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穿越之紅綠燈下的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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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口的熒光綠與帶繭的掌心
    市中心中山路口的紅綠燈總在車流中交替閃爍,我攥著商場傳單蹲在路邊的公交站亭旁,看***穿著熒光綠反光背心忙碌。他的袖口磨出毛邊,胸前警號被汗水浸得發亮,左手持紅白指揮棒,右手正做出 “直行” 手勢 —— 手臂繃得筆直,指尖因長期發力微微泛白,是每天重複上千次指揮動作磨出的薄繭。崗亭旁擺著裝滿溫水的保溫壺,夏天加了薄荷,冬天是熱薑茶;還有本記滿 “路況提示” 的小本子,某頁寫著 “早高峰 7 點  9 點,學校門口加派手勢引導”“雨天注意禮讓行人,積水路段減速”,字跡工整得像打印的。他的白手套掌心有塊補丁,是昨天攔失控電動車時磨破的,卻依舊戴得整齊,連指尖的褶皺都對齊了。
    上周暴雨天,我在公交站亭躲雨,撞見他對著手機發呆。屏幕裏是個女人的視頻,抱著個裹被子的小男孩:“兒子發燒到 39 度,喊著要爸爸,你能不能早點回來?” 他的喉結動了動,手指反複摩挲著屏幕上兒子通紅的臉,崗亭抽屜裏卻壓著張 “執勤表”:“本周需值 3 個夜班,周末加崗疏導車展交通”,墨跡被雨水洇了邊。綠燈亮起的瞬間,他迅速收起手機,冒雨跑到路口中央 —— 輛麵包車在積水裏打滑,朝著人行道衝去。雨水順著反光背心往下淌,警帽簷的水珠滴進眼睛,他卻沒工夫擦,隻是張開手臂擋在車頭前,用指揮棒示意司機慢慢刹車,直到車輪穩穩停在安全線內。
    幫商場送傳單時,我見過他在路邊揉肩膀。早高峰剛過,他的手臂抬起來都費勁,肩膀處的反光背心已經被汗水浸透,貼在背上。有輛黑色轎車嫌他指揮 “太慢”,按了聲急促的喇叭,刺耳的聲音在路口回蕩。他沒回頭,隻是調整了下呼吸,繼續做著 “左轉” 手勢。這時個紮羊角辮的小學生跑過來,遞給他張畫:“警察叔叔,您辛苦了!” 畫裏的他舉著指揮棒,周圍滿是彩色的汽車,天空還畫了個大大的太陽。他蹲下來接過畫,從警服口袋裏掏出顆薄荷糖塞給孩子,指尖的繭子蹭到孩子的手,孩子卻笑得很甜。轉身時,他又拿起指揮棒 —— 下一波車流已經湧來,路口容不得半分停頓。
    掃街時撿過他扔掉的執勤記錄,揉得皺巴巴的,用鉛筆標著 “今日糾正違章 12 起(均教育為主,沒開罰單)”“幫迷路老人找家,耽誤 20 分鍾執勤(已補崗)”。那天傍晚,我看見他幫位拄拐杖的老人過馬路,左手扶著老人的胳膊,右手舉著指揮棒示意車輛禮讓,步伐放得很慢,像在護送自家老人。老人要給他塞水果,他卻擺手:“這是我應該做的,您慢走”。這種 “對自己嚴苛到極致,對他人心軟到骨子裏” 的堅守,曾讓我蹲在公交站亭旁鼻尖發酸:原來有人把路口當成戰場,用身體為陌生人擋住危險,讓每次通行都多份安心。
    後頸的麻意襲來時,我正靠在公交站亭的玻璃上打盹,夢裏全是交通哨聲與指揮棒揮動的輕響。月光透過紅綠燈的縫隙照進來,在地上投下細碎的影子,像極了他白手套上的補丁。
    二、指揮棒旁的荊棘與掌心的溫度
    再次睜開眼時,肩膀傳來陣鑽心的疼。我猛地坐起來,發現自己趴在崗亭的桌子上,麵前攤著張 “路況預警”:“周末車展預計人流量超 10 萬,需提前 2 小時到崗”,紅色字體刺得人眼疼。手機在兜裏震得發燙,是妻子淩晨 5 點半發來的消息:“兒子還在發燒,體溫沒降下來,你要是能早點回來就好了”。窗外天還沒亮,雨點砸在崗亭的玻璃上,發出 “劈裏啪啦” 的聲響 —— 今天又是暴雨天,路口肯定不好走。
    我這才驚覺,自己變成了***。
