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前的深夜，紅塔市東北部大概三十公裏一個叫烏利杜加爾的小城。
    這裏不光被丘陵地帶環繞，還有一條伯利亞大鐵路的支線聯通。於是，米哈伊爾中將就把這裏當做了紅塔州防線的總指揮部。
    非常意外地，負責紅塔州防禦的方麵軍總指揮、伯利亞大公國第八師師長安東洛夫中將迎來了一個他不得不親自出來伺候的大人物。
    “殿下，您怎麽來這裏了？這裏太過凶險，您這樣的貴人不該來這裏冒險！”就在防空地堡的大門口，這位方正臉孔的老派貴族將軍臉上有著大寫的尷尬。
    張山微笑著回應：“哦？什麽時候亞馬托人的大炮可以打30拉西亞裏了？還是說你這裏的地堡不合格？亦或是你這裏駐守的一個師是樣子貨？”
    “當然不是，這裏終究是前線。”安東洛夫巴不得這位王子殿下快點滾回去巴羅夫斯克城。
    對於安德烈王子這尊大神，整個遠東軍界有了新共識——換以前，大家肯定不願上頭空降個瞎指揮的家夥。現在不同了，安德烈王子可是真正的百寶箱。換個人過來，絕對沒法將8個常規師，12個新建步兵師和十幾萬汗國騎兵的補給處理得服服帖帖。
    二流將領看重戰術，一流將領看重補給。
    唯有超一流的指揮家才有資格談戰略。
    三王子殿下的戰略眼光還沒法得以驗證，但絕對是後勤界的頂流新星。他有個三長兩短，安東洛夫怕自己回去之後被同僚們給活撕了。
    張山輕笑一聲，問大門口的一個安東洛夫的衛兵：“士兵，可以借你的槍一用嗎？”
    那士兵苦著臉向將軍發出求救的眼神。
    安東洛夫可以說不嗎？
    他不可以。
    隻能眼睜睜看著張山以不緊不慢的動作，拿過士兵用背帶掛在肩膀上的莫辛步槍，然後拉開槍栓看了看裏頭，確認有子彈之後。
    “砰！砰！”兩聲槍響。
    第一槍，張山擊中了三十米開外樹上一顆果子上的嫩枝。
    第二槍，張山拉栓退出第一發彈殼，再將第二發子彈推入槍膛擊發，打中了猶在半空中的青澀果子。
    果子半空中四分五裂。
    這一手，可謂技驚四座！
    用拉栓步槍擊中三十米開外一個瓶蓋大小的果子上麵的嫩枝，這絕對算槍法好了。
    在夜晚光線不好的情況下，還能在半空中跟槍打中自由落體的果子，這槍法簡直神了。
    不約而同地，張山周圍響起了鼓掌聲與歡呼聲。
    “烏拉——”
    “殿下好厲害！”
    “不愧是公國的守護神！”
    張山身邊，娜塔莉等幾個女侍衛更是美眸裏流光閃爍，不由眼睛眯成兩道月牙。
    娜塔莉終於確定，當初自家主君那幾槍不是蒙的……
    待到歡呼聲減弱，張山表麵微笑，卻用著不容對方拒絕的口吻：“蘭烏德一戰，我親手幹掉了四個鬼兵，包括一個蒸汽騎士駕駛員，然後用炮術摧毀了一個亞馬托聯隊。相信我，你會需要我的炮術與炮兵旅的。”
    安東洛夫臉頰肌肉微微抽搐著。
    誰都知道安德烈王子搞了那麽多裝備給各個師的同時，也留了私貨——不光組建了一個什麽合成旅。還截留了一大批阿斯加德火炮，從第一師裏抽調炮手作為骨幹，組建了一個單獨的大炮旅，並直接聽令於他。
    三個重炮營，每營12門150毫米sFH 18重型榴彈炮。九個中炮營，每營裝備12門105毫米LeFH 18榴彈炮。
    合計一百三十多門大口徑火炮！
    這配置，如今哪個師看那個炮兵旅不眼饞？
