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穿越之萬米高空的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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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機場的登機口與帶青的指節
    機場 T2 航站樓的登機口總飄著淡淡的消毒水味,我攥著機場商店傳單蹲在休息椅旁,看陳峰穿著藏藍色機長製服走過。他的肩章綴著四道金杠,在燈光下泛著冷光,袖口繡著 “星辰航空” 的銀色徽章;左手提著銀色飛行箱,箱角被磨得有些發亮,裏麵裝著厚厚的飛行手冊與備用眼鏡;右手正幫位拎著大行李箱的老年乘客提行李 —— 指尖修剪得整齊幹淨,指節因長期握操縱杆泛著淡青色,是每天高強度執飛磨出來的舊痕。
    他的飛行箱側袋拉鏈沒拉嚴,露出兩樣東西:一張家人合影,妻子抱著紮羊角辮的女兒,背景是家裏種著月季的陽台;還有本泛黃的小本子,某頁用紅筆寫著 “起飛前檢查起落架三次,避免疏忽”“遇湍流時提前廣播安撫乘客”,字跡工整得像打印的。登機前,他會對著登機口的鏡子反複整理領帶,最後摸了摸左胸口袋 —— 裏麵裝著枚粉色發卡,是女兒親手用黏土做的,邊緣還沾著點碎鑽,女兒說 “爸爸戴著它,飛行就會平安”。
    上周暴雨天,我送傳單到延誤航班的登機口,撞見他對著手機沉默。風從機場的玻璃幕牆吹進來,掀動他的製服下擺,手機屏幕亮著妻子發來的視頻:“女兒今天滿 6 歲生日,吹蠟燭時哭著問爸爸怎麽還不回來,說你答應要陪她切蛋糕的”。他的指尖輕輕劃過屏幕裏女兒通紅的眼眶,飛行計劃表卻攤在旁邊,用熒光筆標著 “今日執飛 3 班,最後一班因雷暴延誤 2 小時,預計淩晨 2 點落地”。
    這時地勤人員走過來,輕聲提醒:“陳機長,可以登機了”。他趕緊按滅手機,用指腹擦了擦眼角,對著鏡子扯出個溫和的笑容,轉身走向排隊的乘客:“抱歉讓大家久等了,剛才接到空管通知,雷暴雲正在消散,我們會安全把大家送到目的地”。登機時,我看見他在駕駛艙門口停頓了幾秒,拿出手機給女兒發了條語音,聲音放得很軟:“寶貝生日快樂,爸爸回來給你補買草莓蛋糕,再陪你拚飛機模型好不好?”
    幫機場商店送夜宵傳單時,我見過他在機組休息室吃盒飯。淩晨 1 點,他剛執飛完從法蘭克福回來的跨洋航班,連續工作 12 小時,深藍色製服的衣領還沾著點機艙的冷氣。盒飯是機場食堂剩下的,菜已經涼透了,他卻吃得很快,扒拉兩口就放下 —— 下一班飛往廣州的航班還有 1 小時就要起飛,得抓緊時間核對飛行計劃。
    有個年輕乘務員揉著肩膀抱怨:“今天廣州那邊有雷暴,飛起來肯定累,說不定又要延誤”。陳峰沒接話,從飛行箱裏掏出飛行手冊,翻到 “惡劣天氣應對流程” 那頁,用鉛筆圈出 “遇雷暴雲需繞飛,高度保持 8000 米以上” 的條款:“我們再核對一遍繞飛航線,還有燃油儲備計算,保證萬無一失”。他的語氣嚴肅,卻特意把手冊往乘務員那邊推了推,方便她一起看 —— 明明自己已經累得眼底發紅,卻還是把安全放在第一位。