    摸向肩膀,肩周炎的舊傷又在疼 —— 昨天值夜班疏導貨車到淩晨,現在手臂抬起來都費勁,卻得強撐著起身。崗亭的操作台上,擺著三份 “生存難題”:兒子的 “家長會通知”,“本周四下午 3 點,需家長到場” 的字樣被紅筆圈著,與執勤時間完全衝突;我的 “健康體檢報告”,醫生建議 “減少高強度站立,避免肩頸過度勞損”,可路口的車流容不得我休息;還有件疊得整齊的熒光綠反光背心,袖口的毛邊比昨天更明顯,白手套上的補丁還沾著點雨水的痕跡。
    牆上貼著兒子的照片,他舉著滿分試卷,笑得眉眼彎彎。我摸向執勤腰帶,金屬扣冰涼,警帽上的國徽閃著冷光 —— 今天得格外小心,暴雨天路滑,容易出事故。口袋裏的速效救心丸硌著掌心,是給突發不適的路人備用的;還有本記滿 “司機需求” 的便簽,某頁寫著 “李師傅送貨貨車限行,提醒他走外環”,這些細節不能忘,都是關乎安全的大事。
    早上 7 點,我準時站在路口中央。暴雨如注,雨水順著警帽簷往下淌,視線模糊得厲害。突然,輛麵包車在積水裏打滑,朝著人行道衝去,車上的貨物搖搖欲墜。我來不及多想,冒雨衝過去,張開手臂擋在車頭前,用指揮棒示意司機慢慢刹車:“別慌,踩輕點刹車,慢慢往這邊打方向!” 司機的臉漲得通紅,手忙腳亂地調整方向盤,直到車輪穩穩停在安全線內。貨物撒了一地,我卻先問司機:“你有沒有受傷?要不要先歇會兒?” 他搖搖頭,眼裏滿是感激:“謝謝警官,要是沒有你,我今天就闖大禍了!”
    剛幫司機把貨物搬到路邊,又有輛電動車闖紅燈,差點撞上位過馬路的老人。我吹著哨子跑過去,攔住電動車:“雨天路滑,闖紅燈太危險了,您看這位老人差點被撞到,要是出了事,家裏人該多擔心啊?” 司機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對不起警官,我趕時間送外賣,沒注意紅燈”。我幫他把歪了的車把掰正:“趕時間也得注意安全,我給您指條近路,既能避開擁堵,又能按時送到”,說著在他的外賣單背麵畫了條路線。他連聲道謝,騎著電動車慢慢匯入車流。
    中午輪崗吃飯時,我在崗亭啃著冷包子,就著溫薑茶。包子是早上從家裏帶來的,現在已經涼透了,卻還是得往下咽 —— 省點時間,多盯著路口。妻子發來視頻,兒子裹著被子躺在床上,聲音沙啞:“爸爸,我想你陪我打針,護士姐姐紮針好疼”。屏幕裏的他臉色通紅,眼睛裏滿是委屈,我的眼淚差點掉下來 —— 上次陪他打針還是半年前,現在連家長會都沒法參加,作為父親,我實在太不稱職了。“乖兒子,” 我強忍著眼淚,笑著說,“爸爸忙完這陣就回去陪你,你要聽媽媽的話,好好吃藥”。掛了視頻,我把剩下的包子塞進嘴裏,拿起指揮棒就往外走 —— 午間車流雖少,卻有很多學生放學,得去路口看著,不能讓孩子出事。
    下午 3 點,輛貨車違規駛入限行路段,我上前攔停。司機情緒激動地推開車門:“我趕時間送貨,晚了要賠違約金,你憑什麽攔我!” 他的聲音很大,引得路人紛紛側目。我耐心地拿出限行通知:“您看,這條道早 7 點到晚 7 點貨車限行,您要是走這兒,不僅會被拍違章,還容易造成擁堵。我給您指條外環近路,比這條道快 10 分鍾,既不違章又不耽誤送貨”,說著從崗亭拿出地圖,圈出路線。司機的情緒慢慢平複,不好意思地道歉:“對不起警官,我剛才太衝動了,還以為你故意刁難我”,說著從口袋裏掏出煙遞過來。我擺手拒絕:“這是我應該做的,您安全到達比什麽都強,煙我不能要”。
    剛送走貨車司機,隊裏就發來消息:“周末車展人流量大,你提前 2 小時到崗疏導交通”。我看著消息,心裏陣發酸 —— 原本答應帶兒子去遊樂園的,又要失約了。上次兒子說 “爸爸,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陪去遊樂園,我也想去”,我還答應他 “等周末就去”,現在卻又要食言。