    別看每個拉西亞步兵師理論上有48門大口徑火炮組成的炮團。
    那是理論！
    連莫辛步槍都不足的情況下，怎可能每個師都給你配足了大口徑火炮？
    就算配了，那也是上次世界大戰的老爺炮，性能參數落後一大截。
    實際上唯有番號前三的遠東步兵師才能配齊最新款的122毫米M30榴彈炮，剩下的隻能吃肉屑。
    可王子殿下早就放話了，這要留在方麵軍使用。
    如今他親自上前線用自己的炮兵旅，安東洛夫還真沒拒絕的餘地。
    “好吧，殿下，我無法拒絕您的好意。但殿下請您答應我，戰鬥時絕對不要離開我的地堡好嗎？”
    “當然！”
    跟隨安東洛夫入內，張山貌似隨意地在紅塔城東北的114高地後麵點了一下。
    “我的炮兵旅布置在這，可以麽？”
    安東洛夫嘴角輕輕抽搐，兩秒後：“當然可以。”
    他又高興又心痛。
    高興在於，這位王子殿下顯然對炮術有高超的認識。那個反斜麵位置很棒，位於山頭後麵，敵方絕對無法用望遠鏡觀察到，而且剛好有一片相當平整的地塊，方便炮兵旅展開。
    榴彈炮屬於標準的曲射炮，這地塊絕對優秀。
    心痛就心痛在，他手下那個裝備著上次歐羅巴大戰的76毫米榴彈炮營要滾蛋了。
    悲催，射程隻有8公裏的野戰炮，在王子殿下的新炮麵前就是沒人權。
    於是，張山在安東洛夫的指揮部裏，躺在行軍床上眯了半個晚上，終於等到了清晨亞馬托人進攻了。
    這邊安東洛夫剛在電話裏收到敵人進攻的消息，另一個電話就打進來了。
    “我是偵察機信天翁01，請轉告殿下，發現敵軍陣地，在……”
    當著安東洛夫的麵，張山跑到戰術地圖前麵，裝模作樣地比劃了幾下，他拿起另一個內線電話，張嘴就是代號：“我是【古斯塔夫】！請4、5、6中炮營在三分鍾後炮擊以下坐標……”
    聽到自家殿下那小數點後六位數的坐標張嘴就來，安東洛夫很懵。
    這年頭哪有什麽電腦算彈道啊。
    能五分鍾內算出來大概方位的就已經能去當炮術指揮了。
    哪有你這樣直接報詳細參數，然後下令“急速射五輪”的？
    這是算準了敵人的火炮陣地然後火力覆蓋不留活路的打法啊！
    可炮是人家的，炮彈也是人家的。
    人家是來幫忙的，大不了亂炸一通，當個氣氛組也不是不行。
    這年頭，指揮官很難當。
    必須要在一眾繁瑣，且可能主動或者被動虛報造假的信息中獲得有效信息，再予以判斷。加上戰場上通訊不暢，什麽都有可能發生。
    安東洛夫沒想到，七、八分鍾過後，電話就打進來了。
    “草原之鷹呼叫冰熊。”
    “這裏是冰熊，請講。”
    “目測到亞馬托兵線後方大約五裏處發生多個巨大的殉爆。爆炸範圍很大，火球竄上天至少十層樓高。”
    安東洛夫傻了。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大概率是炸到人家炮營的彈藥庫，至少是移動彈藥車了。而且絕對不止一輛。
    他挪著仿佛鏽死的僵硬脖子，一點一點地轉過頭，望向那個優哉遊哉數螞蟻玩的王子殿下，仿佛見鬼一樣。
    張山抬頭，一麵陽光燦爛：“將軍閣下，我不介意你叫我【火炮之王】！當然，可以簡稱為炮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