種事情,像一個真正的家人。南城的人看到這一幕,再也沒人嘲笑她,反而對她多了幾分同情和祝福。
葬禮結束後,錄野峰帶著蘇婉瑜回到了他們曾經住過的出租屋。屋子還是老樣子,牆上還貼著他們一起畫的畫,桌子上還放著他們一起用過的杯子。錄野峰從抽屜裏拿出一個盒子,打開盒子,裏麵是一枚鑽戒,雖然不大,卻很亮。
“婉瑜,” 他單膝跪地,眼神認真地看著她,“三年前,我沒有錢,不能給你一個像樣的求婚。現在,我有能力了,我想給你一個家。你願意嫁給我嗎?”
蘇婉瑜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她點了點頭,聲音哽咽:“我願意,錄野峰,我願意。”
錄野峰把鑽戒戴在她的手上,站起身,緊緊地抱住她。窗外的陽光正好,照在他們身上,溫暖而明亮。蘇婉瑜知道,她和錄野峰之間,經曆了太多的誤會和磨難,可他們最終還是走到了一起。她相信,未來的日子裏,他們會一起麵對所有的困難,一起幸福地生活下去。
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林墨辰站在出租屋的樓下,手裏拿著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他和蘇婉瑜的訂婚照。他看著照片,笑了笑,把照片放進了口袋,轉身離開。他知道,蘇婉瑜找到了自己的幸福,這就夠了。
而在南城的某個角落,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看著遠處的出租屋,眼神陰鷙。他是蘇家的敵人,也是當年設計陷害錄野峰的人之一。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喂,計劃失敗了。不過,沒關係,遊戲才剛剛開始。”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冰冷的笑聲:“很好。我倒要看看,錄野峰和蘇婉瑜,能幸福多久。”
陽光雖然明亮,卻還是照不到某些陰暗的角落。蘇婉瑜和錄野峰的幸福,才剛剛開始,可他們不知道,一場更大的危機,正在向他們逼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