    傍晚執勤時,位老人突然暈倒在路邊。我趕緊跑過去,從口袋裏掏出速效救心丸,給老人含在嘴裏,又掏出手機聯係救護車。老人的臉色蒼白,呼吸微弱,我蹲在旁邊輕輕拍著他的背:“大爺,您別慌,救護車馬上就到”。周圍的路人圍過來幫忙,有人遞水,有人撐傘,看著大家齊心協力的樣子,我心裏暖烘烘的。老人醒來後,拉著我的手說 “謝謝你,小夥子,要不是你,我這條老命就沒了”,我笑著說 “應該的,您好好休息”。看著救護車遠去的背影,我突然想起兒子 —— 要是他突發狀況,我卻在執勤,該怎麽辦?這種無力感像塊石頭,壓得我喘不過氣。
    晚上值夜班時,天已經黑透了。輛轎車嫌我指揮 “太嚴”,故意開著遠光燈晃我,強光刺得眼睛生疼。我沒有生氣,隻是上前敲了敲車窗,輕聲說:“師傅,遠光燈會影響對向車輛的視線,容易出事故,麻煩您關一下,謝謝您配合”。司機愣了愣,還是關了遠光燈,低聲說了句 “對不起”。淩晨 1 點,我終於疏導完最後一輛貨車,坐在崗亭裏揉著發酸的肩膀,手臂連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手機突然彈出兒子的視頻,他已經退燒了,舉著張畫:“爸爸,我畫的你,你看,你舉著指揮棒,像個英雄!等你回來給你看”。畫裏的我穿著熒光綠反光背心,周圍滿是彩色的汽車,天空還畫了個大大的愛心。我看著畫,眼淚終於掉下來 —— 原來我的堅持,兒子都看在眼裏,他沒有怪我沒時間陪他,還把我當成英雄。
    收拾執勤裝備時,聽見路邊有人議論:“交警就是沒事找事,整天攔車開罰單,賺黑心錢”。那些話像針一樣紮在心上,我摸了摸口袋裏小學生送的畫,突然想起白天幫迷路老人找家時,老人家屬塞給我的水果;想起貨車司機道謝時的笑容;想起兒子說 “爸爸是英雄”—— 原來我的堅持,真的有人看見,有人記在心裏。
    後頸的麻意襲來時,我正把兒子的畫貼在崗亭的牆上,和他的照片放在一起。路口的紅綠燈還在閃爍,像黑夜裏的星星,照亮每輛回家的車。我突然明白,自己握的不隻是指揮棒,是路口的平安,是每個家庭的團圓,是讓每個出行的人都能平安抵達的承諾 —— 哪怕肩膀再疼、家人再牽掛,隻要還有人需要這道熒光綠,就不能停下腳步。
    三、熒光綠外的暖陽
    再次醒來時,身上還帶著淡淡的雨水味。我摸向肩膀,沒有肩周炎的刺痛,隻有傳單邊緣割出的細小傷口。手機在褲兜裏震動,是社區群裏的消息:“趙警官火了!有人拍了他暴雨天攔車救險、幫老人過馬路的視頻,大家都在為他點讚!隊裏還給他批了假,讓他陪兒子去醫院,車展的執勤也安排了別人!”
    跑到中山路口,看見***正抱著兒子,他的兒子手裏舉著那張畫,笑得很開心。妻子站在旁邊,手裏提著個保溫桶:“給你熬了排骨湯,補補身體”。路口的行人紛紛和他打招呼,有上次被他幫助的貨車司機,有送他畫的小學生,還有那位暈倒的老人 —— 他特意來送水果,說 “謝謝你救了我”。隊裏的領導也來了,手裏拿著個榮譽證書:“衛國,這是‘優秀交警’證書,你實至名歸!”
    “小夥子,發傳單呢?” ***看見我,笑著揮揮手。他的熒光綠反光背心還是那麽鮮亮,袖口的毛邊被縫補好了,白手套上的補丁也換了新的。“我兒子的病好了,” 他指著懷裏的孩子,“隊裏給我批了假,周末帶他去遊樂園,兌現之前的承諾”。
    風卷著傳單的邊角,嘩啦啦地響,像在應和路口的笑聲。我咬了口熱乎的包子,突然明白***指揮棒裏的秘密 —— 那些手勢不隻是交通指令,是他把對路人的牽掛,融進了每一次揮棒裏,把對家庭的愛,藏在了每一次堅守裏。就像那道熒光綠,看似普通,卻能在暴雨天給人安全感;就像那雙帶繭的手,看似粗糙,卻能溫柔地守護每個出行的人。
    明天我還要來給趙警官送些新的傳單,他昨天說 “想給路口裝個便民箱,放點雨傘和急救用品”。順便問問他,周末帶兒子去遊樂園,有沒有玩到兒子最愛的旋轉木馬,我也想聽聽,那個把爸爸當成英雄的孩子,笑聲到底有多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