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看吧，首領一動都不動了。”
    “嗯嗯~老沙昨天連最愛吃的尾巴會發紅光的紅紅魚都沒出來搶，肯定是快不行了。”
    “這個兩腳獸真的能救首領嗎？她會不會把老沙抓去燉湯補身子吧？”
    海蛇們七嘴八舌地嘶嘶議論，場麵一度十分混亂。
    “都——給——我——安——靜！”
    林初夏趁機抬高聲音，氣勢陡然拔高，一年的曆練讓她氣場十足。
    “你們讓開，我先看看你們首領的情況。能不能治，我都會給你們一個明確的答複。再堵在這裏，耽誤了救治，你們是想謀害首領嗎？”
    林初夏對海蛇群的第一印象不太好，就像帶習慣了優秀畢業生的班主任，冷不丁被要求去帶滿腦子都是逃課的最差班級一樣。
    而且林初夏隻是想跟海蛇打聽點深海中那片‘死亡之海’的消息。
    可這首領看起來也沒活多少年，未必知道什麽林初夏想知道的消息。
    海蛇們被她陡然提升的氣勢唬住，下意識地讓開一條路。
    林初夏走到老沙身邊，放下醫療箱，戴上手套，仔細檢查起傷口。
    “傷口不算太深，沒傷到主要筋骨，但鱗片組織損壞嚴重，泥沙侵入引起了嚴重感染，導致他虛弱昏迷。”
    林初夏一邊操作一邊解釋，盡管知道大部分海蛇可能聽不懂，但專家的派頭必須擺足，這叫心理威懾。
    “需要立刻清創消毒，並進行固定，防止他無意識掙紮撕裂傷口。”
    她從醫療箱裏拿出鑷子、生理鹽水、碘伏，小心翼翼地剔除傷口裏的砂礫，衝洗幹淨，然後進行消毒。
    她的動作輕柔而專業，周圍的海蛇們都屏息看著，沙灘上隻剩下海浪聲和嘶嘶的吐信聲。
    林初夏畢竟和蛇相處時間太久，有著不一樣的情感，所以她還是伸出了援手救治這條海蛇。
    “那……那他幾時可以醒過來呀？”一個清亮又帶著點嬌氣的聲音響起。
    林初夏抬頭，看見一條通體呈現淡雅珍珠灰色的雌性海蛇正關切地看著老沙。
    她的鱗片格外光滑潤澤，在陽光下閃著近乎七彩的細碎微光，仿佛披著一身流動的霞光，漂亮得不像話，簡直是海蛇裏的頂級名媛。
    “我會盡力。現在需要幫他綁繃帶，包紮固定。”
    林初夏簡短回答，繼續手上的工作。
    心裏卻嘀咕：這鱗片保養得可真好，都快趕上三小隻和墨老二的鱗片閃亮有光澤了。
    那條名叫小閃的珍珠灰海蛇沒有離開，反而又湊近了一點，仔細看著林初夏的動作，然後有點嫌棄的小聲嘶嘶道：
    “哎呀，你這個傷口清理得倒是很幹淨……但是繃帶綁的好醜啊，一點都不對稱，顏色也灰沉沉的，完全襯不上我阿爸首領的尊貴身份嘛~能不能換個顏色鮮豔點的海藻繃帶？最好是帶點熒光的那種，晚上還能發光，多酷啊。”
    林初夏：“……”
    這關注點真是清奇得讓她無言以對。
    大姐，你爸都快涼了，你還在糾結繃帶的時尚度？你是不是更應該關心一下藥效好不好，你爸能不能醒嗎？
    都被你這清奇的腦回路帶偏了，哦，原來你還是首領的女兒。真是……父慈女孝啊。
    旁邊一條尾巴格外寬大扁平的平頦海蛇——胖尾，立刻扭動著身體擠了過來，殷勤地對小閃說：
    “小閃~您說得太對了，這繃帶的審美確實有待提高，簡直拉低了我們整個族群的形象和首領的威儀~”
    他那寬大的尾巴甚至討好地晃了晃，像極了搖尾乞憐的哈巴狗。
    另一條黑黃條紋，被稱為大黃的海蛇也連忙補刀，語氣諂媚：
    “要不...要不我現在就去采最鮮嫩、顏色最絢麗的熒光海藻，給首領編一條符合您高雅審美的繃帶？保證讓首領成為南海最靚的仔！”
    小閃優雅地甩了甩尾巴尖，語氣帶著點被捧慣了小驕傲，但看向老沙的眼神卻盛滿了真實的擔憂。
    “胖尾、大黃，你們的心意是好的。但大黃你的編織技術嘛...上次幫我編的那個海藻花環，歪歪扭扭好似被八爪魚醉揍過一樣，還是算了吧。現在最重要的是阿爸能好起來。”
    她歎了口氣，總算說了句女兒該說的話。
    林初夏心中微動，看來這海蛇小公主還是個被寵著長大，有點小挑剔但心底不算壞的。
    她正想著，一個陰陽怪氣，仿佛摻了海溝淤泥的聲音插了進來。
    “哼，說得真好聽。”
    一條體型比周圍海蛇都大上一圈，滿身黑白環紋猶如斑馬線，眼睛閃爍著精明與貪婪光芒的海蛇緩緩遊近。
    這個叫黑頭的海蛇刻意擠開旁邊看熱鬧的蛇，幾乎要貼到小閃身上，語氣油膩得讓林初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小閃~我的珍珠寶貝兒~你就是太善良、太心軟了。”
    黑頭頓了頓語氣帶著刻意裝出的心疼。
    “老沙它已經是一條老蛇了，鱗片都鬆了，毒素也不夠猛了，早就沒辦法好好保護你了，才會受這麽重的傷。這是自然規律，強者為尊。”
    黑白蛇努力挺起自己肌肉虯結的身體，試圖展示所謂的雄性魅力。
    “你看我，身軀多麽強壯，尾巴多麽有力，我的毒液多麽濃醇。和我在一起吧，小閃~等我成為新的首領，你就是最尊貴的首領夫人。我們的後代一定會是這片海域最靚最強壯的崽，鱗片比彩虹還炫目~”
    林初夏感覺自己的雞皮疙瘩能刮下來炒一盤菜了……這土味情話加上這尊容，簡直是精神汙染和視覺汙染的雙重打擊。
    小閃立刻嫌惡地往後彈開半尺，躲開了黑頭的貼貼，尾巴甩了甩好似想甩掉什麽髒東西，聲音裏帶著毫不掩飾的反感和鄙夷。
    “黑頭，收起你那套比腐爛海藻粘液還惡心的說辭。你不就是盯著我阿爸首領的位置嗎？你的心思比擱淺在沙灘上翻白眼的小醜魚還可笑滑稽。”
    “嗬嗬，隻要我阿爸還有一口氣在，他就是我們唯一的首領，你想都別想！再靠近我，信不信我讓你嚐嚐全身麻痹被海流衝走的滋味？”