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穿越之工具箱裏的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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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維修店的工具箱與帶油汙的指尖
某電腦城 “誠信維修店” 的清晨總飄著菊花茶香與焊錫的混合味道,我守在隔壁配件店櫃台後,看周明穿著深藍色維修工裝匆匆走進店裏。他的袖口沾著淺灰色焊錫痕跡,是昨天焊接線路板時蹭的;胸前別著 “高級維修技師” 銀質徽章,邊緣被螺絲刀磨得泛白,那是從業 8 年時獲評的;腰間係著黑色工具圍裙,口袋裏露出萬用表的紅色表筆;左手托著台待修的筆記本電腦,屏幕裂著蛛網紋,機身貼著 “緊急:企業辦公用,24 小時修好” 的黃色標簽;右手正用十字螺絲刀拆解後蓋 —— 指尖因長期擰螺絲、捏電子零件泛著厚繭,指縫裏藏著點黑色油汙,是清理電腦風扇灰塵時蹭的,連指甲蓋縫裏都嵌著淡灰色焊錫渣,洗了好幾次都沒洗幹淨。
他的維修台永遠擺著三樣被精心打理的東西:泡著菊花的搪瓷杯,杯身印著 “精工細修” 的黑色字樣,是老顧客送的開業禮物,杯底沉著幾片舒展的菊花,他說 “修設備時要高度集中,喝口菊花茶能讓腦子清醒點”;記滿 “維修清單” 的活頁本,封麵用透明膠帶粘了層保護膜,某頁用圓珠筆寫著 “周一:9 點修企業筆記本(換屏幕 + 清灰);14 點上門修冰箱(不製冷);周三:處理空調漏水;周五:教學徒測電路”“提醒自己:今晚陪兒子拚樂高機器人(上周答應的,別忘);給妻子買保濕霜(超市收銀台吹空調,皮膚幹)”;還有張兒子畫的 “爸爸的維修台” 簡筆畫,用透明塑封包著壓在活頁本下,畫裏的維修台擺滿彩色工具,他舉著螺絲刀,兒子在旁邊遞零件,背麵用鉛筆寫著 “爸爸加油,我以後也要跟你學修東西”。午休時,他會靠在椅背上揉頸椎,左手攥著沒焊完的線路板,右手輕輕按壓頸側,眉頭微蹙卻沒停下看待修設備 —— 怕耽誤企業客戶用電腦,也怕學徒接錯冰箱線路,手機常年調最大聲,存著小區獨居老人的緊急聯係電話。我遞過去一瓶礦泉水時,發現他的維修台旁放著頸椎枕與創可貼,頸椎枕上印著兒子畫的小機器人,他笑著說 “天天低頭修設備,頸椎和手都落下毛病了”,指尖碰到礦泉水瓶時,我才注意到他的指腹比常人更粗糙,是常年握螺絲刀、拆零件磨出來的。
上周暴雨夜,我關配件店門時,撞見他在小區樓下對著工具箱紅著眼。深藍色工裝褲腳沾滿泥水,緊緊貼在腿上;手裏攥著剛修好的企業服務器硬盤,上麵貼著 “數據已恢複,可正常使用” 的標簽;手機屏幕亮著妻子發來的視頻,畫麵裏兒子舉著樂高零件哭:“爸爸說好了今天陪我拚機器人的,他又騙人!” 而他剛冒雨上門修完超市冷櫃 —— 冷櫃壓縮機故障,若不及時修好,裏麵的生鮮全得變質,他渾身濕透,頸椎因低頭修冷櫃隱隱作痛,卻接到企業緊急電話:“服務器硬盤壞了,明天要趕項目報告,必須今晚修好!”
