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予人以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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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敗了失敗了失敗了失敗了失敗了失敗了……
    凡人無法直視神明,哪怕隻是水鏡投射出的倒影也已然是截然不同的本質。
    悔恨、瘋狂、自我潰散,舍棄一切,化作隻餘計算能力的機械。
    遙遠未來瀕臨破滅的星之神投來的一瞥化作無限的怨念,幾乎壓垮了帕爾的意誌,即便是就此淪為植物人也毫不奇怪。
    直到祂的視線看到了自己早已忘卻的,孩提時立下的“摘星”的夢想。
    摘下星星,而非化身星海。
    原來祂的錯誤與自毀還要在那之前……
    “連自我都無法堅持的失敗者,要死就給我死的徹底一點!”
    隨著最初的想法被重新確認,星之神的精神自行融解。
    死裏逃生的帕爾虛脫到伏在案上,為那一瞥引爆的所有星石感到痛心。
    在學院時有個很經典的例子,就是某某某預言師意外探查了某強大存在設下的防護,結果遭受詛咒生不如死或光速暴斃。
    無論是半吊子還是天才預言師都不能去探知超出自己能力上限的東西,可又有誰能想到自己的某個未來竟然是有自毀傾向的神祇啊……
    良久過後,他才終於恢複過來,察覺到除自己傾盡家產製造的星石盡數碎裂外的另一個後果。
    自遙遠未來投向帕爾的一瞥中,存在的意誌已自行融解,殘餘的部分則滋養了他本人,令精神與靈魂的質量與過去幾乎判若兩人。
    精神力對預言師這種對抗性較強的施法者尤為關鍵卻又難以增長,帕爾不禁感慨未來的自己竟意外留下了無價的遺產。
    如果是現在的他,應該能不借助星石這種道具作為媒介,單純製造法力傳感器來達成相同的結果了。
    難道這是他原本在未來某個時間點能夠掌握的技巧嗎?
    帕爾若有所思,重新開始了自己的研究,嚐試製造法力傳感器來借用外空的魔力。
    雖然能夠撬動多少外部環境的魔力最終依舊受限於他本人擁有的魔力,能夠製造多少法力傳感器也擁有“法術位”一般的上限。
    但對於人類施法者而言,掌握這種施法技巧的帕爾近乎觸及了“無限”。
    而對於占星術士而言,能夠肆意揮霍魔力投入計算也就意味著預言的準確性不再受限。
    話雖如此——
    被未來的自己炸了全部家財的帕爾依舊是破產的狀態。
    因而在完成了階段性的研究與設計後,他不得不從天文台中走了出來。
    “陽光好刺眼……”
    難得離開家門的他對外部環境的免疫力簡直像個暑期躲在房間裏的宅男,就連無害的陽光都令人感到有些目眩。
    這種狀態的法師別說兩隻大鵝了,哪怕隻有一隻都能輕鬆幹掉他吧。
    但帕爾自詡為文職與智力工作者,才不會去和恐龍的末裔比拚體力。
    此行的目的地是港口的冒險者公會。
    翡翠灣位於這塊大陸內海與外海的交點,龐大的人流與吞吐量帶來了經濟的繁榮,也提供了無限的就業機會。
    號稱“什麽都幹”的冒險者也因此像黴菌一樣滋生,並占據了工會的一席之地。
    其實冒險者從某種意義上更接近沒有穩定工作的無業遊民。
    隻是破產的法師眼下可沒有挑三揀四的資格。
    沒過多會兒,帕爾便來到了位於海角高崖下方的冒險者公會“風暴行者”。
    剛一進門,映入眼簾的是黑壓壓一片人頭。
    他下意識想要退出公會,等清晨或傍晚時分人少的時候再來,卻被後麵的人給擠了進去。
    無奈之下,也隻好著手辦理注冊的手續,不出半個小時就加急通過了公會的審核。
    即便在冒險者中,施法者也是百中無一的稀有職業,低階法師則更是傳說級別。
    畢竟多數法師都傾向於在象牙塔中專注於學習,直到中階才可能因遭遇瓶頸、需求實驗、尋找法術與材料而外出。
    就像帕爾的同學梅莉·開斯特,自從畢業之後就一直棲息於自家莊園的書房與實驗室,無論是美食、仆人、書籍、材料還是導師都應有盡有,如同開小灶一般毫無顧慮的生活自然能讓人將全部精力都用於自己的課題。
    因此像帕爾這樣的法師相當稀有,即便其中多半都是半吊子的野法師,每每出現都會受到追捧與禮遇。
    唯一的問題在於……
    “這位帕爾先生,像您這樣的法師無論是哪種隊伍裏都很搶手,但您在備注裏寫的要求可能有點苛刻。”
    帕爾的要求有3點。
    1.他沒有任何戰鬥能力,所以拒絕接受任何戰鬥及相關任務。
    2.他還有天氣預報的工作與自己的研究,所以每周能出任務的時間最多隻有14小時。
    3.由於某些不便明說的原因(法力傳感器的同調受到距離限製),他的活動範圍很小,基本上不會離開翡翠灣太遠。
    即便法師再怎麽槍手,這三點要求也難免讓人望而卻步。
    冒險者們不禁要思考自己究竟是邀請了一個法師還是一個大爺入隊,亦或這兩者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任何區別。
    “苛刻嗎,我不這麽認為。”帕爾搖了搖頭,毫無改變自己要求的想法,“把懸賞通緝犯、調查案件、尋人找物的委托交給我吧,我很擅長這類工作。”
    唉,預言師。
    唉,零戰力。
    公會的接待員也無話可說,施法者的要求必須優先考慮。
    帕爾在諸多委托中選擇了一個價值較高的懸賞——追蹤並抓獲曾經犯下凶案的逃犯。
    這類任務還有很多,許多懸而未決的案子與通緝令都會順便發給公會一份。
    見對方選擇了這種任務的接待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什麽。
    接下任務的帕爾就此離開公會,卻發現自己竟遭到了跟蹤。
    本質上是無業遊民的冒險者內部其實也良莠不齊,而沒有戰鬥能力的預言師則是相對優質的獵物……被路邊的小混混打一頓搶走財產也並非完全沒有可能。
    但“沒有戰鬥能力”也隻是相對其他學派而言,如果真有人覺得預言師手無縛雞之力,才是上了這群最擅長用含糊不清的預兆來示現未來的騙子的當。
    事實上,預言僅次於防護,是法師諸多學派中位列第二的陰間學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