    掃街時撿過他扔掉的航班記錄單,揉得皺巴巴的,用鉛筆標著 “今日飛行時長 14 小時(超疲勞極限,落地後申請調休)”“給女兒買飛機模型預算 500 元(不能忘,她盼了半個月)”。那天傍晚,我看見他在機場便利店給女兒挑禮物,手裏拿著個迷你波音 737 模型,反複確認 “有沒有粉色的?我女兒喜歡粉色”。店員說沒有粉色,他猶豫了半天,還是買了藍色款,又拿了盒粉色貼紙:“我回去給她貼成粉色的,她肯定喜歡”。這種 “對工作嚴謹到極致,對家人滿是愧疚” 的堅守,曾讓我蹲在休息椅旁鼻尖發酸:原來有人把駕駛艙當成移動的 “戰場”,用專業守護每一次起飛與降落,隻為讓乘客平安抵達,卻把對家人的牽掛藏在飛行箱的角落。
    後頸的麻意襲來時,我正靠在登機口的玻璃上打盹,夢裏全是飛機引擎的轟鳴聲與女兒的笑聲。月光透過玻璃照進來,在地上投下細碎的影子,像極了他飛行箱上的銀色紋路。
    二、操縱杆旁的荊棘與掌心的溫度
    再次睜開眼時,頸椎傳來一陣刺痛。我猛地坐起來,發現自己趴在機組休息室的桌子上,麵前的手機屏幕亮著妻子發來的消息:“女兒淩晨燒到 38.5 度,哭著喊爸爸,你要是能早點回來就好了”。窗外天還沒亮,淩晨 4 點的機場格外安靜,隻有保潔人員推著清潔車走過的聲音。
    我這才驚覺,自己變成了陳峰。
    摸向頸椎,職業病的疼痛讓我忍不住皺眉 —— 昨天執飛完夜班航班,頸椎貼的膏藥還沒撕,現在卻得強撐著起身。飛行箱擺在旁邊,裏麵的三樣東西壓得人喘不過氣:女兒的鋼琴課繳費單,“每月 800 元,下周截止” 的字樣用紅筆圈著;飛行體檢報告,醫生建議 “減少熬夜,避免過度疲勞,否則血壓偏**險會加重”;還有張惡劣天氣預警,“今日廣州航線有強雷暴雲,需提前調整飛行計劃”。
    我摸向飛行箱側袋,家人合影裏的女兒笑得甜甜的,左胸口袋裏的粉色發卡硌著掌心 —— 那是女兒上周親手給我別上的,說 “爸爸戴著它,就像我在身邊陪你飛行”。飛行計劃表上,今天要執飛 3 班航班,最後一班預計淩晨 2 點落地,連陪女兒吃頓熱飯的時間都沒有。口袋裏的降壓藥硌著腿,是昨天醫生剛開的,叮囑 “一定要按時吃,不能再熬夜了”,可今天的航班,又得熬到後半夜。
    早上 5 點,我準時到機場做飛行準備。第一項是檢查飛機,從機身的每一塊蒙皮到起落架的輪胎紋路,都得仔細查看。“安全是飛行的第一準則”,這是我當機長第一天就記住的話。剛蹲下來檢查起落架,手指就被冰冷的金屬硌得生疼 —— 淩晨的停機坪溫度隻有 5 度,製服外套根本擋不住寒氣。檢查到第三遍時,地勤人員跑過來:“陳機長,32 排 A 座有位老年乘客需要輪椅,落地後得安排一下”,我趕緊在便簽上記下,又叮囑乘務長:“飛行中多關注老人的情況,她年紀大了,可能會暈機”。
    早上 8 點,航班準時起飛。剛進入平流層,機身突然輕微顛簸起來 —— 遇到了湍流。我立刻握住操縱杆,保持飛機平穩,同時按下廣播按鈕:“各位乘客請注意,飛機遇到輕微湍流,請大家係好安全帶,不要離開座位,不必擔心”。聲音盡量放得平穩,可手心已經冒出冷汗 —— 湍流雖輕,卻不能有半點疏忽,機艙裏有 186 位乘客,每一個人的平安,都係在這根操縱杆上。