這時學徒發來消息:“周哥,顧客送來的冰箱檢測出漏氟,我不會補,你能回來看看嗎?” 他趕緊用手背擦去眼角的濕痕,把硬盤小心放進工具箱,從圍裙口袋裏拿出兒子的簡筆畫 —— 盯著畫裏的小機器人看了幾秒,深吸一口氣回複 “別急,你先關閉冰箱電源,我修完硬盤就回去教你”。後來才知道,他那晚在企業修服務器到淩晨 1 點,又趕回店裏教學徒補氟,回到家時兒子已經抱著樂高睡著,他在兒子床頭放了個新樂高小人(路過玩具店買的),上麵貼著手寫便簽:“寶貝,周末爸爸一定陪你拚機器人”,第二天早上 7 點,他又準時到店,頸椎疼得不敢低頭,隻能偷偷在衣領裏貼了片頸椎貼。
幫他遞零件時,我見過他在維修店角落偷偷包紮手指。他背對著顧客,掀起工裝袖口,左手食指纏著創可貼,邊緣還滲著點血 —— 是拆電腦時被鋒利的金屬外殼劃傷,昨天修了 8 台設備,手指被零件硌得又紅又腫。剛包好,小區李阿姨推著故障微波爐走進來:“小周,我這微波爐突然不加熱了,你能幫我修修嗎?明天還要熱孫子的輔食呢”,他沒表現出不適,隻是笑著扶李阿姨坐下:“您先歇會兒,我現在就幫您查故障”。等李阿姨走後,他卻對著微波爐線路板發呆 —— 這是老舊型號,磁控管零件不好找,他怕耽誤李阿姨用,隻能在心裏盤算 “明天一早去零件市場淘”。他的維修店衣櫃裏,藏著件沒拆封的藍色親子運動服,是妻子去年秋天買的,標簽上還貼著兒子寫的便簽:“爸爸,等你有空,我們去爬山”;深藍色工裝內袋裏,永遠裝著兒子的課程表,他怕自己忙得忘了兒子的期中考試時間,每次上門維修前都會拿出來看一眼。
掃配件店門口時,我撿過他扔掉的菊花茶葉包,上麵用馬克筆寫著 “今日維修:筆記本 3 台 + 冰箱 2 台 + 洗衣機 1 台;收入:800 元(零件成本 200 元);支出:早餐 6 元 + 午餐 15 元 + 樂高小人 20 元 = 41 元;給妻子買保濕霜(50 元);提醒自己:明天早點關店,陪兒子拚樂高”。那天早上,他在配件店買了個新螺絲刀套裝,說 “今晚要用新工具陪兒子拚樂高”,可最後還是因為深夜有人修空調,加班到晚上 9 點,螺絲刀套裝最終沒用到 —— 第二天他來買零件時,眼底的紅血絲藏都藏不住,卻還笑著說 “明天,明天一定陪他”。
後頸的麻意襲來時,我正靠在配件店玻璃門上打盹,夢裏全是他擰螺絲的 “哢嗒” 聲與萬用表的 “滴滴” 聲。晨光透過維修店的窗戶照進來,在他的維修清單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像極了他寫在上麵的故障代碼。
二、工具箱旁的荊棘與掌心的溫度
再次醒來時,頸椎傳來一陣刺痛。我猛地坐起身,發現自己坐在周明的維修台後,手裏還攥著那本維修清單,手機在圍裙口袋裏震動不停 —— 早上 7 點,妻子發來的緊急消息:“周明,兒子今天要參加樂高比賽,他非要你去現場陪他,說有你在能拿獎,我今天要上早班,實在走不開”;企業客戶發來的消息:“公司 5 台打印機全壞了,明天要打印項目合同,今天必須修好,我們派車 8 點半來接你!”
窗外天剛亮,電腦城的路燈還沒熄滅,冷風吹進維修店,帶著焊錫的味道。我這才驚覺,自己變成了周明。
摸向頸椎,昨天修冷櫃的疼痛還在,一按就像針紮;左手的搪瓷杯倒在維修台上,菊花茶灑了點在維修清單上;工裝內袋裏,兒子的課程表硌著胸口,紙頁邊緣磨得發亮。工具箱抽屜裏,壓著三份 “維修難題”:工作的 “維修要求”(紅色標注 “8 點整理打印機零件(備硒鼓、電源板);8 點半到企業修打印機;14 點上門修冰箱;18 點複盤故障”)、家庭的 “牽掛線索”(“兒子樂高比賽:讓妻子錄視頻,晚上陪他複盤;給妻子買保濕霜(50 元);陪兒子拚新樂高(無論多晚)”)、身體的 “警報信號”(“頸椎勞損:戴頸椎枕;手指劃傷:備創可貼;眼睛酸脹:滴眼藥水”)。
我摸向工裝口袋裏的零錢,昨天修設備剩的 100 元,給母親買了盒降壓藥花了 30 元,還剩 70 元 —— 給妻子買保濕霜要 50 元,剩下的 20 元留著應急,心裏像壓著塊石頭,既擔心耽誤企業簽合同,又怕兒子因自己失約難過。
