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暉感受到手心裏熟悉的顆粒感，知道是妹妹給的鹽，心裏美滋滋的，這才暫時放過江見野，得意洋洋地揣著鹽包，轉身跑回了不遠處已經燃起的篝火堆旁，根本沒領會林初夏話語中的深意。
    中午林初夏給的鹽已經兌在水裏喝完了，晚上又能吃到帶鹹味兒的食物，美滋滋。
    楊天和熊闖正用削尖的樹枝串著麅子肉，架在火上烤，油脂滴落在火堆裏，發出滋滋的響聲，誘人的肉香彌漫開來。
    三人將分到的鹽小心地撒在烤得金黃焦脆的肉塊上。鹽粒在高溫下融化，滲入鮮嫩的麅子肉中，那原始的肉香混合著淡淡的鹹鮮，瞬間被激發到極致。
    一口咬下去，外焦裏嫩，肉汁豐盈，帶著山林野味的獨特香氣，在極度疲憊和饑餓後，這滋味簡直能讓人把舌頭都吞下去！
    “香，真他娘的香。” 林朝暉吃得滿嘴流油，含糊不清地讚歎。
    “嗯呐，這可比苞米麵子粥強百倍。” 熊闖憨厚地笑著，大口咀嚼。
    楊天也吃得一臉滿足，疲憊似乎都消散了不少：“大暉兒，你這手繩套，節骨眼兒上真頂用。”
    這濃鬱的肉香像長了翅膀，飄過整個營地，把那些還在啃壓縮餅幹，喝涼水的教官和後勤人員肚子裏的饞蟲全勾了出來。
    好幾個教官忍不住頻頻朝這邊張望，喉嚨不自覺地滾動。
    要不是礙於訓練紀律和身份，他們真想過去討一口嚐嚐鮮。
    這可是戰士們憑本事在野外搞到的硬菜啊。
    三人吃得差不多了，互相看了一眼。
    楊天拿起三串烤得最好的肉串，上麵均勻地撒著珍貴的鹽粒。
    “走，給雲舒同誌送點去，下午爬懸崖，人家可是主力呐。”
    林朝暉和熊闖立刻點頭。
    他們找到正在篝火邊安靜收拾裝備的雲舒。
    楊天把肉串直接放進她放在一旁的軍用飯盒裏。
    “雲舒同誌，給，嚐嚐我們這戰利品，下午全仗著你了。”
    雲舒微微一怔，看著飯盒裏香氣撲鼻的肉串，下意識地推拒。
    “謝謝，不用了。我…我一會兒吃烤兔子就行。”
    她指了指旁邊一隻還沒來得及處理的野兔。
    “哎呦，客氣嘛呀，兔子哪有麅子肉香啊。拿著拿著~這是謝禮。”
    楊天湊近一點，壓低聲音補充道：“上頭有鹽，味兒正著呢~”
    說完，不等雲舒再拒絕，三人像完成任務似的，快步溜回了自己的火堆旁。
    雲舒看著飯盒裏冒著熱氣的肉串，又看了看那三人擠眉弄眼，假裝若無其事的背影，清冷的眼眸裏漾起一股暖意。
    她猶豫了一下，拿起一串，小心地咬了一口。
    鹹香鮮美的滋味瞬間在舌尖炸開，遠比她預想的幹烤兔肉美味得多。
    她沒再說話，默默地吃了起來，接受了這份戰友的心意。
    另一邊，江見野已經幫林初夏把分到的那塊麅子肉切成了大小適中的肉塊。
    林初夏先是把幾塊生肉喂給了早就等得不耐煩，在她背包裏蹭來蹭去的三小隻。
    看著它們滿足地吃好後，她才將剩下的肉塊串好，放在火上細心烤製。
    烤好後，她分給了江見野，一直沉默寡言但目光時不時飄向雲舒方向的季硯青，以及教導員程龍。
    “嗯，真香。林醫生，你這烤肉的功夫也是一絕啊。”
    程龍一邊吃一邊讚不絕口。
    “你哥哥他們幾個小子，可真行。這訓練強度下，還能順手弄到這麽好的野味，本事不小。”
    林初夏乖巧地笑著，火光映照著她白皙的臉龐。
    “教導員過獎了。我哥他就是從小野慣了，跟小夥伴們掏鳥窩摸魚蝦是常事。沒想到來了部隊，這‘野路子’的本事倒用上了，還能套到麅子這麽大的家夥。”
    她語氣裏帶著點小驕傲。
    程龍咽下最後一口香噴噴的肉串，肯定地說：“是位好同誌，有這股子韌勁兒和機靈勁兒，我相信他肯定能堅持到最後。”
    季硯青默默地吃著肉串，味道確實很好，但他的心思顯然不在食物上。他的目光不受控製的，一次又一次飄向不遠處獨自坐在篝火旁，安靜吃著肉串的雲舒。
    火光勾勒著她英挺的側影和專注的神情，那份沉靜與力量感，讓他心頭的悸動越來越強烈。
    江見野將他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實在看不下去了，用手肘輕輕碰了碰他，壓低聲音調侃道：
    “喂，季大營長，眼珠子都快粘人家女同誌身上了。喜歡就大大方方等訓練結束去追唄，你這偷偷摸摸地瞄，算怎麽回事？可不禮貌啊。”
    季硯青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回過神，臉上難得地飛起一抹可疑的紅暈，有些惱羞成怒地把江見野的胳膊扒拉開。
    “你…你胡說什麽八道！誰…誰喜歡了！”
    他試圖維持一貫的嚴肅，但那微微發顫的尾音暴露了他的心虛。
    江見野優雅地翻了個白眼，語氣充滿了調侃。
    “哦？沒看上？那你眼珠子往人那邊飄什麽？我怎麽記得雲舒同誌跟你季家八竿子打不著，沒啥親屬關係呢？”
    他話音一轉，故意提高了點音量，對著正津津有味看熱鬧的教導員程龍說：
    “程教導員，您看，您這工作不能光抓戰士們的思想教育啊。戰士們的個人生活幸福也得關心關心。我看雲舒同誌就很優秀嘛，什麽時候您牽個線，在咱們營區裏給她介紹一位靠譜的……”
    “江見野！你給我閉嘴！”
    季硯青的臉徹底紅透了，又急又窘，不等江見野說完，一把將手裏吃了一半的肉串塞進了他嘴裏。
    力道之大，差點把竹簽子捅進江見野喉嚨。
    “唔...”
    江見野猝不及防，被塞了個正著，哭笑不得地趕緊把肉串拔出來，瞪了季硯青一眼，卻也識趣地沒再繼續拱火。
    季硯青則氣呼呼地扭過頭，假裝專心致誌地研究篝火，隻是那泛紅的耳根怎麽也掩飾不住。
    隨著夜色越來越深，越來越多的戰士拖著幾乎散架的身體，踉蹌著、相互攙扶著衝過了2號集結點的終點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