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侯亮平在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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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亮平指揮幾個檢察人員立刻上前,粗暴地開始搜查車輛。
    警衛員的眉頭瞬間擰緊,剛要上前一步,卻被趙援朝一個極其細微的眼神製止了。
    他此次前來,是要找他的兵。
    他的六個兵在漢東省失蹤,他要全部找到。
    找不到他的兵,那就平叛!
    如果透露了身份,漢東省欺上瞞下,還如何找兵!
    趙援朝隻是靜靜地站著,任由那些人翻箱倒櫃,他的目光平靜地落在侯亮平身上,那眼神深邃得一口古井,不起波瀾,卻讓人心底發寒。
    侯亮平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但他很快將這絲不適壓了下去,反而更加趾高氣昂地走上前,掏出證件在趙援朝麵前晃了一下。
    “侯亮平,最高檢反貪總局偵查處長。”
    他一字一頓,充滿了炫耀的意味,“你,跟我們走一趟吧。有些事情,需要你配合調查。”
    趙援朝進入漢東,隻不過,進入漢東的方式,與眾不同。
    反貪局。
    審訊室的燈光慘白刺眼,將牆壁映得毫無血色。
    一張冰冷的鐵桌,兩把椅子。
    侯亮平坐在桌子的一側,將一份卷宗“啪”地摔在桌上,震起一片灰塵。
    他翹起二郎腿,身體後仰,雙臂抱在胸前,用一種居高臨下審視的目光打量著對麵的趙援朝。
    他喜歡這種感覺,將所謂的“大人物”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感覺。
    這是權力的滋味,也是正義的快感。
    “姓名?”
    趙援朝沉默。
    “年齡?”
    趙援朝沉默。
    “職業?”
    趙援朝依舊沉默,他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眼前的侯亮平隻是一團空氣。
    站在他身後的警衛員,拳頭已經攥得發白,指節咯咯作響。
    “嘿,還挺橫啊?”
    侯亮平冷笑一聲,身體前傾,雙手撐著桌子,幾乎要湊到趙援朝的臉上,“我告訴你,進了我這兒,是龍你得盤著,是虎你得臥著!別以為不說話就沒事了,我們有的是時間和手段讓你開口!”
    他頓了頓,語氣裏帶著誘導:“現在主動交代,還能算你個自首情節。要是等我們把證據全擺你麵前,那性質可就變了。想想你的家人,你的孩子,別因為你一個人,毀了一家子。”
    趙援朝終於有了反應。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第一次與侯亮平對視。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沒有恐懼,沒有憤怒,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冷寂,極地萬年不化的冰川。
    侯亮平的心猛地一跳,竟下意識地想避開那道目光。
    這老家夥,不對勁。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鈴聲打破了審訊室裏令人窒息的沉默。
    是趙援朝口袋裏的那部加密手機。
    警衛員下意識想去拿,侯亮平動作更快,一把搶先將手機掏了出來。
    屏幕上跳動著兩個字——“瑞金”。
    侯亮平的瞳孔驟然收縮!
    瑞金?
    漢東省,有誰敢叫這個名字?
    一個荒唐卻又極具誘惑力的念頭在他腦中炸開!
    難道是省委書記沙瑞金?!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沙瑞金怎麽會跟一個來路不明的貪腐分子有聯係?
    對,一定是代號!
    是他們這個貪腐團夥的內部代號!
    這個“瑞金”,肯定就是他的上線!
    侯亮平的心髒砰砰狂跳,他感覺自己抓到了一條通天的大線索!
    他把手機屏幕懟到趙援朝麵前,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怎麽?你的靠山來電話了?接啊!我倒要聽聽,他要跟你說什麽!”
    趙援朝的目光從手機屏幕上掃過,然後又落回侯亮平那張因興奮而扭曲的臉上。
    他沒有去接電話。
    他就那麽靜靜地看著,眼神裏甚至帶上了……
    憐憫?