    中午在機組休息室吃盒飯,剛吃了幾口,手機就響了,是公司調度室打來的:“陳峰,下一班飛往廣州的航班提前 1 小時起飛,雷暴雲正在逼近,得趕在雲團成型前起飛”。我趕緊放下盒飯,拿出飛行手冊和航線圖,重新製定繞飛計劃 —— 新航線要經過一片不穩定氣流區,還得申請臨時航線,燃油儲備也得重新計算。
    這時女兒發來視頻,屏幕裏的她裹著厚厚的被子,小臉通紅,聲音沙啞:“爸爸,我頭好疼,你什麽時候回來呀?我想讓你給我講故事”。我看著她眼淚汪汪的樣子,心裏像被針紮一樣疼,卻隻能笑著說:“寶貝乖,爸爸忙完這陣就回去陪你,聽媽媽的話按時吃藥,等爸爸回來給你帶飛機模型好不好?” 掛了視頻,我從飛行箱裏拿出降壓藥,沒有水,就幹咽下去,藥片卡在喉嚨裏,又苦又澀 —— 卻不敢耽誤,得趕緊去做飛行前的準備。
    下午 2 點,執飛飛往廣州的國際航班。剛進入巡航階段,雷達屏幕突然亮起一片紅色 —— 強雷暴雲,厚度超過 5000 米,正好擋在航線上。副駕駛的聲音有些緊張:“機長,怎麽辦?繞飛的話得多消耗 2 噸燃油,還得申請臨時航線,可能會延誤”。我深吸一口氣,按下與空管聯係的按鈕:“廣州區調,星辰 738 請求繞飛,高度 8000 米,航線調整至東經 118 度,預計繞飛時間 25 分鍾”。
    同時,我讓乘務長廣播安撫乘客:“各位乘客,前方出現強雷暴雲,我們將進行繞飛,可能會有輕微顛簸,請大家係好安全帶,我們會保證大家的安全”。整個過程,我緊緊握著操縱杆,眼睛盯著雷達屏幕,不敢有絲毫鬆懈 —— 機艙裏的乘客不知道,這 25 分鍾的繞飛,每一秒都關乎著 186 個人的生命安全。直到飛機飛出雷暴雲區,機身恢複平穩,乘客們響起掌聲,我才發現後背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浸濕,頸椎的疼痛又加劇了。
    落地後,公司領導發來消息:“陳峰,這次雷暴繞飛處理得很好,給你記個功”。我看著消息,卻隻想趕緊給妻子打個電話,問問女兒的病情。電話接通後,妻子的聲音帶著疲憊:“女兒燒退了點,就是還在念叨你,說你答應給她帶禮物的”,我笑著說:“放心,禮物我買好了,等我執飛完最後一班就回去”。
    傍晚 6 點,執飛最後一班飛往江城的航班。登機時,我發現 15 排 C 座的孕婦乘客臉色蒼白,手緊緊抓著扶手。我讓乘務員給她拿來溫水和靠枕,又特意讓機務調整了機艙溫度:“保持 24 度,別太冷,也別太熱,讓孕婦舒服些”。飛行中,我每隔半小時就讓乘務員去查看她的情況,直到飛機平穩落地,看著她被家人小心翼翼地扶下飛機,我才放心 —— 雖然延誤了 10 分鍾,卻保證了她的安全。
    淩晨 2 點,終於執飛完最後一班航班。我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駕駛艙,脖子都快轉不動了,卻聽見兩位乘客在抱怨:“什麽破機長,飛這麽慢,還延誤了,肯定是技術不行”“就是,遇到點雷暴就繞飛,我看他就是不敢飛,浪費我們的時間”。那些話像冰錐一樣紮在心上,我摸了摸左胸口袋裏的粉色發卡,突然想起早上檢查三次起落架的嚴謹、中午放棄吃飯製定繞飛計劃的焦急、傍晚照顧孕婦乘客的細心 —— 這些都是為了乘客的安全,卻還是有人不理解。