早上 8 點,我趕緊穿上頸椎枕,整理打印機零件:把適配的硒鼓按型號擺好,電源板用防靜電袋包好,怕學徒拿錯。剛整理完,企業的車就到了,我扛著工具箱上車,路上反複琢磨 “打印機全壞大概率是線路問題,先測電路再換零件,別耽誤時間”。
早上 9 點,我到企業開始修打印機。拆開第一台,發現電源板燒毀,趕緊換備用板;第二台是硒鼓耗盡,更換後試機正常;11 點,5 台打印機全部修好,企業行政感激地說 “太感謝了,不然明天合同都沒法簽”,我鬆了口氣,趕緊給妻子發消息:“你幫我錄點比賽視頻,我盡量趕過去”。
中午 12 點,我趕到樂高比賽現場,兒子剛比完賽,看見我就跑過來:“爸爸,你怎麽才來?我得了第三名!” 他舉著樂高作品,眼裏滿是期待,我蹲下來摸了摸他的頭,心裏滿是愧疚:“對不起寶貝,爸爸修完打印機就趕來了,晚上陪你拚新樂高好不好?” 陪他吃了午飯,又送他回家,我趕緊往小區趕 —— 還要修李阿姨的冰箱。
下午 2 點,我到李阿姨家,查出冰箱是漏氟,趕緊聯係零件商送氟利昂;下午 4 點,補完氟試機正常,李阿姨笑著說 “小周,太謝謝你了,不然我孫子的輔食都沒法熱”;下午 5 點,我又趕去修洗衣機,電機軸承磨損,更換後反複試機三次,確認沒問題才離開;傍晚 6 點,我回到維修店複盤故障案例,學徒拿著線路板問:“周哥,這個電容怎麽測好壞?” 我耐心講解,手指被零件劃傷也沒察覺,直到滲出血才想起貼創可貼。
晚上 8 點,我終於忙完,在超市買了保濕霜,又在玩具店買了新樂高,花了 70 元,口袋裏隻剩 0 元。晚上 8 點半,到家時兒子還沒睡,抱著樂高等我,我們坐在客廳拚機器人,他說 “爸爸,你教我用螺絲刀好不好?我以後也要修東西”,我握著他的小手擰螺絲,心裏滿是溫暖,忘了一天的疲憊。
三、工具箱外的暖陽
再次醒來時,身上還帶著淡淡的菊花香味。我摸向頸椎,沒有勞損的刺痛,隻有配件店櫃台邊緣蹭的小劃痕。手機在褲兜裏震動,是電腦城商戶群的消息:“周明的‘誠信維修店’獲評‘年度便民服務示範店’!市場管理處獎勵 5000 元,還幫他申請了‘技術能手’補貼;他兒子的樂高作品獲市級三等獎,學校邀請他去做職業分享;妻子的超市也給她調了輕鬆的崗位,能多陪家人!”
我跑到維修店,看見周明穿著那件藍色親子運動服,兒子在他身邊舉著樂高獎狀:“爸爸,我們的機器人獲獎了!”;妻子戴著他買的保濕霜,笑著說 “這個保濕霜真好用,收銀台吹空調也不覺得幹了”;企業客戶代表手裏拿著錦旗:“周師傅,謝謝你每次都及時修設備,幫我們解決大問題”;市場管理處工作人員遞來獎勵證書:“周明,這是你的證書和獎金,繼續做好便民服務”;學徒也跑過來,手裏拿著整理好的零件櫃:“周哥,零件我都分類擺好了,你放心陪家人吧”。
周明接過錦旗,笑著說 “謝謝大家,我隻是做了我應該做的,能幫大家解決問題,比啥都重要”。他的指尖不再沾著油汙,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眼神裏滿是自信與從容 —— 那件深藍色工裝被他疊好放在衣櫃裏,旁邊擺著兒子的簡筆畫;頸椎和手指的傷也好了很多,他說 “現在有時間休息,還能教兒子修小玩具,日子越來越好了”;兒子的樂高機器人放在維修台最顯眼的地方,他說 “周末要帶妻子和兒子去爬山,兌現去年的承諾”。
“周哥,來買個新螺絲刀嗎?” 他看見我,笑著揮揮手。風卷著配件店的塑料袋,嘩啦啦地響,像在應和維修店的笑聲。我遞給他一把新螺絲刀,突然明白周明工具箱裏的秘密 —— 那些熬到深夜的維修、貼滿創可貼的手、沒拆封的親子運動服,不是 “狼狽的證明”,是他把對客戶的責任,融進了每一次修設備裏,把對家人的愛,藏在了每一次堅持中。就像那杯泡著菊花的搪瓷杯,看似普通,卻藏著他對技術的敬畏;就像兒子的簡筆畫,看似微小,卻給了他堅持下去的勇氣。
明天我還要來配件店上班,周明昨天說 “爬山回來,要帶兒子來配件店,讓他選個小零件,再看看爸爸平時工作的地方”。順便問問他,爬山時兒子有沒有幫他遞水,妻子的保濕霜用得還習慣嗎,我也想聽聽,那個終於能平衡工作與家庭的維修員,笑著說起這些時的聲音到底有多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