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這一世,天是亮的,地是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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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朝暉講完這漫長到令人窒息的前世,整個人如同被徹底抽幹了靈魂,癱軟在林初夏懷裏,身體仍在無法控製地劇烈顫抖,眼淚無聲地洶湧而出,浸濕了妹妹的衣襟。
那不是嚎啕大哭,而是極致的悲傷與悔恨到了深處,連聲音都發不出的無聲慟哭。
林初夏緊緊抱著他冰冷顫抖的身體,心髒同樣被那沉重的記憶壓得喘不過氣。
守鏡人高燼,早已被千年的悔恨與自我厭棄侵蝕得千瘡百孔。
她像抱著一個被世界遺棄的孩子,用盡全身的力氣去溫暖他冰冷的絕望。
“哥。”她的聲音帶著哽咽。
“都過去了。你看,這一世,天是亮的,地是寬的。沒有亡國滅種的仇恨,沒有骨肉相殘的悲劇。你有寵你愛你的父母,有護你疼你的姐姐,還有我這個賴著你的妹妹。我們都在。”
她捧起林朝暉淚痕交錯的臉,強迫他看著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
“高燼的罪孽與悔恨,高晞的疲憊與犧牲,薄翎的堅持與守護,伊洛薩的癡心與貪念,衛盈的身不由己……所有的血與淚,所有的愛恨情仇,都留在了過去!”
“現在活著的,是林朝暉和林初夏!我們是血脈相連、骨肉相親的雙胞胎兄妹!這一世,我們不問前塵,不懼將來。隻做彼此最堅實的依靠,好好活著!平平安安地活著!你說好不好?”
林朝暉抬起那雙被淚水浸泡得紅腫,卻依舊盛滿前世驚惶與今生迷茫的眼睛,看著妹妹近在咫尺的臉龐。
那幾乎將他靈魂壓垮的悔恨,與今生家人給予的平凡卻無比珍貴的溫暖,在他心中激烈地碰撞、撕扯。
最終在妹妹溫暖的懷抱和堅定的目光中,仿佛遇到了陽光的堅冰,開始一點點消融。
過了許久,久到林初夏以為他再次被高燼的怨念吞噬時,林朝暉才極其緩慢地重重點頭。
他像個在無邊黑暗中跋涉了千年,終於看到一縷微光的旅人,將頭深深埋進妹妹帶著陽光氣息的頸窩,帶著濃重鼻音發出一個音節:“嗯!”
這一聲“嗯”,仿佛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也卸下了靈魂深處那座名為“高燼”的沉重枷鎖。
他不再是那個滿心怨恨、在悔恨中煎熬的亡國之君。
他隻是林朝暉,一個腦子不太靈光、有點傻氣、但被全家人嗬護的棒槌哥哥。
而那個屬於守鏡人高燼的記憶,則化作了一道深深刻在靈魂深處永不磨滅的疤痕。
他不再試圖掌控,而是成為了一個沉默的警示,一個關於權力、嫉妒、背叛與失去的……永恒寓言。
兄妹倆又絮絮叨叨說了好些話,林朝暉緊繃的神經終於鬆弛下來,眼皮一沉,沉沉睡了過去。
林初夏看著哥哥睡熟的臉,心裏那點關於前世的漣漪也徹底平複了。
糾結前世?沒必要。
告訴林朝暉季硯青和雲舒的真實身份?更沒必要。
對於林初夏來說,前世的恩恩怨怨隻是一個故事,活好眼前這一世,護好身邊這些人,才是正經事兒。
她把空間外等得心焦的隊友們放了進來。
楊天一個箭步衝到睡著的林朝暉身邊蹲下,眉頭擰成了疙瘩,擔憂地打量著。
剛才林朝暉踹他那一腳,那眼神凶得嚇人,根本不是他認識的那個缺心眼的大暉兒。
楊天壓語氣焦急,但裏沒有半點埋怨,全是關切:“大暉兒……沒事兒了吧?”
他跟著林初夏經曆不少邪乎事兒,心裏琢磨著,怕不是撞邪了?
林初夏擺擺手,不想多談:“沒啥大事兒,哭累了,睡一覺就好。”
她立刻把話題岔開:“眼下咋整?是打道回府,還是在這兒貓著?”
江見野摸著下巴琢磨:“我覺得……再貓一周看看?萬一阿三腦抽筋又打起來呢?這幫人,我看懸乎。” 他總覺得阿三不太靠譜。
季硯青點頭附議:“嗯,穩妥點好。這幫人的腦回路,確實清奇。”
“中!”熊闖拿胳膊肘碰了碰還在瞅林朝暉的楊天,“天哥,咱倆不是尋摸到一個聯絡點麽?挺隱蔽那地兒。”
楊天這才回過神:“對對,山坳裏一個洞,位置絕了,藏得嚴實。”
事不宜遲,留下林朝暉在空間裏補覺,其餘六人麻溜兒收拾好,閃出空間,直奔那個山洞聯絡點。
經過信仰之力的大排汙,幾個大老爺們現在生龍活虎,高原反應?不存在~
呼吸那叫一個順暢。
江見野深吸一口氣,感覺渾身是勁兒:“媳婦兒,一點憋悶的感覺都沒了,還能再排一次嗎?”
雖然沒熊闖、季硯青那麽變態,但他能感覺身體素質也拔高了一大截。
“想得美,這‘信仰之力’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機緣,咱們也算沒白忙活。”
林初夏吃肉,隊友喝湯,大家夥兒一起變強,才能扛更重的擔子。
熊闖咧著嘴,笑得最燦爛:“林醫生,說實話,剛扮濕婆光膀子那會兒,俺還怪不好意思的。可這會兒俺覺著,隻要能變這麽牛,天天光膀子俺也樂意!”
林初夏分析可能因為他扮的是創世神,信徒多,分到的信仰之力也多,蛻變得才這麽猛。
季硯青一聽光膀子,立刻想起那一身刺撓的假毛,忍不住捏了捏眉心:“熊哥,你光膀子好不刺撓。你是不知道我那一身毛,差點沒給我撓禿嚕皮了!癢死了...”
他臉上寫滿了不堪回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