    這時乘務長走過來,遞過來一瓶溫水:“機長,今天辛苦你了,乘客們不知道你為了安全做了多少努力,別往心裏去”。我接過水,笑著搖搖頭:“沒事,隻要大家平安就好”。手機突然彈出妻子的消息,附帶一張照片:“女兒睡著了,手裏還攥著你給她買的飛機模型,說等你回來一起拚”。照片裏的女兒抱著藍色飛機模型,嘴角還帶著笑,我看著照片,眼淚差點掉下來 —— 雖然累,卻覺得很值,隻要能平安落地,能早點回到家人身邊,再苦再難都不算什麽。
    後頸的麻意襲來時,我正坐在機組大巴上,手裏握著給女兒買的飛機模型,粉色貼紙已經貼好了,像女兒喜歡的樣子。窗外的天空泛起魚肚白,新的一天就要開始了。我突然明白,自己握的不隻是操縱杆,是 186 位乘客的生命安全,是對家人的承諾,是讓每一次跨越山海的旅程都能平安抵達的責任 —— 哪怕頸椎再疼、乘客再誤解,隻要還有航班要執飛,就不能停下腳步。
    三、萬米高空外的暖陽
    再次醒來時,身上還帶著淡淡的機艙冷氣。我摸向頸椎,沒有職業病的刺痛,隻有傳單邊緣割出的細小傷口。手機在褲兜裏震動,是機場商店老板發來的消息:“陳機長火了!有乘客拍了他繞飛雷暴雲時的冷靜操作、照顧孕婦的視頻,現在網上都在誇他‘最靠譜的雲端守護者’,公司還給他批了一周的調休,讓他好好陪女兒!”
    跑到機場停車場,看見陳峰正抱著女兒,手裏拿著拚好的飛機模型,女兒笑得很開心:“爸爸,這個飛機模型真好看,以後我也要當機長,跟你一起飛!” 妻子站在旁邊,手裏提著個保溫桶:“給你熬了排骨湯,補補身體,這幾天你都瘦了”。公司的領導也來了,手裏拿著個榮譽證書:“陳峰,這是‘優秀機長’證書,你實至名歸!以後公司會合理安排你的執飛時間,保證你的休息”。
    有位上次被他照顧的孕婦乘客也來了,手裏拿著個嬰兒小衣服:“陳機長,謝謝你上次的照顧,我家寶寶平安出生了,這是給你女兒的小禮物”。陳峰接過禮物,笑著說 “謝謝”,眼睛裏滿是溫暖。
    “小夥子,發傳單呢?” 陳峰看見我,笑著揮揮手。他的藏藍色機長製服還是那麽筆挺,四道金杠的肩章閃著光,左胸口袋裏的粉色發卡還別在那裏。“我跟公司申請了,” 他指著懷裏的女兒,“以後每個月都能有幾天陪家人的時間,再也不用錯過女兒的生日了”。
    風卷著傳單的邊角,嘩啦啦地響,像在應和女兒的笑聲。我咬了口熱乎的包子,突然明白陳峰操縱杆裏的秘密 —— 那些嚴謹的檢查、冷靜的繞飛,不是 “刻板的流程”,是他把對乘客的責任,融進了每一次執飛裏,把對家人的愛,藏在了每一次平安落地的承諾裏。就像那枚粉色發卡,看似普通,卻能給萬米高空的他帶去勇氣;就像那杯溫水,看似微小,卻能給孕婦乘客帶去安心。
    明天我還要來給陳機長送些新的傳單,他昨天說 “想給女兒辦個‘小小機長體驗日’,讓她感受下爸爸的工作”。順便問問他,陪女兒拚飛機模型時,有沒有講萬米高空中的故事,我也想聽聽,那個把爸爸當成英雄的孩子,聽到飛行故事時的笑聲到底有多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