    手機鈴聲固執地響著,一遍又一遍,催命的符咒。
    趙援朝卻聾了一樣,任由鈴聲在寂靜的審訊室裏回蕩,然後歸於沉寂。
    侯亮平徹底被激怒了。
    “好!好樣的!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猛地一拍桌子,指著趙援朝的鼻子:“我告訴你,你別想包庇任何人!今天你不開口,就別想從這個門走出去!”
    省委書記辦公室裏,沙瑞金煩躁地來回踱步。
    電話撥出去了,卻提示對方無法接通。
    這太不正常了。
    趙援朝的手機是軍用加密線路,除非關機或者被毀,否則絕不可能無法接通。
    一種強烈的不安攫住了他的心。
    趙援朝是以秘密調查的名義進入漢東的,沒有通知任何地方部門。
    如果他在漢東出了事……
    沙瑞金不敢再往下想。
    他拿起桌上的紅色電話,毫不猶豫地撥給了祁同偉。
    “我命令你,立刻提升京州乃至全省的戒備等級!對所有進出漢東的主要路口進行隱蔽排查,注意,是隱蔽排查!動靜不要太大,但絕不能放過任何可疑車輛和人員!”
    “出什麽事了,沙書記!”
    祁同偉的聲音裏充滿了驚疑:“書記,到底是什麽情況?這麽大的動作,會引起恐慌的!”
    “執行命令!”
    沙瑞金的聲音不帶溫度,一塊冰砸在電話線上,然後便是決絕的掛斷聲。
    嘟…
    嘟…
    嘟…
    聽著電話裏的忙音,祁同偉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他放下電話。
    到底出了什麽天大的事,能讓沙瑞金如此失態?
    忽然間,祁同偉想到了一個可能。
    難道是因為鷹派軍長趙援朝?
    審訊室內,空氣凝滯。
    侯亮平的耐心被那持續的沉默和趙援朝眼中該死的憐憫徹底磨光了。
    他覺得自己個在舞台上賣力表演的小醜,而對方則是台下唯一的觀眾,眼神裏寫的全是“就這?”。
    這種感覺讓他火冒三丈。
    “行,嘴硬是吧?”
    侯亮平冷笑一聲,他繞過桌子,走到那兩個警衛員麵前,下巴一揚,“你們兩個,出去。”
    警衛員一愣,麵露難色:“侯處,這不合規矩……”
    “我就是規矩!”
    侯亮平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喙的強勢,“我一個人審他。出了事,我擔著!出去!”
    兩個警衛員對視一眼,看著侯亮平那雙布滿血絲、近乎偏執的眼睛,最終還是沒敢再說什麽,默默地退出了審訊室,順手帶上了沉重的鐵門。
    “哢噠”一聲,門鎖落下。
    狹小的空間裏,隻剩下他和趙援朝兩個人。
    侯亮平扯了扯領帶,解開襯衫最上麵的兩顆扣子,這樣能讓他呼吸順暢一些。
    他搬了把椅子,直接坐到了趙援朝的對麵,雙腿岔開,身體前傾,兩人的膝蓋幾乎要碰到一起。
    強大的壓迫感撲麵而來。
    “老東西,現在沒別人了。”
    侯亮平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句地往外擠,“咱們聊點掏心窩子的話。我知道,沒點背景不可能。那個叫‘瑞金’的,是你的上線吧?沙瑞金?嘿,你們膽子真大啊,敢用省委書記的名字做代號。”
    他死死盯著趙援朝的眼睛,試圖從中捕捉到哪怕一毫的驚慌。
    可他失望了。
    趙援朝的眼神依舊是那片死寂的冰原,連漣漪都沒有。
    他甚至還微微調整了一下坐姿,讓自己靠得更舒服一些,不是在接受審訊,而是在自家的客廳裏招待一個不懂事的晚輩。
    這種無視,比任何反抗都更讓侯亮平抓狂。
    “我告訴你,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侯亮平的手指幾乎要戳到趙援朝的鼻子上:“丁義珍已經跑了,京州的水深著呢!你以為你背後的人能保得住你?做夢!隻要你開口,交代一切,我保證給你算重大立功表現!”
    “你認為我是丁義珍的上線?”
    “你也配,你頂多算是丁義珍的下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