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九走到一間亮著昏黃燈光的屋子前，抬手“篤、篤篤、篤”有節奏地敲了三下門。
    門“吱呀”開了一條縫，他側身擠了進去。
    林初夏拉著江見野，心念一動，直接進了空間，兩人就跟穿牆術一樣，無聲無息地瞬移到那間屋子的牆根底下。
    感謝這年頭冬天怕燒炭悶死人，家家窗戶都留著縫兒透氣，裏麵說話聲兒清清楚楚地傳了出來。
    屋裏，一個聲音悶悶的人問：“老九，怎麽樣？那倆人回老窩幹嘛去了？”
    秦老九點著根煙，猛嘬了一口，才沒好氣地啐道：
    “劉老大，別提了。那倆玩意兒指定腦子有坑，回去大掃除去了！MD，裏裏外外擦得那叫一個幹淨，地都掃了好幾遍,你說這不是閑的蛋疼嗎？”
    劉老大眉頭擰成了疙瘩，手指敲著桌子：“……擦得幹淨？嘶…該不會…真把東西找著帶出來了吧？”
    “絕對不可能！”秦老九斬釘截鐵，又吸了口煙才繼續說。
    “我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倆人出來時手裏空空蕩蕩，就那女的還膩在那男的身上，往人懷裏鑽，跟剛搞完破鞋沒盡興似的！哪像找到寶藏的樣兒？”
    屋裏屋外頓時一片詭異的安靜。
    劉老大、林初夏、江見野：……
    旁邊一個略顯油滑的聲音趕緊打圓場，打破了尷尬：“咳咳，老大，依我看啊，掌櫃派的這活兒本身就透著邪乎。江家要真知道那寶貝疙瘩在哪兒，還能留到現在？早八百年就挖出來逍遙快活去了，還能巴巴兒地藏家裏等咱們去撿漏？”
    劉老大重重歎了口氣：“唉，老五啊，話是這麽說，可掌櫃的交代了，咱就得盯著。這都盯了小半年了，除了那老棺材瓤子中間回來拿過一回換洗衣服，連個鬼影子都沒見著過。”
    王老五趕緊附和：“是啊老大，那破屋子咱哥幾個都摸進去翻過好幾遍了，除了些桌子板凳、鍋碗瓢盆，毛都沒有。再這麽耗下去，掌櫃的怕是要斷咱們的糧嘍...”
    秦老九也跟著苦笑搖頭，掌櫃的要是不給經費了，他們哥幾個得少吃多少肉。
    王老五眼珠一轉，像是想起什麽，湊近劉老大神秘兮兮地說：
    “誒，老大，說點別的。今早兒我在咱們倉庫裏瞧見襯衫和水果了。嘖嘖，真他娘的好！尤其是那大香蕉、大西瓜！這冰天雪地的，那孫子從哪搞來的？”
    劉老大臉上露出一絲陰鷙得意的笑，壓低聲音：“嗬，你小子眼神還行。昨晚剛交了一批貨，你看到的是倉庫裏留的底兒。不過嘛……”
    他故意拖長了調子，眼睛裏閃著貪婪的光。
    秦老九和王老五立刻湊得更近了：“老大，啥情況？”
    劉老大賣夠了關子才繼續說：
    “這人路子野，能搞到稀罕貨，我早跟掌櫃的匯報了。掌櫃的已經派了硬手下來！今晚交貨的時候……哼哼~！”
    他做了抹脖子的手勢：“直接拿下！撬開他的嘴，問出貨源。以後這金山銀山，就是咱們自己的了，還用得著看他臉色？”
    秦老九聽得直拍大腿，樂得見牙不見眼：“哈哈哈~好，好！這孫子仗著有點反偵察的能耐，每次交貨都單槍匹馬，還總能把尾巴甩掉。狂得很！這次咱給他布下天羅地網，看他往哪跑~”
    劉老大一揮手，站起身來。
    “行了，時間差不多了，都精神著點。老九、老五，抄家夥，跟我走！今晚務必把人給我按住了！”
    三人麻利地穿上厚棉鞋，裹緊棉襖，推門而出，很快消失在夜色裏。
    空間裏，林初夏和江見野對視一眼。
    林初夏摸著江見野的下巴思考：“我咋聽著這麽像顧雲瀟那個女友蘭依依的作風呢？”
    江見野蹭著林初夏的掌心點頭：“八九不離十。上次你不是說陳司令想招攬她？怎麽還在黑市攪和？部隊沒接觸她？”
    “誰知道呢，可能接觸了沒談攏，或者她壓根兒沒當回事。”
    林初夏皺眉，拍板決定：“是不是蘭依依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說不定我們還能撿個漏～”
    “嗯~”江見野像個被摸舒服了的大型貓科動物，慵懶的應了一聲。
    兩人再次跟上，一路尾隨劉老大三人出了城。
    最後來到一處荒涼的鐵道線旁，旁邊是片鬆樹林。
    劉老大三人一到，樹林裏立刻影影綽綽冒出不少人影，低聲交流幾句後，三十多個黑影迅速散開，各自找石頭或者土坡後麵藏好，還有人蹭蹭地爬上了大樹，徹底融入了黑暗。
    林初夏和江見野利用空間，悄無聲息地也瞬移上了一棵視野極好的大樹，穩穩當當地蹲在粗壯的枝杈上，又回到空間裏和三小隻還有墨老二一起觀察下麵的埋伏圈。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夜風呼呼地刮，吹得幹樹枝嗚嗚作響。
    等了快倆鍾頭，就在埋伏的人都有點焦躁的時候，山坡下，一個佝僂的身影慢慢挪了上來。
    那是個看著得有六十多的老頭，穿著打補丁的破棉襖，戴著頂油膩的狗皮帽子，臉上溝壑縱橫，拄著根磨得溜光的木棍當拐杖，一步三喘，走得那叫一個費勁。
    樹上的林初夏嘴角抽了抽：姐們兒，你這裝得也太過了吧...走兩步就忍不住直起腰警惕地四處張望，哪有這麽利索的老頭？破綻太大了。
    這“老頭”正是化妝後的蘭依依。
    她挪到劉老大指定的地方，壓著嗓子，故意帶點顫音詢問：“劉…劉老大？有人托俺…給你捎個話兒…長安胡同…509號…”
    劉老大臉上堆起假笑：“辛苦老人家了，這是下批貨的款子。”
    他朝旁邊的王老五使了個眼色。
    王老五立刻諂媚地笑著上前，手裏拎著個死沉的皮箱子，啪嗒打開。
    裏麵金光閃閃，整整十根大黃魚。旁邊還躺著兩個釉色溫潤，造型古樸的花瓶。
    “老人家，回去跟您東家說一聲，下批貨，三天後就要。床單被罩還有水果多多益善，這是貨款，您點點？”
    王老五捧著箱子，遞到蘭依依麵前，笑得像朵菊花。
    蘭依依看著那黃澄澄的金條，心髒怦怦直跳，激動得差點維持不住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